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深夜,雁门关的军营早已陷入寂静,只有城楼上的巡夜士兵提着灯笼,脚步声在石板路上轻轻回响。陆辰的中军帐却还亮着灯,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的城防图上。他手里捏着一份刚送来的密报,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密报的边角被烛火烤得微微卷曲,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王爷,探子从南方传回的消息,都在这上面了。” 站在帐下的李忠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沉重,“属下傍晚接到的,怕您着急,没敢耽搁,连夜送过来了。”
陆辰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反复看着密报上的内容。密报是他三个月前派去南方的探子写的,里面夹着几片泛黄的账本碎片,还有一张用炭笔绘制的简易地图。探子在密报里详细写道:萧承煜抵达南方后,表面上开仓放粮,实则将朝廷拨付的五十万两赈灾款暗中截留,用其中的四十万两换成了私银,存入了太子府在南方的隐秘银庄;剩下的十万两,只买了些发霉的糙米和掺了沙土的杂粮,当作 “赈灾粮” 分发给灾民。
更让人愤怒的是,这些劣质粮食根本无法入口,不少灾民吃了后上吐下泻,很快就引发了疫病。探子在密报里描述:“灾区内饿殍遍地,流民聚在州府外乞食,每日都有数十人死于饥饿或疫病。萧承煜却闭门不出,只派禁军弹压闹事的灾民,还贴告示说‘疫病乃灾民不讲卫生所致,与赈灾粮无关’。”
陆辰捏着账本碎片,上面隐约能看到 “五十万两”“银庄”“糙米” 等字样,还有萧承煜心腹的签名。这些碎片虽然不完整,却足以证明萧承煜的贪污行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抬头看向李忠:“探子现在在哪里?安全吗?有没有被萧承煜的人发现?”
“探子现在藏在南方的一个小村落里,和当地的农户混在一起,暂时安全。” 李忠回答,“他怕暴露,没敢带太多证据,只带了这些账本碎片和地图。地图上标了萧承煜藏私银的银庄位置,还有存放劣质粮食的粮仓地点。”
陆辰走到地图前,将探子画的简易地图铺在桌上,手指落在标着 “粮仓” 的位置:“这个粮仓里,存的就是萧承煜买的劣质粮食?”
“是。” 李忠点头,“探子说,这个粮仓很大,存了至少十万石劣质粮食,萧承煜每天只拿出少量分发给灾民,大部分都想等着灾情缓解后,再换成好粮卖掉,赚一笔差价。”
“简直丧心病狂!” 陆辰一拳砸在桌案上,烛火晃了晃,差点熄灭,“百姓们在生死线上挣扎,他却想着中饱私囊,用发霉的粮食糊弄灾民,还任由疫病蔓延!这样的人,不配做太子!”
李忠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他跟着陆辰多年,很少见这位王爷如此愤怒。过了片刻,陆辰渐渐冷静下来,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击:“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出手,不然会有更多灾民死于饥饿和疫病。李忠,你带五个心腹,伪装成逃荒的灾民,潜入南方,找到那个粮仓,把里面的劣质粮食截下来,分给真正需要的灾民。同时,把萧承煜贪污的消息散布出去,让灾民们知道真相。”
“属下遵令!” 李忠抱拳,“只是南方现在被萧承煜的人控制得很严,禁军到处巡查,伪装成灾民会不会太危险?要不要带些武器防身?”
“危险肯定有,但必须去。” 陆辰从抽屉里拿出几块碎银子和一张纸条,递给李忠,“这是通行的暗号,你到了南方后,去地图上标着‘张记布庄’的地方,找一个叫张老的人,他是咱们的暗线,会给你们提供帮助。武器不用带太多,容易暴露,带几把短刀就行,主要靠智取。”
他又叮嘱道:“记住,首要任务是把粮食分给灾民,散布消息,不要和萧承煜的人硬拼。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离,安全第一。”
“属下明白!” 李忠接过银子和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王爷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李忠离开后,陆辰独自留在帐内,看着南方的方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这次派李忠去南方,不仅是为了救灾民,更是为了打破萧承煜的伪装。如果能让朝廷和百姓知道萧承煜的真面目,他的 “救灾英雄” 人设就会彻底崩塌,到时候,皇帝或许会重新考虑太子的人选,北境也能少一个威胁。
可他也清楚,萧承煜阴险狡诈,绝不会轻易认输。李忠此行必然凶险重重,稍有不慎,就可能身陷险境。陆辰走到烛火旁,拿起密报,将账本碎片小心地收好 —— 这些都是扳倒萧承煜的关键证据,绝不能丢失。
窗外的风渐渐大了,吹得帐帘轻轻晃动,烛火忽明忽暗。陆辰望着跳动的烛火,心中默默祈祷:李忠,一定要平安回来,灾民们,一定要撑到粮食送到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