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大比的消息一贴出来,整个府邸跟被泼了热油似的,立马炸了。
告示贴在正门、议事厅、演武场这三个地方,红纸上的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围看的人挤了一层又一层,连后厨切菜的师傅都抽空跑出来瞅两眼。
演武场那边更疯。
天刚蒙蒙亮,就有人扛着木剑往那儿跑,脚步声 “咚咚” 的,震得场边的草都晃。
有的子弟光着膀子练拳,汗珠子顺着脊梁往下淌,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有的凑在一块儿比划招式,嗓门大得能传半条街:“你那招不对!腰得再往下沉点!”
丹药房的门就没关过,小药童抱着药罐跑前跑后,脸都红了:“淬体丹只剩最后三瓶了!要的赶紧!”
连平时冷清的兵器库,都有人扒着门问:“能不能先借把铁刀用用?大比完了就还!”
饭点的时候,不管是正厅还是仆役房,聊的全是大比的事儿。
洗衣房的刘妈搓着衣服,跟旁边的张妈念叨:“听说头名能去武技阁二层挑功法?还是黄阶中品的!咱林家多少年没给旁系这机会了!”
张妈手里的棒槌顿了顿,眼睛都亮了:“真的?那我家狗蛋可得好好练!要是能进前三,以后就不用给内院倒夜香了!”
旁边端着饭碗的仆役也插话:“可不是嘛!前三名每月还能多领半斤妖兽肉!那玩意儿补得很,吃了能涨力气!”
兴奋劲儿飘得到处都是,可一提到叶凡,那股子热乎气立马就凉了,换成了满鼻子的嘲讽。
两个旁系子弟蹲在树下啃馒头,看见叶凡从院门口走过,故意提高了嗓门:
“哎,你说今年那废物赘婿还报名不?”
“报!怎么不报?每年都来凑数,跟个小丑似的,不看他我们看啥乐子?”
“哈哈,也是!去年他跟林虎打,被一拳揍得鼻子流血,哭丧着脸跑下台,我现在想起来还笑呢!”
叶凡脚步没停,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往井边走。
可那俩人还没完,声音更大了:“听说他前几天去坊市买药材了?啧啧,一个连元气都聚不起来的废物,买药材干啥?当柴火烧啊?”
“说不定是想临阵磨枪呢!可惜啊,烂泥扶不上墙,再磨也是块废料!”
类似的话,叶凡每天都能听见好几回。
有次他去厨房领米,听见两个丫鬟在灶台边嘀咕:“要是我第一轮抽着叶凡就好了,白送一分,还能在浩少爷面前露个脸!”
“我也想!到时候我非得把他打得趴在地上求饶,让他知道咱林家不是谁都能混的!”
最嚣张的还得是林浩。
那天叶凡在院墙上晒草药,听见演武场那边传来他的吼声,震得树叶都掉了几片。
“叶凡那垃圾!上次在坊市耍阴招让我出丑,这次大比最好别让我碰见!”
接着是踢石头的声音,“咚” 的一声,石头砸在木桩上裂成了两半。
“碰见了我非打断他两条腿不可!让他爬着下台,省得以后再丢人现眼!”
他的跟班也跟着起哄:“浩少爷说得对!那废物就该好好教训!到时候我们帮您按住他!”
连教武的王教习,路过演武场时听见议论,也只是皱着眉摇摇头,跟旁边的李长老说:“这叶凡,年年都来凑数,丢的不光是他自己的脸,还有咱们林家的脸。”
李长老捋着胡子叹气:“没办法,规矩在那儿,适龄子弟都得参加。等他第一轮被淘汰,也就老实了。”
没人把叶凡当回事,更没人觉得他能打出什么名堂 —— 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个用来逗乐、用来衬托别人厉害的背景板。
可叶凡的小院里,却静得很。
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拳,拳头砸在院中的老槐树上,“砰砰” 的响,树皮都被砸掉了一层,露出里面的白茬。
练累了就盘膝坐下,手里攥着那枚幽影狼的兽核,运转混沌衍化鼎。
兽核里的余温顺着指尖往身体里钻,丹田处的神鼎轻轻转动,把能量揉成细细的暖流,淌遍四肢百骸。
他的气息越来越稳,站在那儿不动的时候,像块扎在地上的石头,沉得很。
墙外的嘲讽声还在飘,叶凡却只是拿起旁边的扫帚,慢慢扫着地上的落叶。
扫到院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抬头往演武场的方向看了一眼。
阳光落在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点冷光。
“笑吧,” 他低声自语,手指轻轻碰了碰怀里的兽核,兽核微微发烫,“尽情笑。”
“等我站上演武场,你们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笑话。”
风吹过院子,把晒着的草药吹得晃了晃,带着点淡淡的药香。
叶凡转过身,继续扫地,每一下都扫得很稳。
他像条藏在渊里的龙,安安静静地等着,等着腾起来的那天。
而林家的这场大比,就是他要发出的第一声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