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值班室内,气氛凝重如铁。只有电台电流的嘶嘶声、键盘敲击声和值班参谋清晰急促的汇报声在空气中回荡。
“报告师长,装甲步兵一营已完成集结前准备,人员正登车!”
“坦克营报告,首批坦克已发动,正在检查油路电路!”
“炮兵营牵引车已启动,正在连接火炮!”
叶修端坐在主位,目光紧盯着墙上巨大的电子态势屏,上面代表各营连的光点正在快速由代表“待命”的蓝色向代表“出动准备”的黄色转变。他面无表情,但微微抿紧的嘴角显示着他内心的严格标准。
十分钟,对于一支重型装甲团从睡梦中转入一级战备,是一个极其严苛的时限。
就在这时,值班室门被“哐”地推开,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带进一股凉气。
来人正是702团团长林东,他显然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来的,呼吸还有些急促,作战服的领口扣子都没来得及扣上,露出一截衬衣。
“师长同志!702团团长林东,向您报到!”林东站定,敬礼,声音洪亮,试图掩饰刚才的匆忙。
叶修的目光从态势屏上缓缓收回,转过头,落在了林东身上。这位接替自己执掌老部队的团长,四十出头年纪,皮肤黝黑,身材精干,一看就是常年泡在训练场的主儿。但此刻,叶修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寒暄的温度,只有冰冷的审视。
他没有回礼,只是眉头微蹙,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清晰地砸在林东和整个值班室每个人的耳膜上:
“林团长。”
“到!”
“现在,你的战位,应该是你的团司令部,指挥全团收拢集结!”叶修的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跑到我这里来,是等着我给你下具体的出动指令,还是来向我个人报到的?!”
林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了一些,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汗。他光想着第一时间赶到师长面前表明态度,却犯了指挥员在紧急状态下的大忌——脱离了自己的指挥位置!
“师长,我……”林东张了张嘴,想解释。
“立刻回到你的岗位!”叶修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手一挥,“我要看到702团在规定时间内,一个不少、一件装备不落地的完成出动准备!而不是看到你林东一个人站在我面前!”
“是!明白!”林东不敢再有丝毫迟疑,猛地敬礼,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值班室,一边跑一边手忙脚乱地扣着领口的扣子,那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几分“狼狈”。
值班室内的几个参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对新师长的严厉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叶修不再关注这个小插曲,目光重新投向态势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上的黄色光点越来越多,逐渐连成一片。
18分钟!
仅仅过去十八分钟,值班参谋带着难以置信却又兴奋的语气大声报告:“报告师长!702团全员报告!人员、装备集结整备完毕,已做好出动准备!全员全装,无一缺漏!”
这个时间,远远超出了大纲优秀的标准,甚至可以说是创造了全军同类型部队紧急出动的新纪录!
叶修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满意。但他并没有表扬,而是立刻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命令,全团按建制序列,在大型装备场集合。我要讲话。”
“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很快,原本充斥着引擎轰鸣、金属碰撞和口令声的营区,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车辆调整位置的沉闷声响和整齐划一的跑步声。
叶修走出值班室,登上他的指挥车,驶向灯火通明的装备场。
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任何一名职业军人热血沸腾!
庞大的装备场上,如同蛰伏着一片钢铁巨兽组成的森林。一辆辆披挂反应装甲、炮管高昂的99A式主战坦克排成整齐的钢铁队列,在灯光下泛着冷峻的幽光;
紧随其后的是成排的04式步战车,车身线条凌厉,射击孔如同警惕的眼睛;自行火炮庞大的底盘和粗壮的炮管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感;防空导弹发射车、工程抢救车、综合补给车……各式装备鳞次栉比,井然有序。
而在这些钢铁巨兽之前,是数千名头戴钢盔、手持钢枪、全副武装的官兵。他们以营连为单位,肃立在秋夜的寒风中,如同一尊尊沉默的雕像,只有钢枪上反射的点点寒光和他们粗重呼吸形成的淡淡白雾,证明着他们是拥有无穷力量的活体。
整个场地鸦雀无声,只有夜风吹动旗帜的猎猎作响。
叶修走到临时设置的主席台前,目光缓缓扫过这片由钢铁和血肉构筑的城墙,扫过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但此刻都写满坚毅和等待命令的脸庞。
他拿起野战送话器,沉稳而充满力量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装备场:
“702团的同志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