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长城垛口硝烟未散,连弩车机括仍在嗡鸣。
叶宇玄色王袍被北风卷起,指尖划过沙盘上蜿蜒的粮道标记:“白起,该收网了。”
杀神面具下传来金石交击之声:“‘雪龙’已至狼山峪。”
千里之外,北齐辎重营。督粮官醉眼朦胧清点着最后几车黍米,浑然不觉阴影中亮起无数幽蓝瞳光。
狼山峪陡峭崖壁之上,五千大雪龙骑如银甲修罗静伏,马蹄裹布,衔枚待旦。
荒北城头,硝烟与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混合着硫磺燃烧后的刺鼻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北齐士兵的心头。水泥长城如同一条灰白色的巨龙,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冰冷死寂的光泽,城垛后方,连弩车的金属弩臂在冷却中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如同巨兽舔舐利齿。北齐大军如同撞上礁石的黑色潮水,在经历了连弩火雨、轰天雷洗礼和火油炼狱后,攻势早已疲软不堪,只剩下零星箭矢徒劳地射向城头,更多士兵拥挤在城墙根下临时堆砌的简陋掩体后,眼神麻木,士气低落到冰点。
耶律洪基藏身在一架倾覆的云梯残骸之后,暗金色的狼首吞肩铠沾满泥泞和暗红的血渍,脸上那道狰狞伤疤因愤怒而扭曲。他死死盯着前方那道仿佛不可逾越的灰白城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凿车焚毁、云梯化为灰烬、弩手集群被轰天雷炸得七零八落,精心准备的重甲凿阵在荒北层出不穷的火器面前如同儿戏!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葬风谷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退路断绝,后军精锐化为飞灰!十万大军,竟被一座城、一群“南蛮”逼到如此绝境!
“大帅!”副将拓跋野(化劲境巅峰)猫着腰,避开几支流矢,冲到耶律洪基身边,声音嘶哑,“攻城器械尽毁,士卒伤亡惨重!正面强攻…已成死路!末将恳请…暂缓攻势,重整旗鼓,或…另寻他路?”他语气艰涩,眼神深处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荒北的火器,不仅摧毁了器械,更摧毁了北齐引以为傲的苍狼铁骑冲锋陷阵的信念。
耶律洪基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云梯残木上,木屑飞溅!他何尝不知强攻已是送死?但退?葬风谷的冲天烟柱就是明证,荒北绝不会给他们安然撤退的机会!他眼中血丝密布,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低吼道:“传令!前军变后军,依托现有掩体,就地固守!游骑散开,警戒侧翼!令后军辎重营,不惜一切代价,将粮秣箭矢送至前阵!本帅不信,他叶宇的火药能无穷无尽!耗!给本帅耗死他们!”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不是办法的办法——以人命和时间为筹码,赌荒北的储备先于北齐的意志耗尽。他下意识地望向后方,望向狼山峪方向那条维系十万大军生命的粮道,那是他最后的指望。
狼山峪,北齐辎重营。
与前线炼狱般的景象截然不同,狼山峪深处地势稍缓的谷地中,此刻弥漫着一种近乎诡异的松弛。巨大的原木栅栏圈出一片临时营地,数十辆满载粮袋的牛车、马车杂乱停放着,空气中飘散着劣质酒水和烤肉的油腻气味。这里是北齐大军的命脉所在,由“铁壁营”五千步卒把守,主将完颜术(暗劲境巅峰),以沉稳着称。
然而,此刻的完颜术正坐在最大的牛皮帐篷里,面前烤架上滋滋冒油的羊腿散发出诱人香气。他端起粗糙的陶碗,里面是浑浊的烈酒,一饮而尽,脸上带着连日“平安无事”的松懈红晕。营外巡逻的士兵脚步拖沓,倚着粮车打盹的比比皆是。连续数日,除了偶尔有小股荒北斥候远远窥探被游骑驱散,这条至关重要的粮道平静得令人昏昏欲睡。所有人都认为,荒北的主力被死死钉在长城防线,根本无力威胁后方。督粮官醉醺醺地清点着最后几车刚运到的黍米,在竹简上潦草地划着,口中念念有词:“…黍米…三百…呃…石…够…够前边吃…吃两天了…”
距离辎重营核心区域不到百丈,一片茂密得近乎不透光的针叶林边缘。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最细微的虫鸣都消失无踪。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掩盖了某种更深的、蓄势待发的死寂。赵云(先天境巅峰)如同最耐心的猎豹,全身亮银龙鳞甲被特制的暗色布匹覆盖,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紧紧锁定着灯火通明的辎重营。他身后,五千大雪龙骑精锐如同融入雪地的银狼,人马静默,连战马的呼吸都被压制到最低。每一名骑兵的眼神都冰冷而专注,紧握手中的精钢骑枪或复合角弓,弓臂上弦,箭囊里特制的“火鸦箭”箭头包裹着浸油麻布,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
“将军,”一名脸上涂着黑绿油彩的斥候如同幽灵般从树影中滑出,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兴奋,“‘货’齐了!最后三车黍米刚入库,营内守军松懈,完颜术正在主帐饮酒!”
赵云眼中寒光一闪,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身后无边无际的黑暗,猛地一握拳!
嗡——!
没有震天的呐喊,只有五千张复合角弓同时张开又释放的、如同群蜂离巢般的低沉嗡鸣!刹那间,一片燃烧的“火鸦”从密林边缘腾空而起!数千支尾部拖曳着刺目火光的箭矢,如同来自地狱的流星雨,带着死神的尖啸,划破黎明前最后的黑暗,精准地覆盖向毫无防备的北齐辎重营!
轰!轰!轰!轰!轰!
火雨降临!粮车!帐篷!草料堆!干燥的原木栅栏!所有可燃物在沾上火星的瞬间便被点燃!特制的火油在粮袋上疯狂蔓延,发出爆裂的燃烧声!冲天火光瞬间将整个狼山峪照亮!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敌袭——!救火啊!”短暂的死寂后,是北齐辎重营士兵撕心裂肺的、混杂着恐惧的嚎叫!醉醺醺的完颜术被亲兵连拖带拽地拉出帐篷,看着眼前瞬间化作火海的营地,酒意瞬间化作冷汗,脸色惨白如纸!他试图组织救火,但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士兵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被火焰吞噬,被浓烟呛倒,被从天而降的第二波、第三波火矢钉死在地上!
“大雪龙骑!冲锋!”赵云清啸一声,声如龙吟,穿透火场喧嚣!他翻身上马,亮银枪直指陷入极度混乱的辎重营核心!
“杀——!!!”
压抑已久的战意轰然爆发!五千大雪龙骑如同挣脱枷锁的银色洪流,瞬间冲出密林!铁蹄踏碎燃烧的栅栏,践踏着满地狼藉!没有怜悯,只有高效到极致的杀戮!重甲骑兵如钢铁城墙般平推,骑枪突刺,将试图结阵的北齐步卒连人带盾撞飞、刺穿!轻骑兵则如同灵活的银色旋风,高速穿插于火光与浓烟之间,手中角弓每一次开合,必有北齐军官或试图组织反抗的士兵咽喉中箭!弓骑兵在外围游走,箭雨覆盖着任何试图逃离火场或集结的区域,将混乱与死亡不断扩散!
完颜术目眦欲裂,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试图阻挡这毁灭的洪流。“挡住他们!给我挡住!”他咆哮着,一棒将一名冲近的龙骑连人带马砸得倒退,显示出不俗的勇力。
但一道银芒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直刺他面门!赵云到了!龙胆亮银枪带着刺骨的罡风,枪尖一点寒芒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死神的凝视!
“铛——!”完颜术仓促举棒格挡,火星四溅!一股沛然巨力传来,他虎口崩裂,狼牙棒险些脱手!不等他回气,赵云枪势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枪影漫天,每一击都精准地点在完颜术力量转换的节点!十招!仅仅十招!完颜术身上已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血槽!他脚步踉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
“噗嗤——!”银枪如毒龙出洞,瞬间贯穿完颜术的胸甲!枪尖透背而出,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雨!这位北齐辎重主将,连名字都未能留下更多战绩,便被赵云挑于枪尖,尸体如同破麻袋般甩飞出去,重重砸在燃烧的粮车上,瞬间被烈焰吞噬!
主将阵亡!本就混乱崩溃的北齐辎重营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抵抗意志。“逃命啊!”残存的士兵哭喊着,扔掉武器,四散奔逃,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穴!大火借着风势,贪婪地吞噬着堆积如山的粮草、箭矢、被服…北齐十万大军赖以生存的生命线,在冲天烈焰中化为乌有!
荒北城头,观战台。
叶宇负手而立,玄色王袍在渐起的晨风中纹丝不动。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数十里空间,落在狼山峪方向那道升腾而起的、异常粗大的黑色烟柱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如刀锋的弧度。
“禀殿下!”袁天罡的身影如同从阴影中渗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雪龙’得手!狼山峪火起,北齐粮道已断!完颜术授首,辎重营溃灭!”
几乎同时,城下北齐军阵后方,隐约传来了混乱的骚动和惊恐的呼喊!狼山峪的冲天火光和烟柱,如同最醒目的死亡宣告,终于被前线苦战的北齐士兵看到了!恐慌如同瘟疫,瞬间从前线蔓延至中军!
“时机已至。”叶宇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主宰命运的冷酷,“传令白起!‘戮神’锋矢,出击!目标——耶律洪基帅旗!”
“诺!”传令兵飞奔而去。
“袁天罡。”
“属下在!”
“不良人‘影杀组’配合行动,制造混乱,斩断耶律洪基与各部联系,我要他…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遵命!”袁天罡身影再次融入阴影。
叶宇缓缓抬起右手,对着城下那片因粮道断绝而开始剧烈骚动、如同沸腾油锅般的北齐军阵,五指缓缓收拢,仿佛要将整个北齐大军的命运彻底攥于掌心!“腹背受敌,粮草尽毁…耶律洪基,你拿什么耗?”
北齐中军,帅旗之下。
耶律洪基刚刚因前线攻势暂歇而稍松的一口气,在听到后方传来那山崩海啸般的绝望呼喊、在亲眼看到狼山峪方向那根刺破苍穹的黑色烟柱时,瞬间凝固在胸腔,化作刺骨的冰寒!
“报——!!!”一名浑身烟尘、盔甲歪斜的斥候连滚带爬地扑到耶律洪基马前,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形走调,“大…大帅!狼山峪…粮…粮道…完了!辎重营…火光冲天!完颜术将军…战死!粮草…全烧了!”
“什么?!”耶律洪基如遭五雷轰顶,雄壮的身躯猛地一晃,眼前发黑!他最后的指望,维系大军生命的粮道…断了!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被他强行咽下,但脸色已是一片死灰!完了!彻底完了!没有粮食,十万大军不战自溃!荒北甚至不需要再耗费一兵一卒,只需静静等待,北齐大军就会在饥饿和绝望中自我瓦解!
“稳住!给本帅稳…”耶律洪基的咆哮刚起,就被更恐怖的景象硬生生掐断!
正前方,那道一直沉默矗立的水泥长城,所有垛口后的连弩车和轰天雷抛射架,如同沉睡的巨兽骤然苏醒!机括绞盘发出令人牙酸的轰鸣!城头之上,荒北的黑色龙旗被狂风卷得笔直!
“放——!”一声穿金裂石的号令响彻城头!
嗡——!咻咻咻——!轰隆隆——!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狂暴、更加密集的死亡风暴,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城头倾泻而下!火雨箭矢!轰天雷!甚至是大桶大桶滚烫的金色火油!目标不再是零散的前沿阵地,而是所有依托掩体固守、因粮道断绝而陷入巨大恐慌的北齐士兵集群!爆炸的火光、飞溅的铁砂、流淌的火焰,瞬间将北齐军勉强维持的阵型彻底撕碎!惨嚎声震天动地!
“杀——!!!”
更大的恐怖来自侧翼!就在北齐军被城头突如其来的狂暴打击轰得晕头转向、阵脚大乱之际,大地开始剧烈震颤!如同闷雷般的铁蹄声由远及近,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
铁砧谷方向,那道由二十万秦锐士铁血煞气凝聚而成的猩红锋矢,在白起(元婴境中期)冰冷意志的驱动下,终于露出了它最致命的獠牙!三十万秦锐士的虚影在冲锋中急速凝实!他们沉默如铁,唯有手中戈矛组成的钢铁丛林,在火光映照下折射出死亡的寒光!以白起为锋尖,秦锐士组成的巨大“戮神”锋矢阵,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北齐军混乱不堪的左翼软肋!
“噗嗤!咔嚓!啊——!”
血肉横飞!骨骼碎裂!惨嚎震天!仓促组织起来的北齐防线在秦锐士的钢铁洪流面前如同纸糊!铁血煞气凝结的锋矢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肢体抛飞!秦锐士的阵型紧密如墙,长戈如林,每一次整齐划一的突刺,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他们踏着敌人的尸体和破碎的盾牌,无情地向前碾压!没有呐喊,只有沉默的杀戮,这种冰冷到极致的效率,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胆寒!
“拦住他们!给本帅拦住!”耶律洪基声嘶力竭,挥舞着弯刀,试图调集中军精锐去堵住被秦锐士撕裂的缺口。然而,更深的绝望笼罩了他。
中军内部,毫无征兆地爆发了更大的混乱!一些看似普通的士兵、甚至低级军官,突然暴起!他们动作迅捷狠辣,如同鬼魅般穿梭于混乱的军阵中!手中短刃精准地割断传令兵的喉咙,破坏指挥旗帜,点燃就近的帐篷和物资!他们专挑军官和试图集结的士兵下手,制造着无休止的恐慌和猜疑!
“有奸细!荒北的奸细混进来了!”
“保护大帅!”
“别过来!他是奸细!”
不良人“影杀组”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北齐中军积压到极致的恐惧和混乱!各级指挥系统瞬间瘫痪!耶律洪基的命令根本无法有效传达!他惊恐地看着自己周围,亲兵们拼命抵挡着混乱的人流和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人人自危!
前有坚城火海,侧翼有秦锐士铁血凿穿,内部有“影杀”制造混乱瘫痪指挥,而后方…赖以生存的粮草已化为灰烬!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北齐十万大军,如同被一条条无形的绞索死死勒住了脖颈,正在绝望中窒息、崩溃!
耶律洪基看着眼前这炼狱般的景象,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大军如同雪崩般瓦解,一股腥甜再也压制不住,“噗”地一声狂喷而出!鲜血染红了他暗金色的胸甲。他眼前发黑,耳边是震天的喊杀、濒死的哀嚎和火焰燃烧的爆裂声,汇成一首为他、为整个北齐大军送葬的挽歌!
“大帅!走啊!”拓跋野浑身浴血,状若疯虎,一刀劈飞两名冲近的乱兵,死死拽住耶律洪基的马缰,“亲卫营!护大帅突围!去右翼!右翼还有苍狼骑!”
在拓跋野和数百名死忠亲卫的拼死护卫下,耶律洪基如同一个失魂的木偶,被裹挟着,撞开混乱的人流,仓皇向相对平静的右翼溃逃。他身后,那杆象征着北齐主帅尊严的黑底赤狼帅旗,在混乱中被一名悍勇的秦锐士百夫长一刀斩断!旗杆轰然倒塌,被无数溃逃的铁蹄践踏进泥泞的血污之中!
荒北的钢铁绞索,已然收紧。北齐大军的脊梁,在这一刻被彻底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