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如何？
许耀的声音，像淬了蜜的钩子，带着不容抗拒的魔力。
陶盼弟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她看着眼前这张颠倒众生的俊脸，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她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眼神清明得不像话。
“许耀，你想好了吗？”
许耀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随即勾起嘴角，眼里的势在必得几乎要溢出来：“当然。”
“那行。”陶盼弟点点头，表情认真又坦然，“反正我已经离过一次婚，也不怕再离一次。”
许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时间一晃，出了正月。
陶盼弟在电子厂又上了一个月的班，领了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后，她递交了辞职信。
车间主任看着她，眼神复杂，最后只叹了口气：“想好了就行，以后好好干。”
“发财姐妹花”群里，早已经变了天。
最先脱离组织的，是梁霜。
初八那天，许耀组了个局，叫上了邵东阳温斐一帮人出去野外烧烤，陶盼弟顺便带上了梁霜和刘文雪。
回程的时候，温斐喝了酒，梁霜这个考出驾照就没摸过几次方向盘的，硬着头皮被推去代驾温斐那辆骚包的兰博基尼。
结果，白白胖胖的梁霜，看着柔弱，开起车来却像个秋名山车神，一路漂移甩尾，把后座的温斐吓得酒都醒了。
第二天，温斐就给梁霜打了电话。
温斐说，司机兼外勤助理，月薪一万五，五险一金，年底双薪。
梁霜前一秒还在电话里义正言辞地拒绝：“温总，这不合适，我没有相关工作经验。”
后一秒，她就笑得见牙不见眼：“好的，温总，奴婢从今天起就为您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刘文雪依旧在厂里苦熬，她还欠着万把块钱的债，每天加班加点，人看着都瘦了一圈。
陶盼弟把她约出来，请她吃了顿火锅。
“文雪，等我店开起来，你过来帮我吧。”陶盼弟给她夹了一筷子肥牛，“月薪六千，包吃住，有提成。以后店做大了，给你当店长。”
刘文雪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猛地灌了一口啤酒，哑着嗓子说：“必须的！盼弟，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陶盼弟的奶茶店，在许耀雷厉风行的安排下，进展神速。
李骏带着一整个据说是给七星级酒店做室内设计的团队，在那个三十平米的小铺子里，熬了七天七夜，出了一套让陶盼弟目瞪口呆的设计方案。
工业风，水泥墙，金属线条，搭配着温暖的原木和绿植，又酷又温馨。
店铺的名字，最终被许耀拍板定为——“不服”。
两个硕大的霓虹灯字，张扬又叛逆。
许耀的原话是：“一个离异的农村女人怎么了？流水线女工怎么了？不服，就干出个样来给他们看！”
装修队进场，叮叮当当的声音，敲响了陶盼弟新生活的前奏。
许耀比她还上心，每天一个电话，问的不再是“想我没”，而是“今天的物料单看了吗”，“设备清单确认了没有”，“工商的流程走到哪一步了”。
陶盼弟感觉自己不是在谈恋爱，像是在跟一个要求严苛的项目经理汇报工作。
四月初，海城的天气已经彻底回暖。
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二上午，许耀开着他那辆低调的库里南，把陶盼弟从装修现场拉了出来。
“干嘛去？我还要盯着工人铺电线呢。”陶盼弟一脸莫名。
“领证。”许耀言简意赅，一脚油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民政局里，人不多。
许耀那张脸和那身气场，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显然很不适应这种环境，眉头紧锁，一脸不耐。
陶盼弟却很平静，拿着表格，一笔一划，认真填写。
“陶盼弟，你户口本带了没？”许耀凑过来问。
“带了。”
“身份证呢？”
“带了。”
“脑子呢？”
陶盼弟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也带了。”
许耀看着她那副过分冷静的模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真不怕再离一次？”
陶盼弟把填好的表格递给他，淡淡地说：“铺子的房产证，在你那还是在我这？”
许耀噎了一下，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红本本，拍在她面前：“你名下。”
陶盼弟拿起本子看了一眼，满意地笑了：“那就不怕。”
许耀：“……”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娶老婆，像是在签一份风险投资协议。
五月十八，黄道吉日，宜开业。
“不服”奶茶店，正式开张。
没有鞭炮齐鸣，没有舞狮助兴，门口只简简单单摆了几个朋友送的花篮。
陶盼弟穿着一身定制的工装，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脸上画着淡妆，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干练。
刘文雪和另外两个招聘来的年轻店员，紧张又兴奋地在吧台里忙碌着。
开业酬宾，买一送一。
周围的居民和路过的工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小小的店铺门口很快就排起了长队。
陶盼弟亲自上阵，点单，打包，递上带着笑意的奶茶。
“你好，你的杨枝甘露。”
“帅哥，你的满杯红柚好了。”
她忙得脚不沾地，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心里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满足。
许耀没在店里，他说他要去接几个“重量级”的投资人过来考察项目。
下午三点，正是人流高峰期。
一阵阵低沉而骚包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瞬间盖过了城中村所有的嘈杂。
排队的顾客和路人纷纷回头。
只见巷子口，一排颜色各异的顶级跑车，迈凯伦，法拉利，阿斯顿马丁，像一排蓄势待发的猛兽，嚣张地堵住了路口。
车门齐刷刷地打开。
邵东阳一身高定西装，气场强大。
岑照锡戴着金丝眼镜，斯文禁欲。
陈云起笑容温和，贵气逼人。
温斐吊儿郎当，骚气外露。
海城最顶级的几个太子爷，就这么从豪车上走了下来，站成一排，与周围破旧的建筑和穿着朴素的路人，形成了极其割裂又震撼的画面。
许耀最后一个从打头的库里南上下来，他环视了一圈自己那帮闪闪发光的好兄弟，满意地点点头。
他迈开长腿，穿过目瞪口呆的人群，走到奶茶店门口。
邵东阳跟在他身后，看着那个小小的，挂着“不服”招牌的店铺，又看了看里面忙得像个小陀螺的陶盼弟，挑了挑眉，语气里满是调侃。
“许耀，这就是你那个推了百亿并购案，也要亲自跟进的……万亿级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