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王昊躺在炕上,翻来覆去。
隔壁屋里,秦雪茹和李国栋那帮技术疯子还在小声地争论着什么“磁场强度”和“线圈匝数”,搞得他心烦意乱。
没有材料,画再多图纸也是废纸。
这帮人真是死脑筋,不知道变通。
靠山屯的秘密,在安丰县这片地界上,早就不是秘密。
王昊从炕上一骨碌爬起来,摸黑走出了院子。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走到了村东头那间废弃的茅草屋。
屋里只有一张破桌子,桌上放着一部老旧的手摇式电话机。
这是他用系统奖励的两根金条,通过特殊渠道,让钱主任偷偷摸摸搞来的“单线联系”专机。
王昊拿起听筒,熟练地摇动了手柄,发出一串特定频率的短促信号。
等待了大约半分钟,电话那头才被接起。
没有问候,没有寒暄。
一个沙哑的,带着几分警惕的男人声音传来。
“哪位?”
“我。”
王昊只说了一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
足足过了十几秒,那个声音才再次响起,这次多了一点不易察??的恭敬。
“王老板,有何指教?”
“老阎,帮我搞批东西。”
王昊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买几斤白菜。
“紫铜线,要最好的,先来个一百公斤。还有强力磁铁,有多少要多少。”
电话那头,是安丰县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黑市的绝对掌控者,“阎王愁”。
此刻,阎王愁正坐在县城一间茶楼的包厢里,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小刀。
听到王昊报出的清单,他修剪指甲的动作停住了。
一百公斤紫铜线?
还要强力磁铁?
这两样东西,在如今这个年代,比黄金还金贵,是绝对的禁运品,属于战略物资。
别说一百公斤,就是一公斤流到黑市上,被抓住了都够枪毙十回了。
阎王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王老板,你这次玩得太大了。”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这东西,我搞不到。”
这不是推脱,是实话。
他阎王愁再手眼通天,也不敢碰这种能捅破天的玩意儿。
“别急着拒绝。”
王昊在电话这头,发出一声轻笑。
“我用东西换。”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吐出了几个字。
“我这有一颗丹药。”
“不敢说长生不老,但能让你家老爷子那条在战场上废了的腿,重新站起来,多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你,考虑一下。”
“嗡!”
阎王愁的脑袋里,像是有个炸弹炸开了。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爹的腿!
那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病!
他爹是参加过大战的老英雄,一条腿在战场上被弹片打断,这些年只能瘫在床上,受尽了折磨。
他找遍了省城所有的大医院,请了无数的名医,得到的答案都是一个:没救了。
这件事,除了他最亲近的几个心腹,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这个王老板……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一股寒气从阎王愁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个姓王的,简直不是人!他是鬼!
他不仅能凭空拿出神仙才能拿出来的粮食和猪肉,还能洞悉每个人心底最深的秘密!
电话那头,王昊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这个筹码,阎王愁根本拒绝不了。
阎王愁的呼吸变得无比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一边是杀头的滔天大罪。
另一边,是父亲重新站起来的希望。
这个选择题,根本不用做。
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这一分钟,对他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最后,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三天后!”
“还是那个老地方!”
“货到,药也得到!”
说完,他便“啪”地一声,重重挂断了电话。
王昊把听筒放回原位,撇了撇嘴。
“用一颗神药换一堆破铜烂铁,亏了。”
他从系统仓库里看了一眼那颗散发着莹莹宝光,名叫“生肌续骨丹”的玩意儿。
“不过为了能看上电灯,躺得更舒服,值了。”
他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走出了茅草屋。
……
三天后的午夜。
安丰县城外,一处废弃的砖窑。
几辆蒙着厚厚帆布的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黑暗中。
阎王愁站在最前面,额角那道被头发遮住的伤疤,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他身后站着十几个最精悍的心腹,一个个腰间鼓鼓囊囊,手按在家伙上,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个手下凑了过来。
“愁哥,那姓王的,不会是耍我们吧?”
阎王愁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通往砖窑的那条漆黑小路。
就在这时,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辆孤零零的马车,从黑暗中驶来,车上只坐着一个人。
正是王昊。
他一个人,一辆车,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闯进了阎王愁的包围圈。
马车停在阎王愁面前。
王昊从车上跳了下来,打了个哈欠。
“老阎,东西呢?”
阎王愁对着身后一挥手。
几个手下立刻上前,掀开马车上的帆布,露出里面一卷卷码得整整齐齐,泛着紫红色光泽的铜线,还有几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木箱。
王昊上前随便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不错。”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朴的小木盒,扔了过去。
“你的东西。”
阎王愁一把接住,迫不及待地打开。
盒子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金光四射,只有一颗龙眼大小,黑不溜秋,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药丸。
甚至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泥土混合着草药的怪味。
他身后一个心腹忍不住嘀咕。
“愁哥,这……就这么个泥丸子,能治好老爷子的腿?”
阎王愁没理会他,只是将药丸凑到鼻子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股奇异的药香钻入鼻腔,他瞬间感觉自己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精神为之一振。
他知道,这绝对是神物!
“王老板。”
阎王愁收起木盒,对着王昊,第一次真正地,低下了他那颗高傲的头颅。
“从今往后,安丰县这地界上,您但凡有任何差遣,我阎王愁,万死不辞!”
这已经不是生意了。
这是纳投名状。
他意识到,跟在王昊身边,得到的可能不仅仅是财富,更是改变家族命运,甚至触碰到另一个世界门槛的唯一机会!
抱紧这条大腿,赌上一切!
王昊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他指了指那几车材料。
“找几个靠谱的人,连夜给我送到靠山屯去。”
“记住,别让任何人发现。”
说完,他重新跳上自己的马车,调转车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整个安丰县天翻地覆的交易,对他来说,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饭后消遣。
阎王愁站在原地,紧紧攥着那个小木盒,直到王昊的马车彻底看不见了,他才缓缓转身。
他看着自己那群还在发愣的手下,脸上露出一抹狠厉。
“都听清楚了!”
“今天晚上的事,谁要是敢泄露半个字出去……”
他用拇指,在自己脖子上,重重地划了一下。
“把东西装好,亲自护送!谁敢靠近,不用请示,就地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