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便聚满了人。沈砚秋坐在临时搭建的木案后,左侧是顾长风与秦十三,右侧则坐着呼衍烈、巴图等部落长老,木案前跪着十几个被捆缚的影沙盟俘虏——这是昨夜抓获的残余盗匪,加上之前投降后又查出曾参与劫掠山民的几人,共二十余人,皆是沈砚秋选定的交换筹码。
“昨夜审讯的俘虏招供,‘先生’在黑鸦城聚集了近百名盗匪,还囤积了不少箭矢与干粮,”秦十三拄着木杖,声音沉冷,“可他对‘先生’的真实身份、影沙盟盟主的来历,以及黑鸦城的防御部署,却一概不知。看来只有接触到影沙盟的核心人物,才能拿到关键情报。”
鹰长空握紧腰间的短刀,语气急躁:“不如直接带兵杀去黑鸦城!管他什么防御,咱们有这么多弟兄,定能踏平那里!”
“不可鲁莽,”沈砚秋摇头,“黑鸦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咱们不知对方的具体部署,若是贸然进攻,定会伤亡惨重。再者,焉耆官府的回信还未到,没有官府相助,仅凭咱们的力量,即便拿下黑鸦城,也难守得住。”
顾长风轻声补充:“我也觉得交换是稳妥之法。这些俘虏中,有几个是月牙郎的亲信,影沙盟未必舍得放弃。咱们以释放他们为条件,换取黑鸦城的防御图、‘先生’的身份信息,以及影沙盟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既能减少伤亡,又能掌握主动权。”
呼衍烈捋着胡须,沉吟道:“沈公子考虑周全。只是影沙盟狡诈多疑,未必会遵守约定,咱们得提前做好防备,以防他们耍花招。”
“长老所言极是,”沈砚秋点头,对阿罗憾道,“你挑选二十名精锐护卫,再让巴图长老派十五名山民勇士,随我前往交换地点。秦十三,你与罗衣留在营地,加固防御,若是半个时辰后看不到我们的信号,便立刻带着后备队伍赶来支援。”
“公子,让我随你一同前往吧,”顾长风立刻起身,“若是有弟兄受伤,我能及时救治。”
沈砚秋本想拒绝,可对上顾长风坚定的目光,终究不忍,只得叮嘱:“你务必跟在我身边,不可擅自行动,遇到危险,第一时间躲到护卫身后。”
商议既定,阿罗憾立刻安排护卫押着俘虏,准备出发。罗衣快步走来,递给沈砚秋一个水囊与一包干粮,又将一个装有止血散、金疮药的小布包塞给顾长风:“公子,顾先生,你们一定要小心。这是备好的伤药,若是不够,营地这边会随时送来。”
“放心吧,我们会注意安全。”沈砚秋接过水囊,又嘱咐了几句营地值守的细节,便带着队伍押着俘虏,朝着约定的交换地点——天山与焉耆交界的“断云坡”出发。
断云坡因常年被云雾笼罩而得名,坡地平坦开阔,两侧是低矮的山丘,既便于双方会面,也利于隐藏伏兵。沈砚秋带着队伍抵达时,坡对面已站着数十名盗匪,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青色锦袍的中年男子,面容阴鸷,手持一把折扇,与周围身着粗布短打、手持刀斧的盗匪格格不入。
“沈公子倒是守信,”中年男子开口,声音尖细,带着几分戏谑,“只是不知你带来的俘虏,是不是我们要的人?”
“阁下便是‘先生’?”沈砚秋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对方,“俘虏都在此处,是不是你们要的人,一看便知。我要的东西呢?黑鸦城的防御图、你的身份信息,还有影沙盟的下一步计划,缺一不可。”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挥了挥手,身后的盗匪递上一卷羊皮纸与一块木牌。“防御图在此,木牌上刻着我的身份与行动计划,”他道,“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你先放俘虏过来,我再把东西给你。”
“不行,得先验明东西的真伪,”阿罗憾上前一步,挡在沈砚秋身前,“你派一个人把东西送过来,若是属实,我们立刻放俘虏过去。”
双方僵持片刻,中年男子最终妥协,派了一个瘦小的盗匪将羊皮纸与木牌送过坡来。秦十三虽未前来,可沈砚秋早已让他教过自己辨识图纸真伪的法子,他展开羊皮纸,见上面清晰地画着黑鸦城的城墙、哨塔、粮草库位置,标注的地形与之前俘虏招供的大致相符;再看木牌,上面刻着“先生姓柳,名玄,曾任焉耆小吏,因贪赃枉法被罢官,后投靠影沙盟”,以及“三日后辰时,突袭焉耆边境驿站,抢夺官府转运的粮草”等字样。
“图纸与信息看似属实,”顾长风凑到沈砚秋身边,低声提醒,“可两侧山丘太过安静,怕是有埋伏,咱们得加快速度,交换后立刻撤离。”
沈砚秋点头,对对面喊道:“东西无误,我现在放俘虏过去,你遵守约定,不得阻拦我们离开!”说罢,便让护卫解开俘虏的绳索,示意他们朝着对面走去。
俘虏们踉跄着跑向盗匪阵营,柳玄一一清点人数,确认无误后,却忽然笑了起来:“沈公子,多谢你送回我的人手,只是这情报,你怕是带不走了!”
话音刚落,两侧山丘上忽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数十名盗匪手持弓箭,朝着沈砚秋的队伍射来。“不好!有埋伏!”阿罗憾高声呼喊,立刻让护卫与山民组成防御阵型,用盾牌挡住箭矢。
沈砚秋心中一凛,握紧手中的长剑,对顾长风道:“快躲到盾牌后面!阿罗憾,带一半人突围,往营地方向撤!巴图长老,你带另一半人掩护!”
“公子,要走一起走!”阿罗憾不肯丢下他,一边挥刀挡开箭矢,一边喊道,“弟兄们,保护公子与顾先生!”
柳玄站在坡对面,手持折扇,指挥着盗匪进攻:“杀了沈砚秋!取他首级者,赏黄金百两!”盗匪们听闻有赏,愈发凶悍,朝着防御阵型猛冲过来,金属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瞬间响彻断云坡。
顾长风背着药箱,蹲在盾牌后面,目光紧盯着受伤的弟兄。一个护卫被箭矢射中肩膀,惨叫着倒下,顾长风立刻爬过去,从药箱中取出止血散敷在他的伤口上,用麻布快速缠好:“撑住!咱们很快就能回到营地!”
就在这时,一名盗匪冲破防御阵型,手持长刀朝着顾长风砍来。沈砚秋见状,不顾左臂伤势,挥剑冲上前,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当”的一声脆响,沈砚秋被震得后退两步,左臂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纱布。
“砚秋!”顾长风心头一紧,抓起地上的石块砸向盗匪的后背,盗匪吃痛转身,被赶来的护卫一刀砍倒。顾长风立刻冲到沈砚秋身边,扶住他:“你怎么样?伤口又裂开了!”
“我没事,”沈砚秋咬牙摇头,推开他,“别管我,快带着伤员撤!”
就在这危急关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熟悉的呼喊:“公子!我们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秦十三拄着木杖,站在一辆马车上,罗衣与鹰长空带着数十名护卫与山民,手持兵器疾驰而来——原来秦十三担心沈砚秋的安全,提前安排了后备队伍在坡外等候,听到喊杀声便立刻赶来支援。
“后备队伍到了!”护卫与山民们士气大振,原本紧绷的防线瞬间反守为攻。鹰长空带着雪鹰部的勇士,骑着快马从两侧包抄,箭矢如雨下,盗匪们顿时乱了阵脚;石敢当则带着黑石部的人,手持石斧朝着盗匪阵营猛冲,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
柳玄见对方援兵赶到,知道大势已去,脸色骤变,高声喊道:“撤!快撤回黑鸦城!”说罢,便转身骑着马,带着残余盗匪朝着焉耆方向逃窜。
“别让柳玄跑了!”沈砚秋高声下令,阿罗憾立刻带着十名精锐护卫,骑着快马追了上去。顾长风则留在原地,继续为受伤的弟兄诊治,秦十三则指挥众人清理战场,收拢俘虏。
半个时辰后,阿罗憾带着护卫返回,却空手而归。“公子,柳玄跑得太快,且熟悉黑鸦城的路线,我们追至黑鸦城门口,怕有埋伏,便不敢再追了,”阿罗憾抱拳请罪,“属下无能,让他跑了。”
“不怪你,”沈砚秋摇头,“柳玄狡猾,能击退他们,拿到情报,已经是大胜。咱们先返回营地,再根据防御图与情报,商议对付黑鸦城的对策。”
队伍押着几名被生擒的盗匪,朝着营地返回。路上,顾长风为沈砚秋重新包扎左臂的伤口,动作轻柔,语气中带着责备:“方才多危险,你明知左臂不便,还非要冲上去挡刀。若是伤口再严重些,怕是要留下后遗症。”
沈砚秋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暖意:“我不能让你有事。只要你平安,这点伤不算什么。”
顾长风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明白他的心意,只得加快手上的动作,又从药箱中取出一粒止痛药,喂他服下:“先吃点药缓解疼痛,回到营地后,我再给你熬些补血的汤药。”
回到营地时,罗衣早已安排好热水与热食,受伤的弟兄被一一送往医帐,俘虏则被重新关押起来。沈砚秋不顾疲惫,立刻召集众人在大帐内议事,将从柳玄处换来的羊皮纸铺开在木案上。
“诸位请看,这黑鸦城依山而建,只有一道城门可供进出,城墙高达三丈,上面设有十个哨塔,”沈砚秋指着羊皮纸上的标记,“粮草库与兵器库都在城西侧,由二十名盗匪看守,这是他们的薄弱之处。柳玄的情报上说,他们三日后要突袭焉耆边境的驿站,这正是咱们的机会——咱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在驿站设伏,歼灭前来劫掠的盗匪;另一路则趁机突袭黑鸦城,端掉他们的老巢。”
“这个计划好!”巴图拍手称快,“咱们既能守住驿站,又能踏平黑鸦城,一举两得!”
呼衍烈却提出担忧:“可咱们怎么确定柳玄的情报不是假的?万一他故意引咱们去驿站,实则在黑鸦城设下埋伏,咱们岂不是会腹背受敌?”
秦十三接口道:“长老放心,我已经审讯了方才生擒的盗匪,他们招供说柳玄确实安排了三日后突袭驿站,还说这是影沙盟盟主的命令,务必抢到粮草,为后续行动做准备。看来情报是真的。”
顾长风补充道:“我会带着医帐移动到驿站附近的隐蔽处,提前备好伤药与担架,随时救治受伤的弟兄。另外,我还会让罗衣准备些解毒的汤药,以防盗匪使用毒箭。”
沈砚秋点头,将任务一一分配:“阿罗憾,你带三十名护卫与二十名山民,在驿站设伏,务必将劫掠的盗匪一网打尽;巴图长老与鹰长空长老,你们带四十名山民勇士,趁黑突袭黑鸦城的粮草库与兵器库,烧毁他们的粮草,缴获他们的兵器;呼衍烈长老与石敢当长老,你们带二十人守在黑鸦城门外,防止盗匪逃窜;秦十三与罗衣留在营地,照看伤员与物资,同时与焉耆官府保持联系,盼他们能及时派兵支援。”
众人齐声应和,立刻分头准备。阿罗憾带着护卫与山民,前往焉耆边境的驿站勘察地形,布置埋伏;巴图与鹰长空则挑选精锐,打磨兵器,准备夜间突袭;顾长风则与罗衣一起,清点伤药,熬制汤药,忙得不可开交。
沈砚秋站在营地高处,望着众人忙碌的身影,顾长风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走了过来:“快把汤药喝了,这是我用当归、黄芪熬的,能补血益气,对伤口愈合也有好处。”
沈砚秋接过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口中弥漫,心中却暖意融融。“长风,”他轻声道,“等平定了黑鸦城,开通了新商道,咱们就在焉耆边境建第一座驿站,你在驿站里设医帐,我来安排商队往来,咱们再也不用这般提心吊胆了。”
顾长风笑了笑,伸手拂去他肩头的碎雪:“好啊,我还盼着那一天呢。到时候,咱们再邀请各位长老,在驿站里喝着葡萄酿,看着商队的驼铃缓缓走过,想想都觉得好。”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营地内的忙碌还在继续,兵器的打磨声、汤药的煮沸声、弟兄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虽透着战前的紧张,却也满是必胜的信念。沈砚秋知道,三日后的伏击与突袭,将是打通新商道的关键一战,只要能成功,影沙盟在天山与焉耆边境的势力将被彻底清除,这条承载着希望的丝路新道,也将真正迎来安稳与畅通。
入夜后,阿罗秋派来的斥候传回消息,说柳玄已安排五十名盗匪,准备三日后辰时突袭驿站,黑鸦城内只留下四十余名盗匪看守。沈砚秋得知后,心中愈发踏实,与顾长风简单吃过晚饭后,便各自歇息,养精蓄锐,静待三日后的决战。
需要我为你撰写第449章“真凶浮现:影沙指挥官”,聚焦三日后伏击与突袭行动展开,柳玄被擒,却意外曝出他并非影沙盟核心,真正的指挥官另有其人的情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