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郝大宝也晃着大肚子,拿着酒杯凑到高洋面前,眼带微笑地看着他说道:“老高,咱俩是不是得喝一个?”
高洋低着头举起自己的酒杯附和道:“大宝。喝一个。必须喝一个。”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们什么感情?咱们是从小一起偷信,俩人抽一根烟,尿尿在一个坑,拉屎用一张纸,为兄弟媳妇打架一起冲的,生死之交!老高,你记住了,有我郝大宝一口带鱼,就有你高洋一口酸菜吃!”
“大宝,你看咱哥俩要饭的时候,你能不能给我换个菜系?带鱼炖酸菜我真整不下去。”高洋举着酒杯反对道。
“净说那伤感情的话。你吃带鱼我吃酸菜。来,干一个!”
郝大宝一仰脖,义薄云天地干了一杯酒,杯底剩下一指宽的啤酒沫。
紧挨他站的贾阳,深情地注视着郝大宝的酒杯,然后缓缓地说道:“大宝,别养鱼。你这有点不尊重你高哥了。”
郝大宝倒也讲规矩,又把酒杯再次送到嘴边,很有节操的吸了两下。
紧接着他拿起手中香烟,开始四处寻找打火机,一旁的贾阳继续深情地注视着他。
郝大宝被瞅的浑身不自在,问他又要干嘛?贾阳不紧不慢地说:“用完,请把火机放回去,不要总往自己兜里揣。”
李勇属于很内向的人。
在桌上,话不多讲,可谁讲话他都点头回应。
吕品指着月亮说真圆,他点头附和:“真圆!”。
吕品仔细看了看月亮又说:“那个,……好像是路灯?”
李勇继续点头:“真圆!”。
五十瓶啤酒,二斤牛板筋,四十个炸串,十根香肠,三斤花生米,六盘咸菜,五十分钟课间休息。
十个大小伙子搀扶着一个不省人事的郝大宝,步履蹒跚地回到教室。
刹那间,一股浓厚的酒气在屋内弥漫开来。
郝大宝像一头死猪,毫无形象地昏睡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高洋则有气无力地匍匐在课桌上,顺手拿起一本语文书,试图挡住自己那通红的脸颊。
前座,图夕满脸关切地递过来一瓶辉山鲜牛奶。
高洋嘴角扯出一抹迷之自信的微笑,对着图夕故作镇定地说:“区区五瓶,何足挂齿,我可没喝多。”
说罢,拿起吸管对着奶瓶开始乱扎,吸管没插进去,倒是把自己虎口扎得通红。
图夕见状,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抢过牛奶,轻松地把吸管扎进瓶中,然后重新递到高洋手中。
此刻,高洋仍装绅士,冲着图夕再次微笑,重申道:“我真没喝多!不用你帮,我也能插进去!”
话音未落,他便一头栽倒在课桌上,很快就呼呼大睡起来。
第一节晚自习没有老师讲课,教室变得热闹非凡。
军子借着酒劲坐在左丹旁边,开始锲而不舍地深情表白。
他一会对着月亮比心,一会看着星星发誓,搞得左丹一整个晚自习都在捂着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王文则满脸笑意,手里拿着练习册,耐心细致地辅导着饼饼做数学题。
两人一边讨论着饼饼他爸的软中华藏在哪里,一边研究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烟柜里顺出中华。
最后,二人干脆拿着草纸把盗窃路线图画了出来,逐段分析。
李勇则和吕品靠着窗户欣赏着窗外的‘真圆’,至于那是路灯还是月亮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此时,每个人似乎都按部就班地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位置。
窗外,一轮孤月高悬于夜空,洒下的月光显得微弱而清冷。
月光在操场的地面上投射出一片模糊的光影,与室内明亮的灯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声清脆响起,高洋也在这铃声中悠悠转醒。
此时,他的酒意已消散过半,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他端起一旁的鲜牛奶,喝了一大口,顿时感觉胃里舒服不少,整个人也精神起来。
他起身走向厕所,洗了一把脸,想彻底驱散残留的醉意。
当他走回教室,一眼就看到郝大宝一动不动地趴在最后一排的书桌上,他睡得香甜,呼噜声小巧玲珑,跟他的体型完全不配套。
高洋把手中剩余的鲜牛奶放在郝大宝的桌上,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翻开语文书,静静地等待着老刘的到来。
今天晚自习的复习内容是王勃的那篇千古第一骈文——《滕王阁序》。
老刘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用温和而又有力的声音说道:“同学们,大家先集体朗读一遍全文。”
刹那间,教室里响起了一片整齐而又充满青春活力的声音。
待同学们朗读完毕,老刘便开始逐句讲解这篇经典美文。
高洋坐在台下,眼睛盯着黑板,他手中的笔在纸上快速移动,认真地记录着老刘讲解的每一个重点和难点。
教室最后一排,郝大宝睡得无比香甜,呼吸均匀而顺畅。
老刘今日讲得格外投入,兴致高涨。
突然,他停下滔滔不绝的讲解,眼睛在教室里缓缓扫视一圈,向台下提问:“哪位同学能说说这《滕王阁序》的来历?”
教室里瞬间寂静,同学们一个个低下头,眼神躲闪,生怕与老刘的目光交汇,谁都不愿意在这时候站出来出风头。
正当老刘满心失望,准备继续“唱独角戏”的时候。
高洋竟借着酒劲,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刘老师,野史秘闻我强的可怕,可否一讲?”
他站得不是很稳,仿佛脚下踩着风火轮。
老刘脸上立刻万里晴空,轻轻点了下头,仿佛在说:“请展示的你可怕!”
高洋得了“恩准”,清了清嗓子,脑内cpU高速运转,开口便是老司机腔调。
“话说这江西南昌滕王阁,乃是大唐地产巨头,滕王李元婴的得意之作。到了高宗上元二年,江西一把手阎都督,亲自挂帅,重修滕王阁。”
“竣工那天,阎都督广发英雄帖,请来各路文化圈名流,誓要办一场轰动长安的文学大趴。”
高洋一边说,一边双手在空中比划,仿佛在指挥一场交响乐。
“王勃,那可是初唐文坛的顶流,‘唐初四杰’之首,江湖地位,约等于现如今香港的四大天王。”
“不过,他当时刚从‘小黑屋’里放出来,正准备去越南河内,探望被他连累的老爹,路过南昌,纯属巧合。”
“阎都督久仰王勃大名,赶紧派人送上VIp邀请函。王勃一看函上菜单,鲍鱼、海参、腊肉管够,茶水、酒水自助,便欣然应允。”
“那天,现场人山人海,锣鼓喧天,有前来附庸风雅的少年英才,也有蹭吃蹭喝顺便拓展人脉的名媛浪子。”
“王勃换上他那身许久未穿的报喜鸟商务休闲装,还特意喷了点六神花露水,满心期待着能在这江心之上畅饮美酒佳肴。”
听到“报喜鸟”和“六神花露水”,同学们绷不住了,教室里响起一片“噗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