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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洋刚踏进“传承镇”的地界,就觉得一股子说不出的失落。这镇子藏在山脚下,青石板路弯弯曲曲,两旁都是老房子,名儿起得就带着股沉甸甸的劲儿,“传承”,讲究的是“手艺传三代,规矩传百年”,老辈儿传下来的理儿,老手艺不能丢,老规矩不能忘,老故事不能灭,乡谚说“传承镇的人,手里攥着老祖宗的智慧,嘴里讲着过去的事儿”。可今儿个,这股子薪火相传的劲儿没了,镇上冷冷清清的,老作坊关了门,老匠人蹲在门口发呆,以前那种“这手艺得传下去”“这故事得记下来”的郑重劲儿,变成了“老掉牙的玩意儿,没用”的嫌弃,跟被雨浇灭的灶火似的,没了温度。

镇口那座“继往桥”,栏杆上刻的是“薪火相传,生生不息;手艺不灭,文脉不断;传承镇里有传承,祖宗智慧记心间”,这会儿被人用红漆涂得乱七八糟,“薪火相传”改成了“断了拉倒”,“传承镇里有传承”换成了“传承镇里没传承”,变成了“断了拉倒,生生不息个屁;手艺该灭,文脉早断;传承镇里没传承,祖宗智慧扔一边”。桥边那座“守艺台”,以前是老匠人展示手艺的地方,有木匠做的小玩意儿,有铁匠打的农具,有绣娘绣的帕子,谁想学,老匠人就教,说“手艺得有人学才活”,现在台上堆着一堆被砸坏的老物件,有人在台上撒了泡尿,说“占地方,早该拆了”。

“检测到薪火传承之脉信号跟被砍断的树干似的,彻底没了生机。”宋悦薇的全息影像飘在桥栏杆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她面前的屏幕上,代表“传承手艺”“铭记历史”“遵守祖训”的棕褐色光带,正被一团灰黑色的“断承雾”啃得稀巴烂,那光带越来越细,跟快被蛀空的木头似的,一碰就碎。“过去三天,镇里就没见过有人学手艺、听故事的,1477起丢了传承的事儿:管了六十年镇事儿的老镇长传伯,把记着谁家传了啥手艺、谁会讲啥老故事的本子烧了,蹲在自家的老木匠铺门口抽烟,烟袋锅子敲得桌子邦邦响,说‘记这些谁传了啥有屁用,老掉牙的玩意儿,没人稀罕’,还把祖传的《传承录》——那书里全是镇上人拜师学艺、传承文脉的故事——扔灶膛里了,骂说‘哄傻子守着破烂的玩意儿’;以前总教年轻人做木雕的木匠王,把刻刀全扔了,说‘雕那破木头干啥,能当饭吃?买现成的多省事’;就连镇里的宝贝——那口‘思源井’,以前学手艺的徒弟拜师,都得先喝口井水,说‘不忘本’,现在井被人填了,上面盖了块水泥板,写着‘早该填了,喝了也白喝’。”

赵虎穿了件粗布对襟褂子,手里攥着个传承指数检测仪,正盯着一对父子。父亲是镇上最后一个会做油纸伞的,以前总说“这手艺得传下去,你得学”,儿子也挺乐意学,现在可好,父亲把做伞的工具全砸了,说“学这破玩意儿干啥,费时间,没人买,不如去打工挣钱”,儿子不仅不劝,还说“砸得好,我早就不想学了,累得要死,还没面子”。检测仪屏幕上,棕褐色的线跟心电图似的,一路跌到零,发出“嘀嘀”的警报:“这俩人的‘传承度’归零,‘遗弃指数’爆表——他们心里那根传承的弦,彻底断了,把丢了老手艺当进步,把传承当负担,把老祖宗的智慧当破烂。”

赵虎蹲下来,捡起块被砸坏的油纸伞骨架,用镊子夹了点,放显微镜底下看:“这是‘断承雾’的渣渣,跟之前那些‘绝盼雾’‘斥纳雾’是一路货色,熵组织搞出来的,专门跟传承过不去。它能搅得人大脑里管‘尊重传统’‘学习手艺’‘铭记历史’的那部分神经出毛病,让人觉得老的都是没用的,新的才是好的,把‘薪火相传’当成‘抱残守缺’,把‘不忘本’当成‘老顽固’——而且这玩意儿传染性特强,一个人觉得老手艺没用,周围仨人不出半天,也得跟着觉得‘早该丢了’,跟流行感冒似的,一传一片。”

苏清颜在镇子东头的“忆传堂”里忙活,一口大砂锅里咕嘟咕嘟熬着啥,是她用记忆面包的碎渣,混着传承镇特有的“传承泉”的水——那泉水据说喝了能让人想起跟着长辈学手艺、听故事的暖乎劲儿——熬的“忆传汤”。几个被断承雾迷了心的老街坊,端着碗慢慢喝,喝完之后,有人拍着大腿说“我刚才……是不是太混了?前儿个我爹想教我编竹筐,我嫌麻烦,还把竹子扔了,说‘买个塑料的多省事’,我爹当时就哭了……他以前总说‘这是咱爷爷传下来的手艺,不能在我这儿断了’……”

“这是‘传承记忆的抗断性’。”苏清颜用长柄勺搅了搅锅里的汤,汤面上飘着点虚影,都是以前的事儿:春天里,老木匠带着徒弟们选木料,说“这木头得顺纹理,就像做人得守本分”;夏天晚上,绣娘们聚在院里,一边绣花一边讲老故事,说“这花样子是你太奶奶传下来的,背后有讲究”;秋天收了粮食,石匠会教孩子们认石头,说“这石头硬,就像咱的规矩,不能改”;冬天农闲,全镇人聚在祠堂,听最老的人讲镇子的历史,说“知道从哪儿来,才知道往哪儿去”……“这‘断承雾’能让人一时觉得老的没用,忘了传承的好,可骨子里那些跟着长辈学手艺的踏实,那些听老故事的入迷,那些觉得‘我也能传下去’的自豪,它抹不掉。这些记忆就像老树根,就算地面上的树被砍了,根还在土里,遇着合适的机会,还能发芽。”

刘子洋往镇里走,越走心里越沉。以前这镇里,随处可见传承的影子,墙上画着手艺传承的步骤,老作坊的门都敞开着,能看见里面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孩子们围着老匠人转,嘴里喊着“我也要学”,透着股子“老的是宝,得传下去”的劲儿。可现在,画被人涂了,写满了“老掉牙”“没用”,作坊的门被锁死了,有的还贴了“拆迁”的字样,孩子们在玩最新的电子游戏,说“谁学那破手艺谁傻”,有人还在墙上写“传承是包袱,丢了才轻松”,旁边画了个扔破烂的小人。

镇中心的“传承堂”,以前是拜师学艺、举行传承仪式的地方,墙上挂着历代匠人的画像,有木匠、铁匠、绣娘、石匠,堂里摆着各种老物件,都是镇里的宝贝,谁想看看、学学,都能上手,没人拦着。可这会儿,画像被人撕了,老物件被砸了,地上扔满了碎片,墙上被人用红漆写满了“老的滚蛋”“只认新的”“传承是垃圾”。堂里那个“匠人名录”,以前谁学成了手艺,就把名字刻上去,现在名录被凿得乱七八糟,有人在旁边写“学这玩意儿丢人”。

最让人心里发堵的是堂里的“传承碑”,上面刻着传承镇的老话:“手艺是根,故事是魂;根在,人在;魂在,镇在;一代传一代,文脉不断代;丢了传承,断了根脉;记着祖宗,才能立足。”这会儿,“手艺是根”被凿成了“手艺是草”,“文脉不断代”被改成了“文脉早断了”,“记着祖宗”被涂成了“忘了干净”。一个染着绿头发的年轻人,正站在碑上,用脚踩着那些字,说“什么狗屁传承,都是骗傻子的,老的不去,新的不来!”

“找到病根儿了。”宋悦薇的影像出现在传承堂的房梁上,指着屋顶那个“传承灯”,那是个用多种木料拼接的灯,灯座上刻着“薪火相传”四个字,这会儿,那字儿越来越模糊,像是被砂纸磨过,一点痕迹都快没了,“那灯座里头有个‘断承核心’,跟赵虎检测到的‘断承雾’是一个东西。它往外放一种‘弃旧波’,能让周围的人觉得老的都是没用的,只有新的才好,再这么下去,这镇里的老手艺、老故事、老规矩,用不了多久就得全没了,跟从没存在过似的。”

一个穿深灰长袍的人影,从传承堂的黑影里走出来,步子慢悠悠的,袍子扫过地上的老物件碎片,带起一阵灰黑色的雾,那些碎片上的花纹、字迹,一下子就变得模糊不清。“刘子洋,你可真够执着的,啥破事儿都管,连这点老掉牙的传承都当个宝。”他说话阴阳怪气的,带着股子嘲讽,“说白了,传承就是包袱,越传越累,老的不去,新的不来,丢了才轻松,懂不?”

“熵组织的‘断承者’。”刘子洋手按在腰上的青铜徽章上,那徽章在断承雾里,泛着点淡淡的棕褐色光,“你跟那些‘绝盼者’‘斥纳者’是一路货,都想让人丢了根,忘了本,最后变成没头苍蝇,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往哪儿去,任你们摆弄。”

“任我们摆弄?你可真会想。”断承者从袖子里掏出个黑瓶子,对着传承碑一喷,碑上的字立马被灰雾盖住,石头像是被酸泡过,开始掉渣,“传承是最没用的负担,越传承越落后。真正的‘进步’,就是得知道丢了老的,才能迎新的——这不是忘本,是向前看。你看那些丢了老手艺的,是不是比守着破烂的人活得‘新潮’?那些忘了老故事的,是不是比记着的人省事儿?这才是跟上时代的‘聪明劲儿’。”

他打了个响指,那个木料灯“哐当”一声炸了,无数灰黑色的“断承雾”跟浓烟似的涌出来。镇里立马就更乱了,原本还能勉强留点念想的人,彻底成了“唯新是举”:有人把祖传的手艺工具全卖了废品,说“占地方,换点钱买新玩意儿”;有人把家里的老照片、老书信全烧了,说“看那些干啥,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一个开茶馆的,把墙上挂的老字画扯了,换上了明星海报,说“这才时髦,有人看”;有个孩子把爷爷教他的童谣忘了,学了首乱七八糟的口水歌,还嘲笑爷爷“唱的啥玩意儿,难听死了”。

“瞧见没?这才是‘真实’的传承。”断承者站在一片狼藉里,声音里带着股子病态的得意,“没了那些假惺惺的传承,只认新的,丢了老的,多‘轻松’!”

刘子洋忽然想起苏清颜说的“传承记忆的抗断性”,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苏清颜连夜做的“忆传饼”。这饼里头,混着传承镇人从小到大学习传承、感受传承的记忆:第一次拿起刻刀的紧张,第一次绣成一朵花的自豪,第一次听懂老故事的感动,第一次被人说“这孩子能传下去”的郑重……他拿起一块,朝着那个站在碑上踩字的绿头发年轻人扔过去。那人下意识接住,咬了一口,脸上的嚣张劲儿瞬间没了,跟着就从碑上跳下来,找了块布擦碑上的脚印,说“我刚才……太不是东西了……我爷爷以前总说,这碑上的字,得好好护着……”

苏清颜的声音从传承堂外头传进来,她带着一群老街坊,在堂前空地上,讲着传承镇以前传承手艺、铭记历史的事儿:“三十年前,镇上遭了洪水,好多老物件被冲走了,大伙儿没日没夜地捞,说‘这是咱的根,不能丢’;二十年前,有外商想来买走咱镇的独门染布手艺,给多少钱都没卖,老镇长说‘这是祖宗留给咱的饭碗,不能卖’;咱这镇子能活到现在,靠的不是别的,是手里的手艺没丢,心里的故事没忘,知道自己是谁,从哪儿来……”老人们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声音虽然颤巍巍的,却像一把把小锤子,敲着那些被断承雾蒙了心的人。随着这声儿越来越大,传承堂里的灰雾开始散了点,那个卖了工具的人,赶紧跑去废品站,说“我要把我的家伙什赎回来”;那个烧了老照片的人,蹲在地上哭,说“我咋能把我爹娘的照片烧了……”

赵虎带着几个还藏着点老物件、没舍得扔的年轻人,冲进传承堂楼上,手里的检测仪“嘀嘀”叫得厉害,屏幕上的红点,死死锁在木料灯炸了之后露出来的一个金属疙瘩上——那玩意儿拳头大小,灰黑色,表面全是“丢”“忘”“断”之类的字,还往外冒雾。“找到‘断承核心’了!”赵虎启动激光切割机,红通通的光束打在那疙瘩上,火星子“噼里啪啦”溅起来,“这破玩意儿专吸‘传承劲儿’,谁越重视传承,它吸得越欢!”

断承者一看,急了,从长衫里抽出一把剑,剑身黑糊糊的,上面刻满了各种破坏传承的图案——砸老物件的,撕老书的,嘲笑老手艺的——直刺赵虎。“想坏老子的事儿,没门!”他的剑还没到跟前,刘子洋已经站到赵虎前头,腰上的青铜徽章“嗡”一下亮起来,棕褐色的光裹成个罩子,剑扎在罩子上,“咯吱咯吱”响,剑上的那些破坏图案,一下子就淡了。

“你的能耐……就来自这些守旧的破事儿?”断承者脸上头一回露出吃惊的样子。

“不,来自我见过的那些‘薪火相传’的踏实,那些‘知道根在哪儿’的笃定。”刘子洋一拳砸向断承者的胸口,徽章的光顺着拳头钻进去,断承者“嗷”一嗓子惨叫,身上跟烧起来似的,冒起灰黑色的烟,“传承不是守旧,是不忘本;学习手艺不是负担,是继承智慧;铭记历史不是包袱,是找准方向。没了传承,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没了手艺的根,日子就过得没滋味;没了老故事的魂,镇子就像没了灵魂的空壳子——这些,你这种人永远不懂。”

趁着断承者被光困住动弹不得,赵虎的激光束“咔嚓”一下,把那金属疙瘩切裂了。核心碎的时候,“啪”一声脆响,变成无数小灰点,跟烟似的散了。传承堂里的断承雾,眼看着就退了,那个卖了工具的人,从废品站跑回来,手里抱着一堆锈迹斑斑的刻刀、锤子,说“找着了,都找着了”;那个烧了老照片的人,开始在灰烬里扒拉,说“说不定还能找着点碎片”;开茶馆的,把明星海报摘了,说“我爹以前留下的那几幅画,我得找出来挂上”;那个嘲笑爷爷唱童谣的孩子,拉着爷爷的手,说“爷爷,你再唱一遍吧,我想听”。

断承者看着大伙儿脸上慢慢有了点对传承的珍视,开始捡起地上的碎片,气得嗷嗷叫,身子化成一缕黑烟,撞破传承堂的窗户,跑了。“他跑了,但‘断承雾’的渣渣,至少得三天才能散干净。”赵虎跑到窗边,望着黑影消失的地方,“镇里的传承之脉是有点接上的意思了,但好多人还是觉得老手艺麻烦,跟刚接触新东西似的,还不太适应捡起来。”

刘子洋捡起地上的忆传饼,饼上用芝麻拼的“传”字,虽然有点糊,可看着就带点沉甸甸的劲儿。“没事儿。”他递给一个还在那儿犹豫要不要学手艺的小伙子一块,“传承这东西,就像老种子,只要还在,春天一到就能发芽。只要有人先捡起一把刻刀,有人先学唱一首老童谣,有人先把老故事讲给孩子听,就像先往土里撒颗种子,慢慢就能把这断了的脉重新连起来——这叫‘复传效应’,专门对付那丢了传承的毛病。”

宋悦薇的检测仪上,传承镇的“传承指数”开始往上爬,从1%到了9%,离正常的90%还差老远,但那线是往上走的,稳当得很。“断承核心碎了之后,那‘弃旧波’弱了98%,但已经养成的那点嫌老东西麻烦的毛病,还得慢慢改。”她调出几个镇民的样子,“你看,木匠王把刻刀捡回来了,正蹲在那儿磨呢,嘴里还嘟囔‘这刀跟着我几十年了,有感情了’,虽然动作慢点,但眼神挺专注。”

苏清颜把剩下的忆传汤,分给镇里的人。喝了汤的,脸上那股子嫌弃老东西的劲儿慢慢少了,有人把涂脏的传承碑擦了擦;有人把填了的思源井挖开了,说“得让徒弟们再喝口井水,记着本”;那个踩碑的绿头发年轻人,也找了把小刷子,帮着擦碑上的红漆,说“我也出点力”。

刘子洋站在传承堂门口,看着镇里的人,慢慢开始行动起来,有人去老作坊打扫,有人去找老匠人请教,听着那些“这手艺得学”“那故事得记”的话,空气里那股子丢了根的味儿,慢慢变成了“找着根了”的踏实。他知道,断承者跑了,但熵组织的坏主意还多着呢。他们搞灭了希望光,让人没盼头;搞断了传承脉,让人忘了本;这些招数看着不一样,其实都是想把人变成没根没底、没过去没未来的傻子,最后任他们摆布。

夜风吹过传承堂的窗户,带来传承泉的甜味儿和木头的清香。刘子洋低头看着手里的木料灯碎片,上面的“传”字虽然模糊,可那笔画里的传承劲儿,还是能看出来点。他把碎片递给赶过来的老镇长传伯:“好好磨磨,它还能照着大伙儿把根留住,把手艺传下去,活得明白。”

传伯攥着碎片,手抖个不停,眼泪把胡子都打湿了,可眼里的光越来越亮:“我知道。”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股子重新攒起来的劲儿,“我要重新写《传承录》,从谁先捡起一把刻刀、谁先学唱一首老童谣开始记,一件一件来,让年轻人看看——传承不是守旧,是本事;学手艺不是麻烦,是福气;记着祖宗的智慧,日子才能过得踏实。就算一时糊涂、丢了传承,也能再捡起来;就算忘了根在哪儿,也能慢慢找回来。”

天刚亮,第一缕光洒在收拾利索点的传承堂里。几个早起的老匠人,正把散落的老物件碎片捡起来,擦干净,有人拿着胶水,小心翼翼地粘传承碑的碎片,动作慢,但特认真,透着股子“这根不能断”的劲儿。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碑上,亮堂堂的,像老树根上冒出的新芽。

刘子洋走到镇口的继往桥,看着大伙儿在清理守艺台,有人把砸坏的老物件分类收拾,说“能修的修,能拼的拼”,一个孩子拿着爷爷给的小刻刀,在一块木头上划着,说“我在学刻木头呢”,虽然划得歪歪扭扭,可透着股子认真劲儿。宋悦薇的影像调出传承镇的传承指数曲线,从1%爬到15%,线还是陡,但一步一步往上走,跟手艺的传承一样,得慢慢来,急不得。

“老板,断承者跑之前,给熵组织发了点东西。”宋悦薇的表情严肃起来,“好像是在定位……全世界所有有传承价值的地方——那些老手艺作坊、古村落、非物质文化遗产、记录历史的档案馆。”

赵虎放下手里的活儿,皱着眉:“他想让全世界的传承都断了?”

“不止。”刘子洋看着那个学刻木头的孩子,“他说的那‘进步’,根本不是进步,是想让人忘了自己是谁,从哪儿来,最后变成他们手里的棋子,想咋摆就咋摆。没了传承,就没了文化的根;没了手艺的魂,就没了独特的味;没了对历史的记忆,人就只能在原地打转,被新的东西牵着鼻子走。这才是熵组织的坏心思:让人在忘本中迷失,最后变成没有自我的空壳子。”

苏清颜给那个学刻木头的孩子一块忆传饼,孩子咬了一口,指着远处正在修老作坊的人说“他们在修房子,要做手艺呢”。孩子的爷爷听见了,清理守艺台的手更快了,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眼里的光跟老木匠看木料的眼神似的,透着股子珍视。

刘子洋看着这光景,攥紧了手里的木料灯碎片。“传承是文化的根,手艺是生活的味,记忆是身份的证。只要还有人愿意学手艺,愿意记故事,愿意把根留住,熵组织就别想得逞。”他转身往传承堂外走,“咱们守的不只是这一个镇子,是那份‘知道从哪儿来’的踏实劲儿,还有靠这股子劲儿攒起来的有根有底的日子。”

镇里的广播,开始放《传承镇镇歌》,调子挺厚重:“传承镇,有根脉,老手艺,传下来;老故事,记心怀,老规矩,不能改;你学我,我教他,一代传一代,根常在……”歌声一出来,更多的人走出家门,有的去拜师学艺,有的去整理老物件,有的就在那儿看着,脸上带着笑。

天慢慢黑了,传承堂的窗户透着光,传伯带着老街坊们,正连夜写新的《传承录》呢。镇里的路灯亮了,照着晚归的人,有的手里拿着刚修好的刻刀,有的在说“明天我把我爹的染布方子找出来”,脸上有点累,但透着股子“有根了”的踏实。

刘子洋站在继往桥边,看着传承镇的灯一盏盏亮起来,腰上的青铜徽章有点热乎,像握着一块有温度的老木头。他知道,熵组织不定啥时候又会来捣乱,用更阴的招儿,毁人稀罕的东西。但只要还有人愿意传承,愿意守根,愿意把老的好东西传下去,这仗就还得打下去。

夜风吹过传承镇,带来点泉水的甜和木头的清香。远处的传承堂里,传来老街坊们的聊天声,夹杂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说着谁谁谁又学会了个新招式,谁谁谁又想起了段老故事,虽然有点吵,但听着特踏实,像首唱不完的传承歌谣,在夜里飘着,飘向那些还没被忘记的过去。

仗,还得打。但那点根脉,也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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