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决定的第二天傍晚，叶凡绕了两条路，才到林清雪住的清心苑。
苑子里的桂树开了，风一吹，细碎的花瓣飘下来，落在青石板上，踩上去软乎乎的。
林清雪正在院中央练剑。
剑光裹着淬体五重的元气，“唰” 地扫过，带起几片落叶，身姿转过来时，裙摆还飘着，比上次叶凡教她的时候，稳了不少。
听见脚步声，她手腕一收，剑鞘 “咔嗒” 一声合上，抬头看见是叶凡，眼睛一下子亮了。
“叶凡？你怎么来了？”
她快步走过来，目光先往他左肩扫，见衣衫平平整整的，才松了口气，又皱起眉：“伤真好了？没瞒着我吧？”
说着还想伸手碰，手到半空又缩了回去，攥紧了手里的剑穗。
“哪能那么娇气。” 叶凡笑了笑，月光刚爬上来，洒在她脸上，连细绒毛都看得清，“找你有事，陪我走会儿？”
林清雪愣了下，点头把剑靠在廊柱上，跟着他往苑后的小径走。
碎石路踩上去 “咯吱” 响，夕阳的余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绕着路边的丛草晃。
虫鸣倒是有，就是没平时欢，跟怕吵着人似的。
走了快半盏茶的功夫，叶凡才停下脚步，望着天边那抹快褪完的晚霞，喉结动了动。
“我要走了，离开天风城。”
这话一出口，身边的林清雪猛地顿住，身子颤了下，像是被风刮得站不稳。
她霍然抬头，眼睛里满是懵，还有藏不住的失落，声音都发飘：“走？为啥要走啊？你要去哪？”
尾音轻轻抖着，听得叶凡心里也有点沉。
他没回头，盯着远处的树影：“去南边，先去黑岩城。这里的元气，不够我练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我爹娘的事，想查清楚，得有更强的本事才行。”
“而且……” 他声音低了点，“你爹最近没跟你说？城里不太平，我留在这儿，万一给林家惹麻烦……”
林清雪不傻，一听就明白了。
爹这几天总关在书房，府里护卫也加了岗，还有叶凡从秘境回来后，总对着玉佩发呆…… 这些事串起来，哪能不懂他是在护着林家。
心里有好多话堵着，比如 “能不能不走”“我跟你一起去”，到嘴边却只剩一声轻叹气。
她知道叶凡的性子，决定的事，不会改。
“那…… 啥时候走？”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轻得像蚊子叫，眼圈慢慢红了。
“就这两三天，得赶在……” 叶凡没说赶在影阁的人盯紧之前，转过来看着她，“清雪，这段时间，谢谢你。”
谢她送的药，谢她每次练剑后留的凉茶，谢她没追问他藏在心里的事。
林清雪猛地抬头，眼泪一下子掉下来，砸在手背上：“我不要听谢谢！”
她往前迈了一步，手指攥着衣角，指节都白了：“你得好好的，不能出事！”
“我也会好好练的，不会拖你后腿！”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能追上你，到时候……”
话说到最后，她声音又软了，带着点倔强的哭腔。
叶凡看着她脸上的泪，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他抬起手，指腹蹭过她脸颊，带着点练剑磨出来的薄茧，轻轻把眼泪擦掉。
这是他第一次跟她靠这么近。
“好。”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得很认真，“等我以后能护住想护的人，能在大陆上站稳脚跟，要是你还愿意…… 我回来找你。”
没有说什么山盟海誓，就这么一句实实在在的话，却比啥都沉。
林清雪用力点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却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一言为定！”
两人就站在那儿，没再说话。
风把桂花香吹过来，裹着月光，绕在两人身边。
谁都没提这一别可能是多久，也没说会不会再见。
但林清雪知道，她得好好练剑，等下次见的时候，不能再让他担心。
叶凡也知道，他得快点变强，才能对得起这个约定，对得起她没说出口的牵挂。
又站了会儿，林清雪先转身：“我送你到门口吧，晚了苑里该锁门了。”
她走在前面，裙摆扫过草叶，没回头。
叶凡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默默念了句：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