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过草原，卷起漫天金浪，远处的阿尔泰山脉覆着一层淡雪，像一条银色的腰带横亘在天际。沈砚秋坐在骆驼背上，望着草原上散落的白毡房与游动的羊群，耳边传来牧民悠扬的牧笛声。驼队载着中原的丝绸、茶叶与瓷器，蹄下的青草被踏得沙沙作响，朝着帖木儿部落的营地缓缓前行。
“砚秋，草原风大，把披风系紧些。”顾长风骑着马跟在她身侧，手中提着一个药箱，里面装着为部落牧民准备的药材。他目光扫过远处的羊群，“帖木儿首领说，草原诸部的首领已陆续到齐，只是乌拉部与拓拔部因牧场边界素有争执，此次盟誓怕是会有些波折。”
沈砚秋拢了拢披风，指尖触到腰间的暖玉——那是顾长风特意为她准备的，抵御草原夜寒正好。“我已让罗衣准备了两份同等规格的礼物，分别赠予两部首领。”她轻声道，“草原部落是商道北方的屏障，若他们不能同心，联盟的北侧防线便会有缺口，域外势力很可能趁机从草原渗透。此次盟誓，不仅要重申盟约，更要化解他们的矛盾。”
说话间，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营地，数百顶白毡房围绕着一座最大的金色毡房铺开，毡房外插着各部落的图腾幡旗：帖木儿部的狼头旗、乌拉部的雄鹰旗、拓拔部的奔马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营地中央的空地上，已搭建起一座高台，铺着红色的地毯，显然是为盟誓仪式准备的。
帖木儿首领带着几名部落勇士迎了上来，他身着兽皮长袍，腰间系着铜饰腰带，看到沈砚秋与顾长风，大步上前拱手：“沈首领、顾先生，一路辛苦！诸部首领都在等你们，顾先生上次留下的治咳喘药方真是神效，我部落的老牧民喝了都痊愈了。”
“首领客气了，治病救人本是分内之事。”顾长风笑着回应，示意学徒将药材递给帖木儿的随从，“这里有预防草原风寒与瘟疫的药材，按药方熬制给牧民服用，能少受病痛之苦。”
跟着帖木儿走进金色毡房，里面已坐了十几位部落首领，彼此间或低声交谈，或面色冷淡。乌拉部首领巴图与拓拔部首领拓拔烈隔着几人相对而坐，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敌意。沈砚秋与顾长风落座后，帖木儿率先开口：“今日召集各位首领，是为了重申《北庭商道安全盟约》，有沈首领从中协调，我们草原部落更该同心协力，守护商道与牧场安全。”
话音刚落，巴图便拍着桌子起身：“同心协力？拓拔部去年抢了我们的冬牧场，还伤了我的族人，这笔账没算清，怎么同心？”
拓拔烈也不甘示弱地站起来：“那是你们乌拉部先越界放牧，我只是维护部落利益！若不是你们咄咄逼人，怎么会起冲突？”
两人争执起来，毡房内顿时喧闹不已。沈砚秋静静看着他们，等两人争执稍歇，才缓缓开口：“巴图首领、拓拔烈首领，草原是诸部共同的家园，商道安全更是关乎每家每户的生计。若你们因牧场争执不休，域外势力趁机来犯，别说牧场，恐怕连族人的安全都难以保障。”
她顿了顿，示意护卫取出商道地图：“我已与北庭官府商议，在草原与商道交界处划定一片共用牧场，由联盟派人值守，乌拉部与拓拔部可轮流在此放牧。此外，中原商队会在牧场附近建立物资点，为两部提供粮草与布匹，若遇到外敌袭扰，联合护卫队会优先支援。”
顾长风补充道：“我会在共用牧场设立医疗点，为两部牧民提供免费救治，还会培训两部的年轻族人学习急救之术，无论哪部有需要，都能相互帮扶。”
巴图与拓拔烈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松动。帖木儿趁机道：“沈首领与顾先生考虑周全，这提议对两部都有利。为了族人的安稳，你们就各退一步吧。”
巴图沉吟片刻，道：“我可以同意，但拓拔部必须赔偿我部受伤族人的损失。”
“赔偿可以，但你们也要保证不再越界。”拓拔烈回应道。
在沈砚秋的协调下，两人最终达成共识，握手言和。毡房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其他部落首领也纷纷表示愿意重申盟约，共同守护商道安全。
午后，盟誓仪式在营地中央的高台举行。阳光洒在高台上，沈砚秋将盟约文本铺在案几上，诸部首领依次上前，用部落的方式签字画押——有的按上指印，有的用刀刻下图腾。帖木儿作为草原诸部的盟主，率先拿起羊脂玉制成的盟誓信物，递给沈砚秋：“沈首领，此信物代表草原诸部的诚意，今后若有部落违背盟约，我们必共击之！”
沈砚秋接过信物，将一面刻着中原商队标识的铜符回赠给帖木儿：“此铜符为中原商队的凭证，持有铜符的部落牧民，可在商道物资点免费领取应急粮草。若遇紧急情况，也可凭此符向联合护卫队求援。”
盟誓完毕，牧民们燃起篝火，杀羊宰牛，摆起了盛宴。烤羊肉的香气弥漫在营地中，牧民们弹着马头琴，唱起草原歌曲，不少人拉起手跳起了欢快的舞蹈。沈砚秋坐在篝火旁，接过牧民递来的马奶酒，浅尝一口，辛辣中带着奶香。
顾长风坐在她身边，递给她一块烤得金黄的面饼：“别喝太多马奶酒，草原酒烈，容易上头。”他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学习急救手法的部落年轻人身上，“看来医疗点的事能顺利推进，等他们学会了，草原上的伤员就能及时得到救治了。”
沈砚秋咬了口面饼，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心中满是欣慰：“草原部落同心后，北庭的防线就彻底稳固了。域外势力见我们联盟严密，想必也不敢轻易来犯。”她转头看向顾长风，月光洒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等商道彻底安宁，我们就来草原看看，听说这里的星空格外明亮。”
“好。”顾长风笑着点头，“我还想看看阿尔泰山的日出，听说山顶的日出能染红整片草原。”
夜深后，盛宴渐渐散去，牧民们陆续回到毡房休息。沈砚秋与顾长风站在篝火旁，望着远处的星空——草原的星空确实璀璨，繁星像碎钻般洒在黑丝绒般的天幕上，银河清晰可见。
“砚秋，你看那边。”顾长风指着远处的毡房，“乌拉部与拓拔部的首领正在一起喝酒交谈，看来他们是真的和解了。”
沈砚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巴图与拓拔烈正举杯对饮，脸上已无先前的敌意。“只要利益协调得当，各方总能找到合作的契机。”她轻声道，“这条商道，承载的不仅是货物，还有各方的希望与安宁，我们必须守好它。”
顾长风轻轻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温热，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陪着你。从北庭到西域，从草原到绿洲，我们一起守着这条商道，一起看遍沿途的风景。”
沈砚秋心中一暖，回握住他的手。篝火的余温与他的体温交织在一起，驱散了草原的寒意。远处传来牧民低沉的鼾声与马头琴的余韵，近处的毡房透出温暖的灯火，构成了一幅安宁的草原夜景。
次日清晨，沈砚秋与顾长风辞别帖木儿与诸部首领，带着盟誓后的盟约文本，踏上返回北庭的路途。驼队行走在草原上，牧民们站在毡房外挥手送别，牧笛声在草原上回荡，久久不散。
顾长风勒住马，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营地，对沈砚秋道：“草原诸部盟誓后，北庭的联防体系就真正完善了。接下来，我们可以安心推进商道恢复的事了。”
沈砚秋点头，目光望向东方的北庭堡垒方向：“秦十三还在盯着域外势力的动静，罗衣也在筹备首批恢复通行的商队。等我们回去，就能让商队重新踏上这条安稳的商道了。”
驼队的铜铃声在草原上响起，与远处的牧笛声交织在一起，顺着风，飘向远方的北庭。沈砚秋知道，盟誓不是结束，而是守护商道安宁的新开始。有了中原商队、北庭官府、西域城邦与草原部落的同心协力，北庭的烽烟终将彻底散尽，万里丝路必将重归畅通，而她与顾长风的约定，也将在这条充满希望的商道上，一步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