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魂镜看完女人的故事之后,大为震惊。
它围着冰川和不止转了好几圈才说:“你们两个不会是知道她的伴侣受到狐妖魅惑才导致这个下场,准备把她带回来借神女对女辛的恩情处置那只狐狸吧?”
卜知:“……谢谢你,为我提供了一个新的解决思路。”
冰川露出恍然的神情,“那咱们还给她重塑魂体吗?”
卜知看了会儿玄冰中被冻结的碎魂,摇了摇头,“不了吧,这样看起来她好像更惨一点。”
猫、冰与镜子达成共识。
这件事,最后由碎魂镜出主意,冰川出道具,不止找上女辛携恩威逼她交出加害狐,饶青丘众狐不死——在无休睡觉的时候。
女辛是只公正的狐狸。她没怎么犹豫就把一只白毛狐狸拎了出来,狐狸哭唧唧地说她只是爱上了这个人类,而且她并未干涉小月老和小孟婆的感情,只不过趁虚而入和小月老有过一夜春情。
他们狐狸是知恩图报的,但私欲当前,狐狸之前偷偷扮作女人的模样跟男人有过一夜。
她认为仅此而已。
她甚至为此折了百年道行换取男人死后有个稳定的工作,月老阁虽说是个较为边缘的工作岗位,但胜在稳定,变动也不大。这买卖怎么听来都是狐狸更亏一点。
狐狸言之凿凿,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认为转生盘出事能和自己扯上关系。
他们九尾狐一族托女辛的福,本属妖族,但在无休的金口玉言下蜕变为神族,死后也归不到冥府去管。
正因如此,狐狸渡劫时救它的那个男人才会得此机缘,甚至都不用付出再多的代价就能成为一个神官,拥有旁人求不来的神力。而这一切需要付出的,只是忘记一个爱人而已。
狐狸说:“这桩买卖放眼六界也是划算的。我与恩人春风一度,也算全了我们三人的心愿。”
女辛问:“你又如何得知他们二人的心愿?”
狐狸说:“自然是因为我对他们使了术。恩人一心要与爱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他的爱人但求恩人能有一片坦途,不再颠沛流离。他们死之前都一直在一起,恩人死后也的确有了一个不必费心的差事,难道不算皆大欢喜吗?”
卜知听的下巴都要掉地上去了,他震惊于狐狸的脑回路,竟然在某一瞬间差点被她说服。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反问:“你管他们被共同处死叫一生一世一双人?”
狐狸也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他们最后连血肉都被我收殓到了一起啊!我能带你们去他们的墓穴,你想去看看吗?”
狐狸的话收获了一片沉默。
她不满地看向冰川手中那块束着女人碎魂的玄冰,嘀咕着:“我不过只与他睡了一夜,那一夜恩人嘴里还一直喊着的是这女人的名字呢!我都还没说什么诶!哎,我的心愿达成的并不圆满。”
卜知听不下去了,他瞪圆了眼睛问女辛到底准备怎么处置这只狐狸。
女辛觉得狐狸的想法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看样子猫与冰如果不拿到个说法是不肯罢休的,因此她左思右量,挥手斩断了狐狸的三根尾巴。
她说:“一命当还女子所受苦楚,折狐狸百年道行;一命当抵她插足于人族感情导致恶果丛生,折狐狸五百年道行;一命当补冥府损失,折狐狸千年道行。这样做,神女可还满意?”
卜知狐假虎威,听女辛这么说,蹬鼻子上脸又砍了狐狸剩下的两条尾巴,见玄冰中碎魂因果线终于在狐狸没有尾巴之后变成正常的莹白色,这才舒出一口气。
他临走之前什么也没说,反倒是冰川,多看了一眼那只秃尾巴狐狸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对女辛说:“转生盘的岔子是后土娘娘用命填补回来的。你们九尾狐族好大的能耐,神力说给就给了。”
女辛闻言,愕然望向狐狸。
地上的秃尾狐即使没有尾巴,也在女辛的那一眼中夹紧了。
九尾狐族不再为神族。
世人皆称它做九尾妖狐或九尾天狐,殊不知自那次以后,它们便已是神不神、妖不妖的了。
六界之中,只剩一方青丘能供它们生存。有且只有那里,九尾狐才能繁衍。
……
天雷那次果然如碎魂镜所说追着不止与冰川劈了三天三夜。最后俩人还是窝在无休身下才躲过一劫。
猫说:“好险,这雷快把我的毛劈秃了!”
冰感同身受也说:“好险,我差点被它劈碎了。”
无休早在他们灰头土脸躲着天雷时就醒了,在他们庆幸之际,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窝在自己宽大衣袍下的一猫一冰:“好好说说吧,为什么连劫雷都躲不过?”
卜知与玄冰的嘴同时瘪了起来,委屈巴巴的做派假的令无休袖中的碎魂镜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冰原之上天雷再次聚集起来,雷声滚滚在云中翻腾,只等无休怒起将这一猫一冰扔出去就劈向这两个净会给天道找事做的坏家伙。
卜知喵呜一声,玄色毛发炸起,声音超大:“神女您明鉴啊!砍狐狸尾巴只是为了让那女子能安心去轮回,不再造恶业!转生盘虽然有后土娘娘坐镇,但她的那一缕神精可是融了九尾狐的精血与神族之血的,若她不甘,转生盘早晚还是会出乱子的!”
无休轻轻哼了一声,坐起身来将庇护着猫与冰的衣摆往里拢了拢。
看到露出半边身体的玄猫与玄冰,天上雷云蓄势待发。
可惜的是,躲不过劫雷的卜知与冰川,却能再三躲过无休挥起再落下的几片衣角,在无休第三次把他们两个露出来又飞快地被重新钻进去之后。天雷滚滚来,悻悻地散去了。
这主仆三人明显就是逗雷玩儿呢!
天雷散去,无休垂眼看向拽着自己衣角不撒手的玄猫,玄冰被它顶在脑袋上,阳光晒下来,透过玄冰的光柱打在玄猫身上,她发现不止的毛色在日照下更红了。
无休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只猫,业障里来,业障里去的。就该让天雷好好劈一劈它,省得这身玄色看的她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