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大喜过望,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柴哥,别也许了,你来吧,我替你引荐!”
“我曾找东方将军单挑过……只怕他记得我。”
“东方将军年纪大了,加上一生单挑无数,才不会记得你。再说你与他单挑是在夜里,戴着头盔,他哪能看清?”
阿柴怔然问:“你怎知我和他夜里单挑,带着头盔?”
“有一夜你劫村时,东方将军来救,你俩单挑,我正好躲在村里。”
阿柴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上次相见,阿墨问我为何劫村……原来他早知道我的情况了。”
“柴哥,你过来吧!有我作保,东方将军不会不收你!”阿墨求道,言辞恳切:“这样,明日你到平西寨,我亲自带你去玉门关见东方将军。”
“我只是问问。我可没说就来。”
阿墨千祈万求,阿柴一言不发,最终冷冷一笑,说出了一句深深刺痛阿墨的话:
“阿墨,你如此千呼万唤,要我马上过来,有没有想过,我来了,小夕、小丫怎么办?”
阿墨一怔,胸口仿佛被巨石狠狠撞了一下,几乎跌下马来。
“哼,我在那边,她俩远近还有个照应。”阿柴撇嘴道。
“小夕……小丫……怎么办?”阿墨喃喃着,亢奋的情绪瞬间颓败了。
看着阿墨失落了一阵,阿柴终于开口。
“阿墨,你真想我过来玉门关?”
阿墨点头,依旧颓然。
“那么,你还当我是你兄弟吗?”
阿墨又点了点头,但这一次非常坚定。
“那好,以兄弟之名,你我各发一誓,你敢不敢?”
“发什么誓?”
“我发誓,将小夕和小丫带出,来投玉门关;但你须发誓,带着小夕、小丫离开玉门关,远走高飞。”
“柴哥!你能带小夕、小丫出来?”
“我以兄弟之名发誓。”
阿墨欣喜若狂,但笑了一阵,顿觉生疑,问道:“不是,柴哥,你来投玉门关,却让我带着小夕、小丫离开玉门关?为何?是担心小丫吗?”
“是。我希望小丫远离战乱。小丫与小夕情同姐妹,小夕对你一往情深,你不走,小夕不会走;小夕不走,小丫也不会走。”阿柴解释道。
“还有,我也希望小夕远离战乱。小丫可怜,出身卑寒,若是做别家丫鬟,不知要受多少欺负,吃多少苦。小夕却待她如姐妹般,恩重如山。总之,我希望她俩都有安稳的生活,不再受离乱之苦!”
阿柴一字一句,极其真诚。
“那你呢?”阿墨问。
阿柴支吾道:“我……我须得在玉门关待上一段时间。”
“柴哥,要这么说的话,你不走,小丫如何肯走?要走,咱们四人一起走,寻个好去处,你砍柴,我打猎,凭咱俩本事,给她俩一个安稳生活不是问题!”
“可我,连汉语都说不了几句……汉地风俗更是一无所知。玉门关这么多汉人,正好让我学学汉语,了解风土。以后我们四人一起生活,说话办事,总不能只靠你一个人吧?”
阿柴的理由,阿墨觉得似乎有些牵强,却又无从辩驳。
见阿墨沉默不言,阿柴安慰道:“阿墨,我在玉门关只待一段时间,我发誓,只要你带上小夕小丫走,短则半年,长则一年,我一定会去寻你!”
“那好。”阿墨终于应允:
“我以兄弟之名发誓,你若带上小夕小丫来投玉门关,我必带她俩远走高飞,等着你!”
“太好了!一言为定!”阿柴终于露出笑容。
“但是柴哥,若是我刚把你引荐给东方将军,回头便从玉门关逃走,于情不妥,于理不合,而且这么做,对你在玉门关有百害而无一利!你也需给我一些时间,寻个好缘由,跟东方将军辞行。”
“行!你发誓带她俩走就行!”阿柴同意。
两人下马拥抱,阿墨问:“柴哥,你如何能将她俩带出?”
“这你不用管了,我筹谋了一段时间了。不会出错。”
“让我帮帮你吧!”
“帮我,你怎么帮?你每日多少军机要务?还要管一众弟兄操演习练,你能陪我去务涂谷?”
阿墨低下了头。
“好了,不需要你!现在看管掌军府的是血卫须广卜,他与我颇有交情。总之,该打点的都打点了,我将她俩带出,应该没有问题。”
“那须广卜将军岂不是要遭殃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阿柴说道,胸有成竹。
“那……贝支能带出来吗?”
“阿墨,你当我是三头六臂?再说了,贝支他大男人一个,有手有脚,武功不弱,又无拘禁,若他愿意,早跑出来了!若不愿意,你拽他出来又如何?”
阿柴摇头,独自叹息,对贝支似有不满。
阿墨也是一声叹息,又道:“既如此,就只带她俩吧!柴哥,兄弟我帮不上忙,只能每日为你祈福了!你千万小心!”
“不会有事,我计划周全。你等我的好消息便是。记住,以兄弟之名!”
阿柴说完,右手握拳,在心脏处敲了敲。
阿墨回礼,做了同样的动作,郑重道:“以兄弟之名!”
两人大致算定回关日期,太阳已落到山后,朦胧夜色中,阿柴转身策马向西,留下一骑烟尘,扬长而去。
阿墨大呼:“柴哥,务必当心!”
声音伴着蹄声,在山间久久回荡。
一去多日,阿柴先到伊吾卢,茶尔泰写给昭文彦的信早已寄到。昭文彦读罢,写了一封信,命阿柴递送沙罗多。
到了务涂谷,递过昭文彦的信,沙罗多看后,森森然笑道:“如此狠辣的计策,亏你想得出来!徒儿,骨都侯没看错人,你果然是能成大事儿的!”
“汗王,此计乃茶尔泰所出,徒儿没这本事。”
“谁出不打紧,只要拿下玉门关,本汗绝不亏了你们!”沙罗多说罢,写了两封手谕,付上大印道:“一路辛劳,先去休息休息,待入夜办事!”
谢过沙罗多,离开皇宫,阿柴到市上买了三身匈奴商人惯穿的行头,小心藏好;又买了三匹马,将马拴在集市口。
阿柴找到司市,摸出自己的将军牙符晃了晃,指着马匹道:“这三匹马,本将军入夜来取,你给我看好了!若是丢了,我便把你脑袋拴在此处!”
小小司市一看,竟是匈奴将官的牙符,吓得跪拜在地,连连磕头,口中连称“将军放心”云云。
亥时,阿柴直奔掌军府,两名焱狼骁骑在府门处抽刀迎上,喝停阿柴:“来者止步,报上姓名!再敢上前,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