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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假期开始后的第三天,一支由六位年轻斯莱特林组成的“学术考察团”,在精心准备和层层伪装下,悄然通过国际飞路网,抵达了意大利威尼斯隐秘的水下巫师枢纽。

冰冷的、带着藻类气息的湖水魔力瞬间包裹全身,随即又迅速褪去。

德拉科第一个从华丽的威尼斯风格壁炉中迈步而出,他迅速挥动魔杖,一个无声的“清理一新”拂过全身,抹去了所有飞路粉的痕迹。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麻瓜定制西装,外面罩着一件低调的墨绿色旅行斗篷,看起来像一位出身优渥、前来游学的年轻巫师。

紧接着,潘西和达芙妮也优雅地步出。她们穿着最新款的巫师旅行袍,面料上施加了防水防污的咒语,款式巧妙地融入了当季米兰麻瓜时装秀的元素。潘西用一把镶嵌着黑珍珠的扇子半掩着脸,锐利的目光已迅速扫视着这座建立在湖底透明魔法护罩下的奇异车站。

布雷斯和西奥多随后出现。布雷斯打扮得像个浪漫不羁的艺术家,衬衫领口随意敞开,脖子上挂着一个看似装饰品的窥镜;西奥多则是一身严谨的深色袍服,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眼镜,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古籍,活脱脱一位年轻的学者。

最后踏出壁炉的是克拉布和高尔。他们穿着结实耐用的龙皮夹克,身形魁梧,沉默地站在队伍侧后方,目光隐晦的扫过周围的人群和出口,履行着他们“安全评估与信息收集”的职责。他们粗壮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那里隐藏着他们的魔杖和几个施加了伸缩咒的小型装备包。

“根据克拉布和高尔提前弄到的信息,东侧第三个拱门出去,是通往主集市最短且守卫巡查间隙最长的通道。”德拉科压低声音。

一行人自然地融入车站熙攘的人群中,穿过那道巨大的、由珊瑚和魔法金属构筑的拱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威尼斯水下巫师集市呈现在他们面前——一条宽阔的、由发光珍珠铺就的主街道蜿蜒向前,两侧是各种奇特的店铺:有的悬挂着散发着幽光的水母灯笼,橱窗里陈列着人鱼鳞片制成的首饰和古老的航海仪器;有的店铺直接开设在巨大的沉船残骸中,出售各种危险的水生魔法生物部件和失传的海图;空气中弥漫着海藻、魔药和某种甜腻异国香料的混合气味。透明的魔法穹顶之外,深蓝色的湖水中,巨大的阴影偶尔游过,那是被驯化或自然生长的魔法水生物。

布雷斯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目光早已锁定了几家看起来就藏着好东西的店铺。“左边第三家,‘人鱼泪珠与珊瑚奇珍’,招牌下有卡萨格兰蒂家族的徽记暗纹,”他低声快速说道,同时自然地调整了一下领结,仿佛只是一个对时尚细节格外在意的年轻绅士。

潘西和达芙妮则默契地扮演起被新奇商品吸引的姐妹角色,在一家售卖流光溢彩的威尼斯面具和魔法丝绸的摊位前驻足,用夸张但悦耳的惊叹声掩盖着对周围人群的观察。

“那个穿深蓝色星辰长袍的姑娘,看见了吗?她的发饰上有星象学会的标记…”潘西用扇子半掩着嘴,对达芙妮低语。

西奥多看似随意地翻看着一本摆放在旧书摊上的、用古老如尼文写成的航海日志,实则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感知周围流动的魔力波动和窃听的片段对话上,试图捕捉任何与名单上名字相关的信息。

而克拉布和高尔则忠实地执行着他们“侦察兵”的职责。两人凭借着高大的体格和略显笨拙的姿态,反而巧妙地融入了集市里搬运货物的伙计和保镖的人群中。他们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却已默默记下了三处守卫换岗的时间间隔、两条通往不同出口的隐蔽小巷、以及集市里几个魔力监测符文的准确位置。

“东侧拱门,每十五分钟换人,中间有九十秒空档。”克拉布在又一次与高尔“偶然”擦肩而过时,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快速说道。

高尔则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目光扫过一个正在与店主激烈讨价还价的巫师,记住了那人的衣着特征——他腰间的魔杖鞘上有一个独特的火焰纹章,与西奥多之前提供的一份情报里的描述吻合。

德拉科在一家名为“墨韵古卷”的店铺门前停下脚步。这家店门面不大,深色的木质门板上镶嵌着黄铜铭牌,橱窗里陈列着几瓶闪烁着奇异光泽的墨水和几卷用未知生物皮革制成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羊皮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陈年纸张、特殊墨水和微弱魔力的独特气味。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长袍的领口,确保马尔福家徽在恰到好处的位置若隐若现,然后推门而入。门上的铜铃发出一声清脆悠扬的响声。

店内光线略显昏暗,只有几盏悬浮的、散发着暖黄色光芒的水晶球提供照明。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单边眼镜、穿着沾有少许墨渍的深棕色长袍的老巫师正伏在柜台后,用一支极其精细的银笔在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描画着复杂的符文。

听到铃声,老巫师抬起头,透过厚厚的镜片打量了一眼来客。他的目光在德拉科身上那价值不菲的长袍和精心打理的发型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评估。

德拉科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以一种带着些许挑剔和审视的目光缓缓扫视过店内的陈设,他的下巴微微抬起,带着一种天生的、不经意的傲慢。他踱步到陈列墨水的柜台前,指尖在一瓶呈现出深邃星空色泽、内部仿佛有星尘缓缓旋转的墨水瓶上轻轻一点。

“色泽还算持久,”他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古老家族继承人的疏离感,“但星尘的悬浮均匀度似乎比不上我家藏书室里那瓶十七世纪威尼斯总督赠予马尔福先祖的‘永恒星夜’。”他看似随意地提起自己的姓氏和家族历史,如同提及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老巫师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显然“马尔福”这个姓氏和“十七世纪威尼斯总督”的典故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态度明显热络了一些:“啊,‘永恒星夜’…那可是传说中的墨水,据说每一滴都融入了真正的流星碎片。鄙人这里的‘深空絮语’虽然不敢与传奇媲美,但在当今的威尼斯,也已是难得的精品了。”他的英语带着浓郁的意大利口音,但用词却相当文雅。

德拉科不置可否地轻轻“嗯”了一声,指尖移向另一卷用某种银色鳞片生物皮革制成的羊皮纸:“诺特家族的人似乎偏爱这种‘冷银鳞皮纸’来书写他们的…私人信函?”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老巫师的目光在那鼓囊囊的钱袋和德拉科那张写满“我不缺钱但缺信息”的脸上来回移动了几下。眼前的年轻人虽然傲慢,但举止谈吐显示出良好的教养和深厚的背景,而且出手阔绰。透露一些无关紧要的、在当地某些圈子里也不算秘密的信息,换取一笔可观的小费,似乎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他再次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年轻的诺特先生,确实对‘金玺俱乐部’情有独钟,尤其是周三和周五的晚场,那里有最好的妖精酿造银星葡萄酒和最…安静的谈话环境。偶尔也会去‘幽影回廊’,那里更…刺激一些,但会员资格极难获取。”他快速地说完,然后迅速直起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拿起那瓶“深空絮语”墨水,“先生需要为您包起来吗?它配得上马尔福的藏书室。”

德拉科的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弧度。他没有立刻去拿那瓶墨水,而是用手指从钱袋中拈出三枚亮闪闪的金加隆,轻轻推过柜台。“包起来吧。”他语气随意,仿佛那三枚加隆只是微不足道的零钱,“感谢你的…专业建议。马尔福记得有价值的信息。”

老巫师敏捷地收起加隆,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手脚利落地开始包装墨水:“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马尔福先生!欢迎您再次光临威尼斯!”

德拉科接过包装精美的墨水盒,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店铺,门上的铜铃再次发出清脆的响声。

布雷斯的目标明确——接近星象学会会长那位以聪慧和对新奇魔法造物充满好奇心而闻名的孙女,艾拉·斯特拉。他选择了威尼斯水下集市边缘一个相对安静的露天平台,这里被当地人称为“星尘露台”,常有学者和爱好者在此交流观星心得,氛围轻松而开放。

布雷斯花了点时间观察,注意到艾拉·斯特拉正与几位朋友站在一台造型古老的黄铜望远镜旁,讨论着近期猎户座星云的魔力潮汐异常现象。她穿着一件绣有银色星轨图案的深蓝色长袍,神情专注而敏锐。

时机成熟,布雷斯选择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看似随意地从他那个施加了无痕伸展咒的龙皮旅行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物件。

一个极其精巧的、仅有手掌大小的装置。它的主体由某种深色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乌木构成,上面镶嵌着细如发丝的白金线条,勾勒出复杂而陌生的星座图案——并非欧洲巫师界常见的黄道十二宫,而是更具东方神秘色彩的星宿图。几颗微小的、颜色各异的宝石被精准地镶嵌在对应的星宿位置上,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弱的能量在缓缓流动,散发出一种宁静而奇异的气息。

他将那迷你星座仪托在掌心,微微蹙着眉,仿佛在研究什么难题,指尖偶尔轻轻拂过那些宝石,引得它们内部的微光产生一丝涟漪。

这种低调却奇特的魔法造物,以及布雷斯那副混血王子般英俊又带着点神秘烦恼的模样,果然很快吸引了艾拉·斯特拉的注意。她的目光从望远镜上移开,好奇地投向了布雷斯手中的装置。

“打扰一下,”艾拉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主动走了过来,她的英语带着好听的意大利口音,目光紧盯着那个星座仪,“请问…您手上这个…是某种占星仪器吗?它的能量波动很…独特,我从未见过这种制式和星图。”

布雷斯仿佛刚从沉思中被惊醒,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略带惊讶又彬彬有礼的微笑。“啊,您好,”他微微颔首,将星座仪稍稍递出,方便她观察,“您的眼力真准。这确实是一件古老的东方炼金术制品,据说是由唐代的方士为观测‘紫微垣’的异动而制作的微缩模型。”

“‘紫微垣’?”艾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充满了学者的探究欲,“是东方星象学里的北极星区吗?这种能量引导方式…太精妙了!它似乎能对非常规的星辰之力产生共鸣?”她完全被这个新奇的小玩意儿吸引住了。

“正是如此,”布雷斯点点头,语气带着一种分享发现的愉悦,指尖轻轻拂过星座仪上的一颗幽蓝色宝石,引得那光芒微微闪烁,“它对某些…被传统欧洲星象学忽略的、深空星域的微弱能量潮汐异常敏感。我和我那些朋友,最近正对此类现象很感兴趣,我们甚至怀疑这或许与近期猎户座星云的魔力扰动有关联…”他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但英国的星空被云层和雨雾遮蔽得太厉害,远不如地中海沿岸看得清晰,所以我们就过来了,希望能在这片晴朗的天空下,找到一些新的线索和启发。”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完美地将学术热情与旅行目的结合在一起。

艾拉果然被吸引了,她脸上露出一种找到同好的兴奋:“英国?霍格沃茨的吗?”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眼中闪烁着对那所着名魔法学校的向往与好奇,“我读过不少来自霍格沃茨天文塔的观测报告,尤其是辛尼斯塔教授关于‘幽灵彗星’轨迹的预测,非常精彩!”

布雷斯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是的,我们都是霍格沃茨的学生。辛尼斯塔教授的课程确实令人受益匪浅,她的严谨态度一直影响着我们。我们最近在研究猎户座星云的异常。”

“太棒了!我们学会最近也在重点关注这个课题!传统的观测模型很难解释那忽强忽弱的魔力脉冲…或许我们可以分享一些观测数据?我们学会在亚平宁山脉设有几个私密的观测点,视野非常开阔,设备也算得上精良…”她主动发出了邀请。

“那真是求之不得!”布雷斯适时地表现出惊喜和感激,“我的朋友们一定也会非常兴奋。达芙妮对古代如尼文与星象的关联很有研究,西奥多则擅长魔力波动图谱的分析,德拉科…他在获取一些…稀有的参考典籍方面颇有门路。我们正觉得人手和视角有些不足呢。我们现在正试图从一些非传统的魔法器物和古老文献中寻找线索,比如这件…嗯,算是我们偶然得到的藏品。”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星座仪,“可惜我们对东方星象体系的了解还很浅薄…”

“这太有意思了!”艾拉兴奋地说,“或许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心得?我知道学会的图书馆里有一些关于东方星象学的孤本笔记,虽然不多…后天晚上在学会的小观测塔有一个非正式的沙龙,主题就是讨论近期星象异常和深空魔力潮汐,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

“荣幸之至!”布雷斯优雅地欠身,语气真诚,“我和我的朋友们一定会准时出席。期待与您和学会的各位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又交谈了几句关于星座仪能量感应机制的细节后,布雷斯才礼貌地告辞,留下艾拉依旧对着他那套“东方炼金术士制作的迷你星座仪”和即将到来的“霍格沃茨研究小组”充满期待。

转身离开时,布雷斯的嘴角勾起一抹计划通的笑容。情报,就这样在看似愉快的学术交流中,自然而不着痕迹地流向了目标。霍格沃茨的金字招牌,果然在哪里都吃得开。

〔果然…在编织谎言与引导话题这方面,你展现出了非凡的、近乎本能的…天赋,扎比尼。那套关于‘紫微垣’和‘深空能量潮汐’的即兴创作,甚至带有几分…她特有的风格。〕

布雷斯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变得更加玩味。他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尖极其谨慎地轻轻碰了碰影鳞冰凉的下颌——他知道这生物只容忍极少数人的接触,而他是其中之一,这或许得益于他是首席的追随者。〔噢,得了吧,影鳞,〕他用意念回应,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委屈,〔我这顶多算是…必要的艺术加工和情报获取手段。而且,我这不都是为了完成首席的任务嘛。〕

影鳞的尾巴尖摆动了一下,透出一丝不予置评的冷淡情绪。〔艺术加工?主人称之为‘基于信息不对称的高效策略性沟通’。你模仿了其形,但其中的…精准与压迫感,仍有本质差距。〕它的评价一如既往的直接而犀利,毫不留情。

〔嘿,给点鼓励行不行?我这可是在努力向最优秀的榜样学习。你天天跟着首席,当然看不上我这点小把戏。〕他顿了顿,〔不过说真的,上次首席是怎么用一套完全现编的、关于‘月光花与地脉能量周期性共鸣’的完整理论,让那个难缠的魔法部官员心甘情愿地把禁书区的阅览许可双手奉上的?那才叫真正的…神乎其技。〕

影鳞似乎沉默了一瞬,〔…那并非完全编造,〕它最终纠正道,意念中带着骄傲的意味,〔是基于零散古籍记载的…高度创造性整合与外推。这是她的天赋。你仍需…大量练习。〕

〔好吧好吧,我会继续努力的,争取早日达到首席万分之一的水准。现在,我们该去和德拉科他们会合了,汇报一下我们的‘学术突破’。希望他们那边也一切顺利。’〕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恢复了那副略带神秘感的、优雅的年轻学者模样,步履轻快地向着约定的汇合点走去。手腕上,影鳞悄然隐没回袖中,只留下一丝冰凉的触感和绝对的寂静,如同一个来自格温尼维尔的、无声的注视与提醒。

威尼斯水下集市深处,“月光坩埚”是一家以其稀有和高品质魔药材料闻名的店铺。店内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干燥草药、奇异花粉和某种凝滞魔力的混合气息。水晶柜橱内陈列着各种珍品:瓶装的独角兽眼泪、闪烁着星光的蝶翼粉末、在特殊溶液中缓缓蠕动的月光苔藓…

潘西和达芙妮正“漫无目的”地在店内浏览,她们穿着剪裁优雅、面料昂贵的旅行长袍,举止间流露出古老纯血家族特有的、经过精心教养的仪态。

潘西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拂过一排封装在透明水晶盒里的、呈现出柔和银蓝色泽的苔藓样本。

“哦,看这个,达芙妮,”潘西用一种恰到好处的、带着惊喜又略显挑剔的音量说道,确保声音能传到不远处一位正与店主低声交谈的年轻女巫耳中,“这似乎是阿尔卑斯魔脉节点产的月光苔藓?色泽还算纯净,但…这保存用的月光溶液似乎稀释过度了,边缘已经开始有些泛黄氧化了。真是可惜…”她微微蹙起眉。

那位年轻女巫——维托里亚·卡萨格兰蒂,闻声转过头来。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墨绿色长袍,领口别着一枚精致的、融合了意大利古典风格与魔法符号的银质胸针。她的目光落在潘西所指的苔藓上,眼中闪过一丝认同和…被挑起的好奇。

“您说得对,”维托里亚自然地接话,她的英语带着优雅的意大利口音,“‘月光坩埚’的货源一向顶尖,但最近这批苔藓的保存液配比确实有些…争议。我正和安东尼奥先生讨论这个问题。”她身旁的店主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

达芙妮适时地加入对话,她向前一步,带着友善的探究光芒:“标准的月光溶液确实难以完全锁住魔脉节点苔藓的活性,尤其是采摘自满月期、魔力饱和度过高的样本。”她语气温和,却精准地指出了技术难点,“我在家中的温室里也培育了一些低地版本的月光苔,尝试过加入微量经过净化的露水精华和…嗯,一种家族秘传的月光花萃取物来稳定其魔力逸散,效果还算显着。”她巧妙地抛出了一个“家族秘传”的诱饵。

维托里亚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显露出真正的兴趣。“露水精华和月光花萃取物?”她重复道,身体微微前倾,“我曾在一本极其古老的威尼斯手抄本上见过类似的提议,但具体的比例和净化工艺早已失传…您竟然成功复现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学者遇到同道中人的兴奋。

“不能算完全复现,”达芙妮谦虚地笑了笑,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只是进行了一些改良实验,侥幸取得了一些进展。但这种高海拔魔脉节点的苔藓,对保存环境的要求更为苛刻,我还在摸索…”她适时地表现出一点“困惑”,给对方留下接话和展示专业知识的空间。

“确实如此!”维托里亚果然接过了话题,语速加快了几分,“海拔、采摘时的月相、甚至周围岩石的魔法导性都会影响其活性维持。卡萨格兰蒂家的实验室最近也在研究一种基于共鸣原理的…”她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透露了太多,优雅地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抱歉,我有些过于兴奋了。我是维托里亚·卡萨格兰蒂。”

“潘西·帕金森。”潘西微笑着颔首,仪态无可挑剔。

“达芙妮·格林格拉斯。”达芙妮也报以友好的微笑。

“英国?”维托里亚的目光在两人风格明显的长袍和口音上扫过,了然地点头,“霍格沃茨的?”

“是的,”潘西答道,“我们来威尼斯进行一些…学术交流和个人研究。”她用了布雷斯的说辞,听起来既正式又留有遐想空间。

“为了研究月光苔藓?”维托里亚好奇地问。

“部分是,”达芙妮巧妙地接过话,“我们对不同地域的魔法植物特性很感兴趣。威尼斯的魔法生态与英国截然不同,充满了令人着迷的独特样本。”她再次将话题引向对方熟悉的领域。

接下来的对话变得极其顺畅。三人就月光苔藓的培育、各种稳定剂的优劣、甚至意大利与英国魔法植物研究的差异展开了热烈而专业的讨论。

潘西和达芙妮默契地配合着,时而提问,时而分享一些不涉及核心秘密的“英国经验”,充分满足了维托里亚的分享欲和展示欲,同时也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对意大利魔法植物学成就的钦佩。

气氛变得十分融洽。

“与您交谈真是太愉快了,”维托里亚在讨论暂告一段落时,由衷地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对魔法植物学有如此深刻见解的同龄人了。”

“我们也是,”潘西真诚地回应(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您的很多观点都让我们受益匪浅。”

达芙妮则顺势拿出了她的孔雀羽毛笔和一张印有格林格拉斯家徽暗纹的精致便签:“或许…我们可以保持联系?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很乐意之后将我那份改良稳定剂的一些…不成熟的心得与您分享,也希望能有机会向您请教更多关于亚平宁山脉特有魔法植物的知识。”

维托里亚毫不犹豫地接过了便签,并从自己的丝绒小包里取出了一张设计典雅、散发着淡淡紫罗兰香气的名片递给达芙妮:“当然!这是我的荣幸。这上面有我在威尼斯和佛罗伦萨的联系方式。期待与您进一步的交流。”

潘西也自然地和维托里亚交换了联系方式。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只是两位志趣相投的年轻女巫在一次愉快的邂逅后,自然而然地希望保持学术上的联系。

又寒暄了几句后,潘西和达芙妮才礼貌地告辞,离开了“月光坩埚”。直到走出很远,确定对方看不到之后,两人才默契地对视一眼,唇角同时勾起一抹成功的、带着小小得意的弧度。

“维托里亚比想象中更容易接触,”潘西用扇子轻轻扇着风,低声笑道,“她对月光苔藓的热情简直…纯粹得可爱。”

“卡萨格兰蒂家族在意大利魔法植物领域的影响力确实名不虚传,”达芙妮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散发着紫罗兰香气的精致名片,“她透露的几个关于他们实验室研究方向的信息很有价值。”

〔效率不错。〕一道冷静而直接的意念传入两人脑海,〔你们的切入点选择…符合逻辑。〕

潘西对影鳞的神出鬼没早已习惯〔谢谢夸奖,影鳞。看来我们没给首席丢脸?〕

达芙妮〔我们只是尽力模仿首席平日里的…社交风格。〕

〔模仿是学习的起点。〕它客观地评价道,〔首席的方式更…具侵略性和主导性。你们选择了更温和的诱导策略,同样有效。刚刚提及的‘家族实验室’及‘共鸣原理’研究,需列为优先验证情报。〕

〔我们已经记下了,〕达芙妮立刻回应,〔会尽快通过其他渠道交叉验证。〕

〔很好。〕影鳞的头部微微转动,冰冷的视线似乎扫过周围的环境,〔保持当前进度。扎比尼处也已取得阶段性接触。诺特与马尔福正在汇合。〕它简单地同步了其他两组的进展。

直到那冰冷的触感和无形的压力彻底消失,潘西和达芙妮才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那一丝完成任务后的放松和…被严格评估后的轻微紧张。

“它每次出现都让我觉得像是被首席亲自盯着…”潘西小声嘀咕了一句,用扇子轻轻扇了扇风。

“但它说的没错,”达芙妮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我们得尽快把情报整理出来,和德拉科他们汇合。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如何利用这条线,挖出更多卡萨格兰蒂家族的情报。”

两人不再停留,加快脚步,向着约定的下一个汇合点走去。

傍晚时分,当威尼斯水巷开始泛起魔法的雾霭灯火时,六人在提前约定的、位于一条僻静水巷深处的“沉船图书馆”咖啡馆二楼包间里汇合。

“诺特旁支的那位,每周三和周五晚上会去‘金玺俱乐部’,偏好年份在1700年以前的妖精铸造银西可,”德拉科率先汇报,拿出一个小巧的记忆水晶,里面存储着店铺老板说话时的影像片段。

“星象学会的艾拉·斯特拉对布雷斯带来的星座仪很感兴趣,尤其好奇其中关于‘蛇夫座’能量潮汐的‘独特英国观点’,她邀请我们后天晚上去参加一个小型的观星沙龙。”

“卡萨格兰蒂的维托里亚收下了云锦样本,并暗示她对提到的‘星空发泽’配方非常好奇,”达芙妮补充道,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她约了明天下午在叹息桥顶‘偶遇’,详谈。”

克拉布和高尔则摊开一张他们凭记忆绘制的、标注得密密麻麻的集市及周边区域地图,详细指出了所有守卫点、监测盲区、安全路径和几个疑似黑市入口的位置。

西奥多将新买的旧笔记放在桌上:“关于角斗场幽灵的观测记录,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目标,或者…至少能让我们在沙龙上不至于无话可说。”

德拉科环视着同伴们,看着他们虽然略带疲惫却充满兴奋与成就感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豪与信心。他们不再是霍格沃茨里只知道炫耀家世和互相倾轧的学生,而是一个真正有效率的团队。

“干得漂亮,各位。”他难得真诚地称赞道,脸上露出一丝马尔福式的、锐利的微笑,“第一阶段目标超额完成。现在,让我们好好享受一顿地道的威尼斯魔法大餐,然后…开始规划明天的‘偶遇’和后天的沙龙。”

他领着众人走向一家隐藏在水道深处、门口悬挂着一盏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水母灯笼的餐厅——“人鱼之歌”。餐厅内部仿佛一个巨大的、被魔法笼罩的气泡,透明的墙壁外是缓缓游动的彩色魔法鱼群和发光的珊瑚,偶尔还能看到优雅的人鱼身影在远处的水草间穿梭。

侍者是一位笑容温和、耳后有着细小鱼鳞的巫师,他显然认出了德拉科或者说认出了马尔福家的加隆,恭敬地将他们引至一个临“窗”的、私密性很好的包厢。

刚一落座,甚至没来得及欣赏窗外奇景,达芙妮和西奥多便极其默契地、几乎同时抽出魔杖。达芙妮手腕轻抖,无声地布下了一个隔绝声音传递的“悄声细语”咒;西奥多则目光沉静地补充了一个更复杂的、能干扰常见窥探魔法和窃听道具能量波动的“混淆屏障”。两层无形的魔法护盾瞬间将包厢笼罩,确保了内部的谈话绝不会以任何形式泄露出去。

直到感受到隔音屏障稳定下来的微弱魔力波动,压抑了一整天的兴奋和彻底放松的感觉才猛地涌了上来,让包厢内的气氛瞬间活跃。

“梅林最肥的三角裤啊!”布雷斯几乎是立刻瘫倒在铺着柔软海藻绒的椅子上,夸张地长舒一口气,优雅的伪装卸下,露出了些许本性,“我感觉我今天说的话比整个学期的魔法史课加起来都多!而且每句都得在脑子里转三圈,确保不会露馅!”

“你那套关于‘紫微垣’的即兴演讲简直绝了,布雷斯,”潘西优雅地抿了一口侍者送上的、泛着珍珠光泽的开胃酒,“我差点都信了你是某个东方星象世家的传人了。”

“嘿!那可是基于…有限的真实信息进行的艺术再创作!”布雷斯得意地挑眉,拿起菜单,“为了奖励我的杰出贡献,我决定点最贵的…嗯,‘深海巨鱿腕足配龙血葡萄酒酱’?听起来就很…补脑子。”

德拉科轻笑一声,也拿起菜单:“看来扎比尼家的金库又要为你今天的‘艺术创作’买单了。”他转向其他人,“都点自己喜欢的,今晚马尔福请客。”他难得大方地宣布,心情显然极好。

达芙妮仔细研究着菜单:“我要这个…‘月光水母沙拉’和‘威尼斯秘制魔药炖鱼’,听说这里的厨师的祖先是为巫师贵族服务的。”

“我和格雷戈里要双份的‘火山熔岩烤肉排’,”克拉布瓮声瓮气地指着菜单上图片最大的一份肉食,“再加一份‘黄金炸魔法薯角’。”高尔在一旁用力点头。

西奥多则点了一份看起来最正常的“海鲜意面”,但额外要求添加了一种菜单上标注为“稀有”的、会自发微光的银色海藻。“用于…分析样本。”他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等待上菜的时间,他们自然而然地复盘起了今天的行动。

“卡萨格兰蒂的维托里亚比想象中更好接触,”达芙妮分享道,“她对月光苔藓的研究很深入,而且似乎很乐意分享…当然,是在我们表现出足够钦佩的前提下。”

“诺特旁支的那位,文森佐,是个典型的俱乐部动物,”德拉科切着餐前面包,“喜欢妖精银星葡萄酒和…听别人奉承他的家族历史。搞定他不难。”

“星象学会的艾拉·斯特拉是个真正的学术狂热者,”布雷斯晃着酒杯,“她对一切新奇的理论和魔法造物都没有抵抗力。我们得确保后天去沙龙前,西奥多能把那本旧笔记里的关键信息破译出来。”

“进展比预想顺利,”西奥多总结道,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某种如尼文符号,“初步接触完成,信任建立度…可观。下一步是如何深化关系并获取更有价值的情报。”

这时,侍者开始上菜。各种散发着奇异香气和魔力的菜肴被端上桌:布雷斯的巨鱿腕足果然浸泡在一种散发着浓郁魔力气息的深红色酱汁中;达芙妮的沙拉里的水母触须还在微微颤动,闪烁着柔和的月光;克拉布和高尔的烤肉排滋滋作响,表面覆盖着金色的、如同熔岩般的芝士;西奥多的意面上的银色海藻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发光…

他们一边享用着这顿前所未有的大餐,一边继续轻松地交谈,话题从任务细节渐渐扩散开来。

“说真的,”潘西切下一小块自己的“水纹牛排”,“威尼斯巫师界的时尚品味确实独树一帜,他们的长袍剪裁和配色更大胆…”

“我更喜欢他们的美食,”布雷斯咀嚼着弹牙的鱿鱼足,含糊不清地说,“虽然看起来有点…惊悚,但味道和魔力补充效果都是一流的。”

“别忘了正事,”德拉科提醒道,但他自己也正享受着一种用魔法贝类烹制的浓汤,“明天下午和卡萨格兰蒂的‘偶遇’需要更详细的剧本。达芙妮,你的‘星空发泽’配方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达芙妮自信地微笑,“我让家里用猫头鹰加急送来了些基础材料,晚上回去稍微调整一下就能弄出一份看起来很高深、实际上没什么大用的‘半成品’,足够吊住她的胃口了。”

“很好。”

餐桌上充满了刀叉碰撞声、满足的叹息声和压低的笑声。即使是平时沉默寡言的克拉布和高尔,也因为美味的食物和轻松的氛围而显得柔和了许多,偶尔还会对餐点发表一句“好吃”的简短评论。

布雷斯突然放下手中的银质餐叉,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脸上浮现出一丝促狭的笑意:“话说…你们猜首席和教授现在在干嘛呢?”

德拉科慢条斯理地叉起一块裹着金色酱汁的鱿鱼腕足,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以我对首席的了解…说不定又在搞什么危险系数爆表的研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上次她改良的那款欢欣剂,可是让整个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画像都开始跳踢踏舞。”

“噢,得了吧,”潘西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用扇子轻点下巴,“我敢打赌他们肯定在某个古老遗迹里挖宝。首席对危险物品的收集癖简直堪比火龙对金子的执着。”

达芙妮抿了一口泛着珍珠光泽的餐后酒:“说不定正被教授盯着写检讨呢…记得上次她把禁林里的护树罗锅染成粉红色后,教授可是罚她抄了整整三遍《魔法生物行为守则》。”

“抄写?”西奥多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但嘴角却微微上扬,带着近乎恶趣味的笑意,“我听说她根本没动笔,直接在羊皮纸上施了个自动复制咒敷衍了事,然后拿着半成品染色剂跑去和教授‘探讨’如何改良护树罗锅的毛色稳定性问题…据说最后他们一起在坩埚前熬了整晚,还真研发出了新型的、附着性极强的魔法染色剂。”

“梅林啊!我想起来了!”布雷斯幸灾乐祸的说,“那批染色剂好像不小心混进了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某批洗发水原料里…结果罗恩和哈利被迫顶着那种…呃,亮粉色的、在阳光下还会闪闪发光的头发,上了整整两个月的课!走到哪儿都像两只移动的荧光水母!

潘西用扇子掩着嘴,笑得肩膀直抖:“噢!那场面我可忘不了!格兰芬多塔楼那两个月简直像个霓虹灯招牌!麦格教授的脸色比她的格子呢还要绿!”

“最妙的是,庞弗雷夫人试了所有常规的解咒都洗不掉,最后好像是斯内普教授‘恰好’研发出了专用的中和剂…才把他们从粉红色的噩梦里解救出来。”达芙妮刻意加重了“恰好”两个字,引得众人会心一笑。

德拉科优雅地切着甜点,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愉悦的嘲讽:“我猜哈利那两个月收到的吼叫信,比他整个学年收到的都多。据说韦斯莱夫人以为他们终于加入了某个可疑的马戏团。”

克拉布和高尔从巨大的烤肉排后抬起头,瓮声瓮气地附和:

“…很显眼。”

“…老远就能看到。”

西奥多淡定地补充了一句:“…据费尔奇说,那两个月城堡里的盔甲都被映成了粉红色。”

餐桌上的气氛因为这段共同的、带着恶作剧色彩的回忆而变得更加轻松融洽。这段往事不仅凸显了格温尼维尔的…创造性闯祸能力,也隐约揭示了斯内普教授那看似不情不愿却总会出手收拾烂摊子(或者参与其中?)的复杂态度。

布雷斯神秘兮兮地前倾身体:“要我说…他们肯定在希腊的某个古墓里,教授负责破解诅咒,首席负责…把值钱的东西都塞进无痕伸展袋。”他做了个夸张的搜刮动作。

“我赌十个加隆他们在吵架,”德拉科突然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首席想给什么危险生物喂实验魔药,教授坚决反对,然后…”他做了个魔杖交锋的手势。

“我赌二十个加隆他们在研究某种能让魔药自动搅拌的炼金装置,”潘西立刻接上,“然后不小心把临时实验室炸飞了半个屋顶。”

“三十加隆,”西奥多冷不丁插话,“赌他们正在安静地看书。”他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在陈述事实,但灰蓝色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罕见的恶作剧光芒。

这个过于平淡的猜测立刻引来一片嘘声。

“西奥多,你太无趣了!”布雷斯夸张地捂住胸口,“那可是首席和教授!安静看书?不如说巨怪在跳芭蕾!”

众人哈哈大笑。

“所以说,”布雷斯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总结道,“永远别猜首席和教授在干嘛…他们可能正在制造下一个让霍格沃茨鸡飞狗跳的‘奇迹’。”他举起酒杯,“敬我们远在希腊的、永不无聊的院长和首席!”

众人嬉笑着举起各自的饮料虚碰了一下。尽管任务在身,但这段小插曲让他们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霍格沃茨,回到了那些由格温尼维尔和斯内普共同“谱写”的、充满意外和黑色幽默的日常之中。

而在遥远的悬崖小屋,被众人以调侃和敬畏口吻提及的两位主角,此刻却并非在进行任何形式的遗迹探险或危险实验。窗外的爱琴海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波光,新制成的风铃在海风的轻抚下发出空灵而宁静的鸣响。

屋内,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将两个专注的身影投在石墙上。

格温尼维尔正蜷缩在一张宽大的扶手椅中,膝盖上摊开着一本厚重得几乎能当盾牌使用的、用某种古老生物皮革装订的巨着,书页泛黄,散发着陈年羊皮纸和魔药材料混合的奇特气味。

紧盯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夹杂着复杂星象图和如尼文注释的古老文字,眉头微微蹙起,指尖偶尔划过某段晦涩的段落,嘴唇无声地翕动,似乎在快速推演着什么。

斯内普则坐在她对面的书桌后,面前堆放着好几卷摊开的、字迹迥异的手稿和笔记。他修长的手指正快速翻阅着一本边缘破损严重的日志,指尖偶尔在某一页上停留,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他的侧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愈发棱角分明,紧抿的唇线和微蹙的眉心显示出高度的专注。

“…格林格拉斯家族的血脉诅咒,记载比预想的更为隐晦,”斯内普低沉的声音打破了长时间的寂静,他头也未抬,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日志上,“并非单一的黑魔法诅咒,更像是一种…与某种古老魔法生物契约断裂后产生的、代际遗传的魔力反噬与灵魂损耗。”他的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实验观察结果,但其中却隐含着一丝极淡的、学术性的兴趣。

格温尼维尔抬起头,目光从厚重的典籍移向斯内普,她的眼神清明而锐利:“阿斯托利亚的症状描述…周期性虚弱,魔力潮汐异常紊乱,对特定月相下的银质魔法极度敏感甚至产生排异反应…这吻合《北欧秘仪考》中关于‘月脉契约’反噬的侧面记载,但更接近意大利蒙特家族手稿中提到的‘银瞳之契’断裂后的灵魂枯竭症候群。”

斯内普抬眼,“北欧的记载缺乏关键细节,”他冷淡地评价道,但指尖却点了点蒙特家族的手稿,“但蒙特的手稿中将反噬源头指向了‘月影兽’,一种被认为早已灭绝的、以纯粹月光魔力为食的高等魔法生物。”

“月影兽…”格温尼维尔微微眯起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书页,“《失落生物图鉴》的孤本残卷里提到过,它们的核心魔力凝结物被称为‘月泪晶’,是极少数能同时稳固灵魂和调和狂暴月光的介质…如果契约断裂,后代体内残留的、未被‘月泪晶’稳定的月光魔力就会失控…”她迅速推导出可能性,思维跳跃而缜密。

“方向正确,”斯内普颔首,“但‘月泪晶’的存在从未被证实,蒙特手稿中也仅以‘传说中的圣物’一词带过。”他将他正在翻阅的那本日志推向桌子的另一端,示意格温尼维尔查看某一页的附图——一个复杂的、由星象符号和古代如尼文交织而成的魔法阵,“更实际的问题是,如何验证这一推论,以及…是否存在逆向补全或替代稳定方案。”

格温尼维尔立刻起身,快步走到他的身旁,俯身仔细查看斯内普所指的那一页。快速扫过那复杂的魔法阵。

“这个法阵…核心结构是吸收并转化过剩的月光魔力,但缺少一个关键的‘锚点’来引导转化后的能量,”她一针见血地指出,指尖悬空勾勒着阵图的几个关键节点,“如果结合《古代如尼文应用精要》里那个冷门的‘星核稳定符文’,或许能构建一个临时的分流渠道,缓解反噬时的痛苦…”

斯内普沉默地听着,从笔筒里抽出一根羽毛笔,蘸了墨水,在空白的羊皮纸上快速绘制起来,将格温尼维尔提到的“星核稳定符文”巧妙地嵌入到蒙特法阵的残缺处。“…理论可行,”他最终低沉地评价,笔尖在几个魔力交汇点做了标记,“但需要极高的魔力控制精度,并且…需要一种能承受月光魔力瞬间冲击的载体。”

“载体…月长石?不,能量导通性不够…秘银?对纯净月光魔力有排异反应…”她快速否决了几种常见材料。

“或许…需要一种复合载体,”斯内普接口道,目光扫过窗台上那盆在月光下泛着银灰色光泽的月痕草,“以月痕草汁液淬炼的基底,融合秘银粉末勾勒符文路径,最后用…凤凰尾羽的灰烬进行魔力调和与加固。”他提出了一个极其复杂且代价高昂的方案。

格温尼维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凤凰尾羽的灰烬…没错!它的重生特性可以中和掉月光魔力中的侵蚀性!西弗勒斯,你真是个天才!”

斯内普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握着羽毛笔的手指收紧了一瞬。“…只是一个尚未验证的理论构想,”他声音干涩地回应,移开了视线,重新看向桌上的手稿,“距离实际应用还差得很远。”

“但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方向!”格温尼维尔语气坚定,她重新坐回扶手椅,一把拉过另一本厚得吓人的魔药典籍,“载体的问题交给我,我来计算最佳的配比和淬炼火候。你继续破解法阵的最终稳定序列?”

“…嗯。”斯内普低沉地应了一声,算是同意了这个分工。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书页翻动声、羽毛笔的沙沙声和窗外永恒的海浪声作伴。他们如同两个精密咬合的齿轮,以旁人难以企及的思维速度和知识储备,高效地推进着这项艰巨的研究。

格温尼维尔的指尖快速划过一页页复杂的公式和药性表,忽然开口:“…霍格沃茨禁书区最深处的‘月影之厅’…里面那本《月光炼金秘录》的原始手稿,或许记载着更完整的‘月泪晶’合成方法或者替代品的信息。”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斯内普书写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抬起眼,对上她那双闪烁着执拗与绝对自信的绿眸。

“…假期结束后,”他最终低沉地回应,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或许需要‘申请’一次特许查阅。”他刻意加重了“申请”二字,暗示着那绝不会是一个轻松的过程。

格温尼维尔唇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却势在必得的弧度:“没问题,‘申请’的事情交给我。”她似乎已经有了某种能说服或者说“搞定”邓布利多或任何阻拦者的计划。

壁炉的火光噼啪一声,爆出一小团明亮的火星。新的、更加艰难的研究目标已然确立,而这一次,关乎生命与魔力的终极奥秘,远比会唱歌的蘑菇或粉红色的头发要沉重和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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