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总算闹到了头，杯盘碰撞的声音渐渐歇了。
叶凡找了个由头 —— 说要回去静修，婉拒了后面要去花园赏灯的安排，拎着衣角先离了席。
他走在去核心弟子区域的青石小径上，鞋底踩在石子上，“咯吱” 响。
月光铺在路上，亮堂堂的，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沿途遇到的护卫、仆役，老远就弯腰行礼，声音都放得轻轻的：“叶公子好。”
眼神里全是敬，连抬头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快到自己小院门口时，叶凡脚步忽然顿了一下。
前头不远处的桂花树下，站着个穿白裙子的身影，风一吹，裙摆飘起来，在月光底下看着又冷清又孤单。
是林清雪。
她好像在这儿等了挺久，发梢上沾着点夜露的小水珠，连裙摆都湿了一小块。
看见叶凡走过来，她身子明显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像是想躲。可脚挪了挪，终究还是没动，只是悄悄侧过身，头低着，双手在背后把衣角绞得都起了皱。
叶凡站在那儿，没说话，就静静看着她。
他跟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妻，关系一直僵得很 —— 以前她见了他就没好脸色，上次还堵着门要退婚，闹得挺难看。
这会儿她特意在这儿等，到底想干啥？
俩人就这么僵着，周围只有夜虫 “唧唧” 的叫声，还有风刮过桂花树的 “沙沙” 声，静得有点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林清雪像是攒够了勇气，慢慢转过身，头也抬了起来，眼神直直地对着叶凡。
月光底下，能看清她的脸 —— 有点白，眼神乱得很：有紧张，有不好意思，还有点摸不着头绪的慌，甚至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小的心动。
“叶… 叶凡。”
她开口的时候，声音轻轻的，还带着点抖，跟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淡完全不一样了：“恭喜你… 拿了冠军。”
叶凡对着她点了点头，就俩字：“多谢。”
就这么简单的回应，让林清雪一下子又没话了。她深吸了口气，胸口起伏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放得更柔了：
“以前… 是我眼光太浅，对你有不少… 误会，还有怠慢你的地方。”
“对不起。”
这话一说出来，她指尖都泛了白 —— 她林清雪是谁？林家的天之骄女，从小到大，啥时候跟人这么低声下气过？
可看着眼前的叶凡，他现在浑身是光，心思又深，以前自己那点骄傲和偏见，这会儿想起来，简直又可笑又丢人。
叶凡看着她眼里的悔意，还有那点藏不住的挣扎，心里头没啥大波澜。
原主那些执念早就散了，他对林清雪，说不上恨，可也没什么喜欢。对他来讲，这个女人，更像是这具身体过去经历的一个记号而已。
“以前的事儿，没必要再提了。” 叶凡语气平平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没什么对不对的。”
他这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反而让林清雪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宁愿叶凡骂她两句，或者嘲讽她几句，也比现在这样强 —— 这跟对待陌生人有啥区别？这种平静，才是真的把她推开了。
“我…”
林清雪张了张嘴，想再说点啥，可话到嘴边又堵着了。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眼前这个少年。
他以前的忍气吞声，后来一拳打垮林宏的爆发，还有现在这份不管啥事儿都沉得住气的冷静… 全是谜。
“天不早了，林小姐早点回去休息吧。”
叶凡见她半天没下文，就淡淡说了一句，对着她拱了拱手，转身就往自己小院走。
林清雪站在原地，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背影 —— 月光把他的影子勾得更挺拔了，走得干脆，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一股说不出的失落感涌上来，还有点委屈，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忽然明白，有些隔闵一旦有了，可能就再也补不上了。叶凡的世界，早就把她关在门外了，可她呢？才刚想着要进去看看。
这一夜，林清雪就站在桂花树下，动都没动。
风把桂花吹得落在她头发上，她也没察觉，心里乱得跟缠在一起的线似的 —— 他是不是从来就没把我当回事？以后… 还能有机会跟他好好说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