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省,省农科院。
大会议室里,气氛诡异。
刘建国扶着桌子,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他面前摆着一份刚刚从化验室送来的报告,上面“一切正常”四个大字,像是在无情地嘲笑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嘶吼着,脖子上青筋暴起。
“那土,那种子,都有问题!我亲眼看到的!亩产万斤的奇迹!怎么可能一切正常!”
会议室里,几个资历老的专家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角落里一个年轻的研究员没忍住,跟旁边的人小声嘀咕。
“听说了吗?刘副院长去下面公社,被一个农村懒汉给忽悠瘸了,非说人家会什么‘阴阳和合种地大法’。”
“可不是嘛,拿着一本封建迷信的册子回来当宝贝,还硬要院里给他立项研究,这下好了,化验报告一出,脸都丢光了。”
“一把年纪了,越活越回去了……”
那些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飘进刘建国的耳朵里。
他环视四周,看到的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讥讽和幸灾乐祸。
他想起了那个懒汉王昊诚恳又无辜的脸,想起了那本荒唐的《论天地元气与作物生长之内循环辩证关系》。
骗子!都是骗子!
“噗!”
一口气没上来,刘建国只觉得眼前一黑,喉头一甜,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快!快来人!刘副院长晕倒了!”
整个农科院顿时乱成一锅粥。
而在几百里外的靠山屯,王昊家的后院,却是另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成了!总顾问!真的成了!”
秦雪茹满脸油污,手里举着一个用竹片和铁丝扭成的古怪装置,兴奋地冲出新建的温室大棚。
在她身后,苏云也是一脸的激动和不可思议,白净的脸颊上沾了几道灰,却丝毫掩盖不住她那发光的双眸。
就在刚才,随着棚内温度升高,那个由王昊随口提点,两人联手打造的“温差感应式自动通风系统”,真的自己动了!
几根巧妙的杠杆被牵动,盖在通风口上的草帘子被缓缓拉开,一股热气从棚内涌出。
“总顾问,您是怎么想到的?利用不同金属在受热后膨胀系数的微小差异,来驱动杠杆……这……这简直是天才的设计!”
苏云看着躺在摇椅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王昊,语气里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这几天,她和秦雪茹吃住都在一起,两人从最初的戒备,迅速变成了无话不谈的科研战友。而她们讨论的核心,永远是那个懒散的男人随口丢出的,一个个超越时代的构想。
王昊打了个哈欠,从摇椅上慢悠悠地坐起来。
“天才什么天才,瞎琢磨罢了。”
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行了,既然项目有了重大突破,按照我们公司的规矩,得庆祝一下。”
他拍了拍手。
“今天,本顾问亲自下厨,给你们搞个后院烧烤,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技术!”
夜幕降临,王昊家的后院里升起了袅袅炊烟。
一个用砖头和泥巴垒起来的简易烤炉上,窜动着橘红色的火苗。
王昊就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悠闲地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几根削尖的树枝,上面穿着肥瘦相间的羊肉块、刷了油的鸡翅和金黄的玉米。
他甚至没怎么动手,只是嘴巴一张,苏婉就乖巧地递上盐巴,秦雪茹递上辣椒面,就连一向清冷的林晚晴,也默默地帮他把木炭敲成合适的大小。
新来的苏云,则像个好奇宝宝,蹲在一旁,一边帮忙串土豆片,一边死死盯着王昊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仿佛想从他翻动烤串的节奏里,再研究出什么科学定律。
“滋啦……”
羊油滴在炭火上,爆开一团火星,浓郁的肉香瞬间炸裂开来,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好了,第一串,特供。”
王昊举起一串烤得外焦里嫩,还在冒油的羊肉,吹了吹气。
他没自己吃,而是直接递到了旁边眼巴巴瞅着的苏婉嘴边。
“来,媳妇儿,张嘴。尝尝你男人的手艺。”
苏婉俏脸一红,在众人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乖乖地张开小嘴,轻轻咬了一口。
鲜嫩的肉质,混合着香料和炭火的焦香,在味蕾上瞬间引爆。
“唔……好吃!”
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像一只吃到了小鱼干的猫咪,嘴角沾上了一点油光。
王昊笑着抽出一张纸,宠溺地帮她擦了擦嘴。
这一幕,看得旁边的几个女人心里都泛起一股莫名的滋味。
王昊仿佛没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又拿起一串烤得金黄油亮的鸡翅,递给了坐在另一边的林晚晴。
“林政委,你的。”
他冲她挤了挤眼睛,压低了声音。
“上次任务完成得不错,这是组织上给你的奖励。吃饱了,晚上的‘单独辅导’才有精神嘛。”
林晚晴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她飞快地接过鸡翅,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只是用力地咬了一口,仿佛在发泄着什么。
接着,王昊把一个烤得外皮焦香,内里软糯的土豆,直接塞到了秦雪茹手里。
“首席技工,你的。咱们的功臣,得多吃点碳水,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给老板发光发热,当牛做马。”
“谁要给你当牛做马!”
秦雪茹气鼓鼓地回了一句,但还是接过了滚烫的土豆,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藏不住的笑意。
最后,王昊拿起一串烤玉米,走到了蹲在角落里的苏云面前。
苏云正愣愣地看着这荒唐又和谐的一幕,见王昊过来,紧张得站了起来。
“新来的,尝尝。”
王昊把玉米递给她。
“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劳动果实’。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公式和数据,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烤串和远方。”
苏云接过那串沉甸甸的烤玉米,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满嘴跑火车,却偏偏能把所有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男人,心里百感交集。
她张开嘴,学着苏婉的样子,轻轻咬了一口。
香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
真香。
院墙的阴影里,冷月一身黑衣,如同雕塑般静静站着。
她负责警戒,不允许自己被任何事情分心。
可那股该死的肉香味,却像长了钩子一样,拼命往她鼻子里钻。
她面无表情,喉结却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王昊靠在摇椅上,左手一串腰子,右手一杯土法酿造的劣质白酒,看着院子里四个风格迥异,却同样赏心悦目的女人。
一个贤惠持家,一个飒爽干练,一个技术狂人,一个科学天才。
她们此刻都围着自己的小火炉,吃着自己烤的串,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这才是人生啊!
这才是他妈的终极躺平!
让世界上最聪明、最漂亮的女人,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的咸鱼事业添砖加瓦,而自己只需要躺着享受成果。
王昊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酒,舒服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