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千里逼建业,急报穿宫裂紫宸。
火烬江陵连环锁,血浸京口戍楼尘。
榻前龙气随秋叶,殿上臣心化死灰。
赤壁雄图空入梦,金印红痕泣鬼神。
江陵城外的浩瀚江面上,吴军耗费无数钱粮、历时数年打造的“连环水寨”,如同一条由钢铁、巨木与死亡构筑的狰狞水龙,横锁大江,截断东西。巨大的楼船如同移动的山丘,灵活的艨艟密如鱼群,以粗如人腰的百炼精钢铁索首尾相连,船与船之间铺以厚达数寸的浸油硬木板,形成广阔而坚实的水上平台。平台上箭塔林立如森,拍竿高耸如林,守军密布如蚁。这曾让曹操百万雄师折戟沉沙、望江兴叹的绝世利器,是江东水师傲视群雄的象征,更是江陵城最坚实、最令人安心的水上屏障。
水寨中军主舰“云梦”号,高达五层的楼船如同一座水上堡垒。守将朱绩(朱然之子)按剑巡视于顶层甲板,望着脚下连绵无尽、旌旗招展的船阵,再望向不远处高耸入云、城墙厚实的江陵城,心中稍定。
蜀使的狂悖与建业朝堂的纷争虽远,但这水寨的坚固与江陵的雄壮,给了他一丝踏实的安全感。“传令各部,加强了望!蜀军若敢犯我云梦泽……”
话音未落!
上游宽阔的江面上,一片刺目的、仿佛将天边都点燃的猩红,骤然闯入所有了望哨的视野!
那不是朝霞,是整整一百艘特制的、形制怪异的狭长艨艟快船!船体狭长如毒蛇,吃水极浅,速度在顺流与强劲东南风的推动下,快得惊人!船身涂满诡异的暗红色,如同凝固的鲜血。最令人魂飞魄散的是,每一艘快船的船首,都昂然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包裹着厚厚精铁板的方形巨柜!柜口狰狞地敞开着,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对准了前方巍峨如山的连环水寨!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了望塔上年轻的吴军士卒失声尖叫,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火船!是特制的火攻船!前所未见!”一名须发皆白、经历过赤壁之战的老校尉骇然色变,脸上的皱纹因惊恐而扭曲,“快!快传令!所有拍竿升起!对准上游!弓箭手!火矢准备!投石机!对准那些红船!给老子拦住它们!快啊!快——!”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带几乎撕裂!
凄厉到极致的警锣声如同垂死的哀鸣,瞬间在水寨上空疯狂炸响!庞大的“连环水寨”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蚁巢,瞬间沸腾、炸裂!吴军慌乱地、跌跌撞撞地奔向各自的战位,甲板上乱成一团。巨大的拍竿在绞盘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缓缓抬起,粗大的原木末端包裹着沉重的生铁撞头,足以将靠近的中小型战船砸得粉身碎骨。弓弩手手忙脚乱地引燃特制的火矢,箭簇在油布包裹下腾起橘黄色的火焰。笨重的投石机在士卒的吼叫声中艰难地调整着射角。
然而,蜀军的火弩舰太快了!顺流而下,借助强劲的东南风,如同离弦的血色闪电,百舸争流,其疾如风!
“放!”旗舰“焚江”号上,水师都督黄权须发戟张,眼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烈焰,手中猩红令旗狠狠劈落,斩断空气!身旁,猛将句扶赤裸上身,露出古铜色盘虬的肌肉,亲自抡动巨大的鼓槌,疯狂擂动一面蒙着犀牛皮的战鼓!鼓声沉闷如雷,震得脚下船板都在颤抖,声震大江!
“呼——呼呼——!!!”
一百艘火弩舰船首的巨柜内,猛然喷吐出赤红粘稠、如同岩浆般的恐怖烈焰!那不是寻常的火油,是掺杂了西域猛火油与工部秘制“焚江散”火药的特质燃剂!火柱粗壮如巨龙之息,喷射距离远超普通火箭数倍!带着刺鼻的硫磺、硝石与皮肉焦臭的死亡气息!粘稠得如同糖浆、遇水不灭反而爆燃的猛火油,铺天盖地般泼洒在吴军连环水寨最前沿的船体、粗大的索链、厚实的平台、高耸的箭塔以及密密麻麻的守军头上!
“啊——!我的眼睛!” “救命!水!水泼不灭!” 惨绝人寰的嚎叫声冲天而起!火焰瞬间升腾爆裂!被粘稠火油覆盖的吴军士卒瞬间化作翻滚哀嚎的火球,带着刺鼻的焦臭味,惨叫着坠入冰冷的江水中,火焰在水面依旧熊熊燃烧!包覆多层桐油的船板、木制的箭塔、巨大的拍竿原木,一沾上这来自地狱的魔火,便疯狂燃烧起来!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火油遇水爆散,形成漫天火雨!顷刻间,水寨最前沿的数十艘艨艟和连接它们的平台,化作一片烈焰翻腾、浓烟滚滚的死亡地狱!铁索在恐怖的高温炙烤下发出刺耳的呻吟,迅速变得通红、软化、扭曲变形!
“撞上去!焚尽敌寨!玉石俱焚!”黄权须发怒张,发出最后的、决绝的怒吼!火弩舰的终极使命,便是以身为薪,点燃这焚江之火!
百余艘燃烧着冲天烈焰的死亡之舟,带着焚江煮海、同归于尽的滔天煞气,狠狠地、义无反顾地撞向那已经陷入火海与极度混乱的水寨前沿!船上的死士在烈焰缠身之际,依旧操控着船舵,发出最后的、非人的战吼!
“轰隆!!!!!!”
“咔嚓嚓嚓——!!!”
“嘭!哗啦——!!!”
巨大的撞击声、船体龙骨断裂解体的恐怖碎裂声、铁索高温下崩断的尖锐金属哀鸣声、火焰吞噬一切木质结构发出的爆裂声,与吴军士卒绝望到极致的哭喊声、濒死的咒骂声,交织成一曲响彻云梦泽、宣告江东水师末日来临的毁灭交响曲!
火海瞬间以燎原之势蔓延!连环水寨引以为傲的、象征着坚固与力量的百炼精钢铁索,在烈焰焚烧与巨力撞击下,寸寸断裂!如同被斩断的龙筋!原本浑然一体、牢不可破的水上堡垒,被硬生生撕裂开数道巨大的、燃烧着冲天烈焰的死亡缺口!断裂的铁索如同垂死的巨蟒,拖着熊熊燃烧的船骸沉入江底,发出沉闷的轰响和嘶嘶的水汽蒸腾声。混乱的吴军船只或被烈焰完全吞噬,化作江面上的巨大火炬;或在断裂锁链的牵扯下相互猛烈碰撞、倾覆;或被奔涌的江水和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冲得七零八落,彻底失去控制。
烈焰焚江,浓烟蔽日!炽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江水被映照得一片血红!整个云梦泽仿佛化作了燃烧的阿鼻地狱!
“白毦兵!登陆!夺城!就在此时!”一声苍劲雄浑、饱含着数十年沙场杀伐之气的怒吼,如同定海神针,穿透了火海、浓烟与无尽的混乱!老将陈到身披玄色重甲,雪白须发在灼热的气浪中狂舞,如同暴怒的狮王!他手持一杆碗口粗的镔铁点钢长槊,槊锋闪烁着慑人的寒光,巍然立于一艘刚刚从火线缝隙中强行冲出的重型艨艟舰首!他身后,是沉默如山、身披精良亮银铁甲、背负强弩、手持长刀大盾的蜀中百战精锐——白毦兵!他们如同钢铁铸就的雕像,任凭周围火海翻腾、惨叫震天,眼神依旧冰冷坚定,唯有浓烈的杀气在无声凝聚!
艨艟舰顺着被火弩舰用生命撕开的巨大缺口,如同锐不可当的尖刀,狠狠刺入水寨混乱的腹地,船头重重撞在水寨后方与江陵城墙相连的、同样燃起大火的巨大栈桥之上!木屑纷飞!
“夺桥!登城!为陛下!为大汉!”陈到长槊前指,槊锋直指浓烟与火光笼罩的江陵城头,声如洪钟大吕!
“杀!!!杀!!!杀!!!” 白毦兵爆发出震天动地、足以令鬼神退避的怒吼!声浪压过了火焰的咆哮!白色的死亡浪潮轰然启动!他们踏着剧烈摇晃、吱呀作响、部分已开始燃烧的栈桥,组成严密的冲锋阵型,盾在前,弩在中,刀在后,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以无可阻挡之势,冲向那被浓烟、火光与守军惊恐所笼罩的江陵城头!城上守军被水寨瞬间覆灭的恐怖景象震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又见这如狼似虎、装备精良、杀气冲天的百战锐卒如同神兵般踏火而来,残存的斗志瞬间土崩瓦解!
江陵城,这把锁住荆襄大地的巨锁,在焚江烈焰与白毦兵锋锐无匹的冲击下,发出即将彻底崩断的、绝望的呻吟!
***
建业宫,昭阳殿。
浓得化不开的药味混合着昂贵的沉水香,也压不住那弥漫在殿宇每一个角落、如同实质般的沉沉死气与绝望。孙权躺在巨大的龙床上,盖着明黄锦被,枯槁的身体几乎看不出起伏,形销骨立,唯有喉咙里持续不断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艰难拉扯、随时可能彻底停歇的嘶鸣。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让那深陷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一下,牵动着床边数双充满血丝、饱含忧虑与深入骨髓恐惧的眼睛。
丞相步骘、左大司马朱据,如同两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僵立在冰冷的金砖地上,脸色灰败如槁木。步骘手中那串油光发亮的紫檀佛珠早已不见,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空无一物的空气。朱据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老宦官曹谨佝偻着几乎对折的腰,用一块温热的、绣着五爪金龙的丝帕,小心翼翼地、一遍又一遍擦拭着孙权嘴角不断渗出的、带着暗红血丝的涎沫。他的动作机械而麻木,浑浊的目光却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一次次不受控制地瞟向不远处那张紫檀木几案。
那方带来无尽耻辱的“归命侯”金印,静静地躺在染着大片暗褐色陈旧血渍(孙权呕出的)的明黄锦缎上。龟钮低伏,形态卑微屈辱,印文凹槽里尚未干透的朱砂,在殿内幽暗跳跃的烛火下,红得愈发刺眼、妖异,如同刚刚从心脏里剜出的、仍在微弱搏动的血块。几点暗褐色的血痂黏附在冰冷的黄金边缘,与那鲜红欲滴的印泥形成触目惊心的、象征着死亡与屈辱的对比。
殿外,压抑而激烈的争吵声如同闷雷,一阵阵滚过厚重的殿门,那是被宗室将领孙恩及其麾下如狼似虎的亲兵死死拦在昭阳殿外的陆抗等主战将领的愤怒咆哮。
“步骘!朱据!尔等为何阻我面见至尊?!十日之期将近,蜀狗三路进逼!京口、巫峡、江陵皆一日数惊!烽火连天!为何不让我等进去禀报军情?!尔等究竟在殿内密谋什么?!莫非真要奉那‘归命’之印,屈膝投降,将我江东基业拱手送人?!” 陆抗的声音嘶哑,充满了被隔绝的滔天愤怒、对军情如火焚心的焦虑,以及一丝越来越强烈的不祥预感。
“陆将军!请自重!速回!”孙恩冰冷强硬、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如同金铁摩擦,“至尊龙体欠安,呕血昏迷,太医正在全力施救,任何人不得惊扰!军务紧急,自有濮阳令君与步相统筹处置!再敢喧哗冲击宫禁,休怪本将军军法无情!” 话语中透出的杀伐之气,冰冷刺骨。
殿外的争吵声如同钝刀子,反复切割着殿内本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步骘痛苦地闭上眼,深陷的眼窝更加晦暗,捻动空气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朱据紧握的双拳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虎目含泪,望着榻上气若游丝、仿佛随时会熄灭的主公,又听着殿外袍泽兄弟愤怒而绝望的质问,心如刀割油煎。
突然!
一阵极其急促、沉重、仿佛要将地砖踏碎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剧烈摩擦的铿锵声,由远及近,疯狂冲向昭阳殿!速度之快,气势之猛,远超寻常侍卫!
“站住!何人胆敢擅闯昭阳殿禁地?!弓弩手!”殿外侍卫统领惊怒交加的呵斥声响起。
“滚开!江陵八百里……加急!京口……京口失守!挡我者死!”一个声嘶力竭、带着浓重血腥味和肺部破裂般杂音的狂吼,穿透了厚重的殿门!那声音充满了末日降临的绝望!
殿内所有人,包括榻上气若游丝的孙权,身体都猛地一震!曹谨擦拭的手僵在半空。步骘霍然睁眼,眼中一片死灰。朱据浑身剧震,猛地看向殿门方向。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沉重的殿门竟被一股恐怖的巨力从外面硬生生撞开!门栓断裂,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一个浑身浴血、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血葫芦般的身影,伴随着飞溅的木屑,重重地滚了进来!他身上的皮甲残破不堪,露出翻卷的血肉,背后插着几支折断的羽箭,一条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他身后,是几个被撞得踉跄倒退、满脸惊骇的孙恩亲兵。
那血人信使手中死死攥着一卷被鲜血彻底浸透、变得沉甸甸的帛书,挣扎着抬起头,目光涣散地在殿内疯狂搜寻,最终落在脸色惨白的步骘身上。他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血沫声,嘶声裂肺地狂喊:
“大……大人!京口……京口要塞……昨夜被蜀军海路奇兵……攻陷!龙鳞营……姜维……还有……还有魏国降卒……已……已兵临建业城下!烽火……烽火就在眼前!江陵……江陵水寨……被……被蜀军妖火……焚毁殆尽!连环锁断……白毦兵……白毦兵登城……城……城危在旦夕!救……” 最后一个“救”字尚未喊完,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暗红鲜血狂喷而出,溅满了面前的金砖地!他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头一歪,瞪圆了充满无尽恐惧与不甘的眼睛,气绝身亡!手中那卷血书,啪嗒一声掉落在血泊之中。
死寂!
昭阳殿内,陷入一片死一般的、令人窒息的寂静!连孙权喉咙里那“嗬嗬”的喘息声都似乎停滞了一瞬。只有烛火在死寂中疯狂地跳动、摇曳,发出噼啪的微响,将众人脸上那瞬间凝固的惊骇、绝望与死灰色,映照得如同鬼魅。
京口失守!蜀军兵临建业城下?!江陵水寨被焚!白毦兵登城?!江东两大门户,一日之间,尽丧敌手?!
步骘如遭万钧重锤轰顶,身形剧烈一晃,脚下踉跄,险些栽倒,手中那串早已不见的佛珠仿佛再次浮现,串线在虚空中绷断,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的幻听在他脑中炸响!朱据双目瞬间充血圆瞪,须发根根戟张,如同暴怒的雄狮,猛地看向紫檀木几案上那枚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嘲讽光芒的金印!一股彻骨的、足以冻结灵魂的绝望寒流,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百会穴!完了!全完了!濮阳兴的“缚送”拖延之计,在蜀军这雷霆万钧的三路并进面前,成了一个天大的、绝望的笑话!
就在这时!
龙床之上,一直昏迷垂死、仿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孙权,身体竟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他那枯瘦如鸡爪、青筋虬结如同老树根般的右手,竟奇迹般地、极其缓慢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执拗,颤抖着抬了起来!五指张开,如同鹰爪,极其艰难地、一寸一寸地,伸向紫檀木几案的方向!那浑浊涣散、布满蛛网般血丝的眼珠,死死地、死死地钉在一点上——那枚“归命侯”金印!印文里那红得刺目的“归命侯”三字,仿佛烙印在他即将熄灭的灵魂深处!
他的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更加艰难、如同破风箱被彻底撕裂的“嗬嗬……嗬……”声,仿佛用尽了灵魂中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想要抓住什么,诅咒什么,或是将这带来无尽屈辱与灭顶之灾的东西,彻底扫入无间地狱!
曹谨浑身剧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他顺着孙权那绝望而执拗的目光望去,再次看到了那枚印文如血、龟钮低伏的金印。四十年前赤壁矶头,那映照得长江如同流淌熔岩、焚尽曹魏百万雄师野心的冲天烈焰,与眼前这象征江东末路、冰冷而屈辱的龟钮金印,在这弥漫着死亡与绝望气息的宫殿内,在孙权那只伸向金印的枯槁之手的背景下,以一种极其残忍、充满历史荒诞感的方式,轰然重叠!
一股无法言喻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巨大悲怆与宿命的嘲弄感,瞬间将这个历经三朝、看尽沧桑的老宦官彻底击垮。浑浊的老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他扑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倒在冰冷刺骨的金砖地上,额头狠狠磕下,发出沉闷的响声,整个佝偻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地、无声地耸动着,压抑到极致的恸哭被死死堵在喉咙里,只有肩膀那绝望的抽动,诉说着一个时代落幕的无尽悲凉。
烛火猛地一跳,爆出一个刺眼的灯花,将孙权那只伸向金印的、枯槁而颤抖的手的影子拉得老长,也映照着印文里那红得如同泣血、如同江东最后心脉喷涌出的“归命侯”三字。十日之期,尚未过半,江东的国运,已然被蜀汉这柄名为“三路并进”的巨锤,彻底砸碎,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边缘!
建业城,已能听到龙鳞营那冰冷的铁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