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猛地抬头，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赤裸裸的震惊与茫然。
歌声？
什么歌声？
在他刚才那精神高度集中的净化过程中，他的世界里只有能量的奔流，其他的没有感觉到啊。
这个老疯子在说什么胡话？
就在德拉科即将开口反驳的瞬间，他感觉到了身旁艾德里安那半透明的身体，出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动。
德拉科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艾德里安正凝望着他，那双总是清冷眼眸中此刻竟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复杂。
似乎明白了什么。
斯内普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他的视线在邓布利多、德拉科、以及艾德里安那半透明的身影之间飞快地来回移动。
怀疑，警惕，还有一丝对自己研究即将失控的烦躁。
这个该死的老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然后扔下一个莫名其妙的谜语搅乱一切。
“看来你很累了，孩子。”
邓布利多温和地笑了笑，那双蓝色眼睛里的深邃光芒一闪而过，仿佛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转过身，缀满星辰的长袍在地窖阴冷的石板上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缓步向门口走去。
“晚安，西弗勒斯，晚安，德拉科。”
轰隆——
厚重的石门再次关闭，将邓布利多那温暖强大的魔力气息和门外走廊的光线彻底隔绝。
地窖重归黑暗与死寂。
斯内普猛地转身，那件宽大的黑袍因为他剧烈的动作而卷起一阵风。他死死地盯着几乎要虚脱的德拉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说出你净化钱币时你所有的感受。”
“每一个细节都不许遗漏。”
德拉科靠着冰冷的石墙大口地喘息着。他努力地在已经快要被掏空的脑海里回溯刚才的每一个瞬间。
“我……我只是听了他的话。”德拉科的声音沙哑，“把那个漩涡……想象成一个过滤器。”
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但还是强迫自己组织语言。
“我引导着那个灰色的能量场包裹住钱币……然后用意志去‘剥离’那些黑气。”
“就像……就像从一杯浑水里把泥沙沉淀下去一样。”
他抬起头迎上斯内普那双压迫感十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强调。
“我没有听到任何歌声。”
【你听不到。】
就在这时，艾德里安那清冷如玉石相击的意念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但它确实存在。】
德拉科一愣。
【凤凰血脉会对纯净的、强大的生命能量产生共鸣。】
艾德里安的意念平静地解释着。
【你体内的三色漩涡中那股金色的力量源于你最纯粹的马尔福家族魔力血脉，它在净化诅咒的过程中被极限催动短暂地……唤醒了我血脉中沉睡的东西。】
【是一种生命能量层面的共鸣，只有像邓布利多那样或者与凤凰有过深刻联结的人才能感知到。】
德拉科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金色的力量……
他一直以为那是他本身最普通、最基础的魔力。
没想到……
他将艾德里安的话用自己的语言简略而生硬地转述给了斯内普。
斯内普沉默着听完后一言不发。
他走到那张摆放着羊皮纸和墨水瓶的桌子前，羽毛笔在纸上发出了“沙沙”的、令人心焦的声响。
德拉科瞥了一眼。
他看到斯内普在那张写满了观察记录的羊皮纸最下方，重重地写下了一行字。
【凤凰感应？】
然后他用猩红色的墨水在后面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又用一个圈将它框了起来。
“测试继续。”
斯内普放下羽毛笔，转过身。
“从现在开始，你的研究方向要改变。”
“学会如何精确地分离、并单独引导你体内漩涡中的那三种能量。”
他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研究欲。
“尤其是那股金色的力量。”
德拉科咬了咬牙没有反驳。
这也是他想做的，他受够了这种被三股力量撕扯，随时可能崩溃的感觉。
他重新在石床上坐好，闭上眼睛后将全部心神沉入魔力核心。
那个狂暴的三色漩涡依旧在缓缓转动。
金色，幽蓝，灰紫。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自己的意志，首先尝试去触碰那股最熟悉的、代表着他自身魔力的金色能量。
出乎意料的顺利。
那股金色的力量温顺得像一只被驯养的鹰，他的意志只是轻轻一引，一丝纯粹的、带着太阳般温暖气息的金色魔力就被轻而易举地从漩涡中剥离了出来。
它顺着德拉科的经脉流淌到指尖，没有丝毫的暴虐与不适，反而带来一种滋养的、舒适的感觉。
一小点金色的光芒在他的食指指尖亮起，像一点萤火明亮而纯净。
成功了。
德拉科心中一喜。
接着，他将目标转向了那股幽蓝色的、代表着罗刹诅咒的力量。
他的意志刚刚触碰到那片幽蓝的边缘……
嗡。
一种阴冷、暴虐、充满了毁灭与饥饿欲望的感觉，瞬间反噬了他的精神。
【……饿……】
那个源自地窖最深处的、无声的耳语，再一次在他的感知中响起。
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美味的……灵魂……】
【……过来……】
【……与我……融为一体……】
那不再是模糊的意念。
那是一种充满了诱惑力的、直接的呼唤！像一个恶魔在他的耳边低语，承诺给他无尽的力量，只要他愿意……献上自己。
德拉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它在呼唤你，德拉科。】
艾德里安的意念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它感受到了你的成长，感受到了你体内那股被提纯的诅咒之力。它不再满足于被动地吸收残羹冷炙……】
【它想要吞噬你，壮大它自己！】
德拉科死死地咬着牙，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去抵御那股精神上的诱惑。
他想要切断自己与那股幽蓝色力量的连接。
就在这时。
他握在手中的山楂木魔杖突然轻轻地震动了一下。
杖身之上那些被幽蓝与暗金符文填满的裂痕开始泛起微弱的、不祥的幽蓝色光芒。
那光芒的明灭频率竟然与他脑海中那个“耳语”的节奏……
……完全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