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的晨光刚越过胡杨林的梢头,金色的光芒便洒满了边境堡垒。沈砚秋站在东城门的箭楼之下,望着楼体上斑驳的箭痕与破损的木梁,眉头微蹙——这座由驿站改造的堡垒,历经叛军合围与激战,多处防御设施已损毁:南侧箭楼的了望台塌了一角,西侧壕沟被填去大半,城墙的砖石也有不少松动,若不尽快休整,日后再遇侵扰,难以发挥防御作用。
“沈公子,阿木带着山民工匠已经到了,还拉来了从黑石山开采的新砖石和木材。”秦十三牵着马走来,身后跟着一队扛着工具的工匠,马车里堆满了凿好的砖石、圆木与麻绳,“帖木儿也派了草原牧民过来帮忙,他们擅长搭建棚屋和加固围栏,正好负责修补壕沟和营房。”
沈砚秋点头,目光扫过堡垒四周的地形:堡垒背靠胡杨林,前临戈壁滩,是丝路商道的必经之地,三道防线层层递进,本是易守难攻之地,只可惜激战中第一道壕沟防线与部分箭楼受损。“按之前商议的分工:阿木带工匠修复箭楼与城墙,重点加固东、西两个城门的箭楼,把松动的砖石换掉,了望台重新搭建;帖木儿的人负责疏浚并加深西侧壕沟,再在沟边埋上尖木,增强防御;秦十三,你带护卫们清理堡垒内的碎石与废弃器械,把修复好的弓箭、长刀搬到箭楼的兵器架上。”
“明白!”众人齐声应和,立刻分头行动。沈砚秋正准备去南侧箭楼查看受损情况,顾长风提着药箱从营房方向走来,身后跟着两名端着汤药的学徒。
“我刚给最后几名轻伤员换了药,他们也想过来帮忙,我让他们做些搬运砖石的轻活。”顾长风走到沈砚秋身边,指了指南侧箭楼,“那座了望台损毁最严重,搭建时得注意安全,我在营房旁设了临时医疗点,备好止血药,若是有人受伤,能及时处理。”他顿了顿,看向堡垒外的戈壁滩,“昨夜下了场小雨,地面湿滑,工匠们攀爬箭楼时一定要系好绳索。”
沈砚秋接过顾长风递来的绳索,亲自检查了牢固度:“我已经让秦十三给每个工匠都配了双股绳索,还安排了护卫在箭楼下接应。你也别太劳累,医疗点有学徒帮忙,若是累了就去营房休息。”
两人并肩走到南侧箭楼,阿木正指挥工匠们拆除破损的了望台木梁,木屑簌簌落下,几名工匠腰系绳索,悬在楼体上凿除松动的砖石。“沈公子,这箭楼的立柱还结实,就是横梁断了两根,咱们换两根新圆木就能重新搭建了望台。”阿木擦了擦额角的汗,指着旁边堆着的圆木,“这些都是干透的胡杨木,坚硬耐用,能撑得住了望台的重量。”
顾长风蹲下身,查看地面上散落的木屑与砖石,忽然发现一块砖石下有血迹:“这里有人受伤了?”他立刻让学徒拿来药箱,顺着血迹走到箭楼旁,果然看到一名工匠的手掌被碎石划破,正流着血却仍在搬砖石。
“快停下,先处理伤口!”顾长风拉住工匠的手,用烈酒消毒后敷上止血药,再用麻布仔细包扎好,“别拿重物了,去帮着递递工具吧,安全第一。”
工匠感激地点头,转身去帮忙。沈砚秋看着顾长风忙碌的身影,心中暖意涌动,转头对阿木道:“让工匠们都注意安全,每隔一个时辰休息片刻,罗衣已经在营房旁熬了粥,让大家按时去喝。”
正午时分,日头渐渐毒辣起来,戈壁滩的热气蒸腾而上,工匠们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湿。罗衣带着侍女们提着水桶、端着粥碗走来,给众人送水送饭:“沈公子,顾先生,快歇歇吧,这粥里加了绿豆,能解暑。”她指着西侧壕沟的方向,“帖木儿的人已经把壕沟疏浚好了,正在埋尖木呢,远远看去,比之前还气派。”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西侧壕沟已恢复了三丈宽、两丈深的规模,沟边整齐地埋着削尖的圆木,阳光洒在木尖上,泛着冷光,足以阻挡骑兵冲锋。帖木儿骑着骆驼站在沟边,看到沈砚秋,立刻挥手示意:“沈公子!壕沟弄好了,咱们还在沟外拉了绳索,上面系了铜铃,若是有敌人靠近,就能立刻察觉!”
沈砚秋笑着点头致谢,接过罗衣递来的粥碗,与顾长风坐在营房旁的胡杨树下喝粥。远处的箭楼旁,工匠们仍在忙碌,打铁声、凿石声与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在戈壁滩上回荡。顾长风看着堡垒渐渐恢复原貌,轻声道:“从当初紧急加固防线,到如今彻底休整,这一路真是不容易。等堡垒修好,商道上的商旅就能安心歇脚了。”
“是啊。”沈砚秋放下粥碗,望向远方的丝路商道,几队驼队正缓缓走来,驼铃声悠扬,“等休整完毕,咱们就带着商队出发。医疗站的伤员也差不多康复了,秦十三和阿罗憾已经备好骆驼和货物,就等堡垒的事了结。”
午后,天空飘来几朵云彩,遮住了毒辣的日头,工匠们的干劲更足了。南侧箭楼的了望台已重新搭建完毕,新的木梁架在立柱上,工匠们正忙着铺设木板;城墙的破损处也换上了新砖石,用石灰勾缝,严丝合缝;西侧壕沟旁的铜铃随风作响,清脆悦耳。顾长风带着学徒,给每处施工点都送了水和解暑的草药,偶尔帮着扶扶圆木、递递工具,丝毫没有懈怠。
夕阳西下时,堡垒的休整工作终于接近尾声。东、西城门的箭楼焕然一新,了望台高高耸立,能清晰看到远方的戈壁与胡杨林;三道防线完好如初,壕沟深邃,尖木林立,城墙坚固;堡垒内的营房、兵器库与粮仓也收拾得整整齐齐,修复好的兵器摆满了兵器架,粮草囤积充足。
沈砚秋和顾长风并肩站在北城门上,俯瞰着整座堡垒。夕阳的光芒洒在砖石城墙上,泛着温暖的光泽,远处的胡杨林如金色的屏障,丝路商道上的驼队已抵达堡垒外,正准备进城歇脚。秦十三、阿木、帖木儿等人也走上城楼,脸上满是疲惫却又兴奋的笑容。
“堡垒修好了,以后商道再无隐患。”帖木儿举起马奶酒囊,“我代表草原部落,敬沈公子和顾先生!感谢你们守护北庭,守护咱们的商道!”
众人纷纷举杯,酒囊相碰,笑声回荡在城楼上。顾长风看着沈砚秋,眼中满是憧憬:“堡垒休整完毕,咱们也该启程了。听说龟兹的胡旋舞冠绝西域,于阗的和田玉举世闻名,咱们一定要去看看。”
沈砚秋点头,目光坚定地望向西方:“好。等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带着丝绸和瓷器,沿着这条太平商道,一直往西走。”
夜幕降临,堡垒内灯火通明,商旅们在营房旁搭起帐篷,工匠与护卫们围坐在篝火旁,喝着马奶酒,聊着西行的趣事。城楼上的了望台亮着灯火,铜铃在晚风中轻轻作响,守护着这座历经战火却重焕生机的堡垒,也守护着丝绸之路的和平与繁华。沈砚秋与顾长风坐在篝火旁,望着远方的星空,心中满是期待——西行的旅程,即将在这宁静的夜色中,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