慎嫔死了,如懿很不甘心,她认为阿箬当年肯定背后有人指使,于是她叫人四处散播谣言,说阿箬是枉死,会回来索命之类的。
消息传到承乾宫时,言云正用银簪挑着灯芯。
黑瞎子倚在榻边看着言云,闻言冷笑:“这是想借鬼神之说来浑水摸鱼?”
烛火骤然明灭,将他琥珀色的眼眸映得如同淬了毒的琉璃。
魏嬿婉捧着新做的枣泥酥进来,听到这话吓得差点打翻托盘:“那……那咱们要做点什么?”
“不必。”言云将灯盏往案头推了推,鎏金灯罩在宣纸上投下细密暗影,“皇后不会坐视不理。”
话音未落,便有太监匆匆来报,说是长春宫已将散播流言的小宫女杖责二十,拖去慎刑司了。
次日朝会结束,富察琅嬅带着一众妃嫔直闯延禧宫。
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如懿惨白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娴嫔,”皇后攥紧手中的东珠佛珠,“你宫里的人四处传阿箬索命,是想咒本宫治宫无方?”
高曦月踩着花盆底上前,护甲划过如懿低垂的脸颊:“哟,娴嫔这是失心疯了?前儿个编排大长公主,今儿又装神弄鬼。”
她故意凑近,将绣着桃花的帕子甩在如懿肩头,“难不成,真做了什么亏心事,怕那蹄子夜里来找你?”
如懿猛地抬头,眼底血丝密布:“皇后娘娘明察!阿箬若不是受人指使,怎敢背叛主子?”
她突然抓住皇后的衣袖,却被莲心眼疾手快拦下。
富察琅嬅后退半步,凤袍上的金线牡丹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娴嫔既如此关心慎嫔之死,不如就禁足反省,何时想通了,再来给本宫请安!”
暮色渐浓时,言云站在承乾宫墙头,望着延禧宫方向升起的炊烟轻笑。
黑瞎子从背后环住她,玄色衣袍裹住两人身影:“就这么看着?”“急什么,”
言云转身吻去他嘴角的茶渍,“如懿这把火,迟早会烧到不该烧的人身上。”
长春宫暖阁内,檀香味混着账本的墨气在空气中弥漫。
富察琅嬅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看着案头小山般的账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东珠护甲。窗外蝉鸣聒噪,更添几分烦躁。
“皇后娘娘,这样下去您身子可吃不消。”莲心轻声劝道,目光扫过那摞足有半臂高的账本。
话音未落,言云已迈着闲适的步子跨进暖阁,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璟瑟。
“你这是把自己当陀螺转呢?”言云扫了眼满桌账目,笑着拉起皇后发僵的手。
“东巡诸事繁杂,倒不如让璟瑟学学。技多不压身,日后公主掌家理事,也能派上用场。”
璟瑟眼睛一亮,连忙凑到桌前:“儿臣愿意学!姑祖母教我!”
富察琅嬅看着女儿雀跃的模样,紧绷的神色稍缓:“只是这些庶务繁琐……”
“正是要从繁琐处学起。”言云拿起一本账册随意翻看,“账目、行程、采买,皆是学问。”
她抬眸望向皇后,目光意味深长,“皇后可还记得我先前说的话?有些人,心思深着呢。与其事事亲力亲为,倒不如培养得力帮手。”
与此同时,咸福宫内传来高曦月的抱怨声:“又要核对采买清单!娘娘这是把本宫当账房先生使唤了!”
她将算盘重重一推,珠子噼里啪啦乱响。一旁的仪嫔苦笑着安抚:“贵妃娘娘消消气,皇后也是无人可用……”
“无人可用?”高曦月笑着说,“嘉妃肚子大得像个球,纯妃也揣上了,娴嫔那废物想学宫务,皇后都不待见她。偏偏拉着咱们受累!”
她抓起团扇狠狠扇了几下,“若不是看在东巡能出宫……”
延禧宫内,如懿望着长春宫方向,指尖无意识绞着帕子。
宫女进来回禀宫务安排,听闻自己又被排除在外,她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皇后这是防着本宫呢。”她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目光幽深。
长春宫内,言云手把手教璟瑟辨认各地贡品清单,黑瞎子倚在门框上看着,时不时插科打诨。富察琅嬅望着这一幕,心底泛起暖意。
暮色渐浓时,长春宫依旧灯火通明。璟瑟趴在案头打着瞌睡,嘴角还沾着墨迹。
富察琅嬅轻轻替她盖上披风,转头看向言云:“多亏皇姑姑,不然本宫真不知如何是好。”
言云望着账本上璟瑟歪歪扭扭的批注,轻笑:“这才刚开始,东巡路上,有的是学的时候。”
南巡的车队起程了,路程很长,剪秋和嬿婉已经安排准备妥当了。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轮转动的吱呀声混着车帘外侍卫的马蹄声。
黑瞎子半倚在软缎靠垫上,左手稳稳托着青瓷冰盘,右手用银叉挑起浸透蜜水的寒瓜。
言云歪在他怀中,发间茉莉香混着瓜肉清甜,熏得人骨头都发软。
\"张嘴。\"黑瞎子将寒瓜递到她唇边,见她迷迷糊糊咬下一口,汁水顺着唇角滑落,便低头用舌尖轻轻舔去。
言云嘤咛一声往他怀里钻得更深,绣着金线的广袖滑落,露出半截莹白的手臂。
昨夜欢好的画面在脑海闪过,黑瞎子喉结滚动。后背上几道新鲜的抓痕突然发烫,像是要把此刻心头的躁动都勾出来。
他小心翼翼调整姿势,让言云能枕得更舒服些,却不想牵动伤口,疼得闷哼出声。
怀中的人睫毛轻颤,黑瞎子立刻屏住呼吸。待确定言云只是无意识地蹭了蹭,才松了口气。
他垂眸望着那张被颠簸得微红的脸,鬼使神差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比寒瓜更凉的指尖抚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
\"小没良心的。\"他低声呢喃,声音里裹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车外突然传来魏嬿婉的声音:\"殿下歇下了吗?要不要添些冰?\"
黑瞎子食指竖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看着车帘外人影轻手轻脚退开,这才将言云散落在颈间的发丝别到耳后。
马车拐过街角,阳光透过竹帘的缝隙洒进来,在两人交叠的衣袍上织出细碎光斑。
黑瞎子盯着言云微微嘟起的嘴唇,突然觉得这漫漫长路不再难熬。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颈侧的碎发,突然想起方才上车前,魏嬿婉将冰寒瓜递进来时,那丫头红着脸别开视线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一笑,胸腔震动惊醒了浅眠的言云。她迷迷糊糊地哼唧两声,睫毛轻颤着睁开眼,正撞见黑瞎子眼底未及收起的笑意。
“笑什么?”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伸手去推他胸口,却摸到一片温热潮湿。低头一看,自己的口水竟在他衣襟晕开一小块痕迹。
“没什么。”黑瞎子憋住笑,抽出帕子替她擦嘴角,“就是觉得我媳妇儿,睡着的时候比醒着可爱多了。”
话音未落,腰间突然一痛,言云气鼓鼓地拧了把他腰肉:“还不是你,昨夜...”话没说完又红了脸,转身要往旁边挪。
黑瞎子眼疾手快搂住她腰,将人重新拽回怀里。后背的抓痕被扯得生疼,却半点没影响他的好心情。
“别动。”他下巴蹭着言云发顶,“你再乱动,小心我...”话尾的威胁还未出口,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两人顺着软垫滚作一团。
言云被压在身下,望着黑瞎子近在咫尺的脸,心跳陡然加快。
车外传来魏嬿婉关切的询问声,却被黑瞎子用眼神制止。他低头含住她嫣红的唇,辗转间将惊呼声悉数吞下。
车帘缝隙漏进的阳光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流转,为这场隐秘的欢愉镀上一层暧昧的光晕。
当马车重新平稳前行时,言云红着脸躲在黑瞎子怀里不肯抬头。
他却心情大好地哼起小调,指尖一下下轻敲着她后背。
车窗外,南巡的车队蜿蜒如长龙,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