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受损,速度大减,且尾部阵法不稳定,不时溢出紊乱的灵气波动,如同黑夜中的明灯,极易再次引来窥伺。
孙浩面色凝重地检查着损伤:“尾部推进阵法和三重防护阵文被毁,修复需要至少一日时间,而且需要安静环境专门调试。”他看向李云瑶和王铮,“我们必须立刻降落,找个隐蔽之处修复飞舟。”
李云瑶神识扫过下方地形,指向左前方一片雾气昭昭、植被异常茂密的原始山林:“去那里吧,雾气和林木可以遮蔽部分气息和灵光。”
三人达成一致,孙浩操控着摇摇晃晃的飞舟,艰难地降落在密林深处的一处相对平坦的谷地。飞舟触地时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刚一落地,孙浩立刻开始在飞舟周围布置简易的警示和隐匿阵法。李云瑶则取出一些药粉,洒在四周,驱赶可能存在的毒虫妖兽,并掩盖生人气息。
王铮也没闲着,他主动道:“孙师兄,我略通一些阵法基础,可以帮你打下手,同时让我饲养的嗅探虫在周边警戒。”他说着,从灵兽袋中放出几只看起来普普通通、类似甲虫的低阶灵虫(实则是噬灵蚁工蚁伪装,但其啃噬灵气的特性被暂时压制,只保留基础的感知能力),让它们爬向四周树林。
孙浩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好,你负责监控东面和南面两个方向,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示警。修复核心阵法需要绝对安静,不能被打扰。”他将两面监控阵旗交给王铮。
王铮接过阵旗,认真地在指定方位布置好,随后便盘膝坐在阵眼处,看似全神贯注地警戒,实则《破妄瞳》微启,仔细观察着孙浩修复阵法的过程,并暗中通过那几只“嗅探虫”感知着更远处的动静。这是他学习宗门阵法知识的绝佳机会,尤其是这种飞舟上的实用阵法。
孙浩不愧是器峰高手,手法娴熟,对各种阵法符文了然于胸。他取出各种材料,专注地修复着受损的阵盘和灵路。李云瑶则在一旁护法,同时默默调息,恢复刚才战斗消耗的灵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中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孙浩偶尔敲打材料的轻响。
突然,王铮放出的其中一只“嗅探虫”传递回一道极其微弱的魔气波动,来自东南方向约十里外,一闪即逝!
王铮心中一凛,表面却不动声色。他没有立刻声张,而是通过那只工蚁更加仔细地感知。片刻后,又一道类似的微弱波动传来,似乎……是在移动?而且移动轨迹并非朝向他们的藏身之地,更像是路过?
是刚才那群魔修的同伴?还是另一股势力?南疆地界,魔修活动如此频繁?
他沉吟片刻,决定暂时不打扰孙浩。修复已到关键时刻,贸然打断可能前功尽弃。他暗中通过心神联系,让那只工蚁小心翼翼地尾随那股波动,尽量收集信息,同时自身更加警惕。
约莫半个时辰后,孙浩长吁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好了!核心阵法修复完毕,虽然不如原来稳固,但支撑到黑沼城应该没问题了。”
也就在这时,王铮感应到那股微弱的魔气波动彻底消失在东南方向,那只尾随的工蚁也失去了目标。
他这才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后怕”和“犹豫”,对孙浩和李云瑶道:“孙师兄,李师姐,方才……方才我好像感应到东南方向十里外,有极其微弱的魔气波动闪过,但很快就消失了,不确定是不是错觉……”
孙浩和李云瑶闻言,神色立刻严肃起来。李云瑶立刻放开神识仔细扫描东南方向,却一无所获。
孙浩皱眉看着王铮:“王师弟,你确定?距离十里,你的神识能感应到如此微弱的波动?”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毕竟王铮明面上只是筑基中期。
王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可能……可能是我饲养的嗅探虫对魔气比较敏感?我也不能完全确定,怕是林中的什么毒虫或者残留的瘴气……”
听到是灵虫的感应,孙浩眼中的怀疑稍减。百蛊峰弟子有些奇奇怪怪的虫子并不出奇。他沉声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立刻出发!”
三人迅速收起阵法,再次启动飞舟。修复后的飞舟虽然灵光略显黯淡,速度也慢了些许,但总算平稳。
再次升空后,孙浩和李云瑶都明显更加警惕,神识不时扫视四周。
王铮则默默回到角落,心中盘算:那股魔气波动绝非错觉。南疆的局势,似乎比宗门记载的还要复杂和紧张。魔修活动如此猖獗,他们前往黑沼城的路线,恐怕不会太平。
他看了一眼孙浩和李云瑶,这两人实力不弱,是很好的掩护,但也意味着一旦发生真正的大战,他更容易暴露底牌。
必须更加小心。
数日后,飞舟有惊无险地穿越了最后一片荒原,空气中的水汽逐渐变得浓郁,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腐烂草木和特殊矿物的腥味传来。
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笼罩在灰黑色雾气下的巨大沼泽地带。雾气之中,隐约可见一座城池的轮廓,城墙似乎是用某种黑色的巨石垒砌而成,在沼泽雾气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
“前面就是黑沼城了。”孙浩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李云瑶也微微颔首,一直清冷的脸上似乎也放松了些。
王铮望向那座沼泽中的城池,眼中光芒微闪。
黑沼城,到了。这里既是此行的终点,也将是他真正独自冒险的起点。烬灭火山,就在那片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沼泽与山脉的尽头。
飞舟降低高度,向着黑沼城的城门方向驶去。城墙上,青云宗的旗帜依稀可见,但也能看到许多其他各式各样的遁光进出,鱼龙混杂。
真正的南疆风情,即将展现在王铮面前。而暗处的危机,也仿佛随着那沼泽的瘴气,悄然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