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月光像淬了冰的钢针,扎在巨鲸帮旗舰的甲板上。燕十三的锈刀插在舱顶的了望塔上,刀身的山河图纹路正与定海神珠的蓝光共振,在帆布上投下流转的光斑,像极了九州龙脉的走势。
“这珠子在发烫。”鲸王的鱼叉压在舱门的铜锁上,独眼里映着珠体内部游走的红光。这位东海霸主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昨夜为了护住定海神珠,他硬生生用左臂挡住了影鸦卫的锁喉爪,此刻伤口还在渗着黑血——那是影阁新炼的“蚀骨煞”,比之前的毒掌更霸道,正顺着血脉往心脏爬。
石头的重剑平放在珠体旁,少年正用剑尖轻轻拨弄珠上的纹路。龙鳞纹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银光,剑身上凝结的毒血结晶突然裂开,掉落在珠面上,瞬间被蓝光吞噬。“军册上说,定海神珠是大禹治水时留下的‘息壤核’,能吞噬天下邪物。”他突然抬头,目光扫过甲板上影阁俘虏的尸体,“这些人的尸身怎么在发光?”
燕十三顺着少年的视线望去,那些被锈刀斩杀的影鸦卫尸体上,正渗出淡绿色的荧光,像无数条小蛇往定海神珠的方向蠕动。他的指尖抚过锈刀刀柄,刀身传来清晰的震颤——这是山河图在预警,这些荧光里藏着影阁的“煞种”,是饕餮晶的幼体,一旦接触到神珠,就会在内部孵化出凶煞。
“把尸体扔进海里。”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出鞘,红光在甲板上划出道弧线,将最靠近神珠的几具尸体劈成两半。断口处喷出的荧光在空中凝成张鬼脸,发出刺耳的尖啸,却在接触到红光的瞬间化为灰烬,“鲸王,你的伤不能再拖了。”
巨汉的独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他突然抓起神珠,狠狠按在左臂的伤口上。定海神珠的蓝光瞬间暴涨,像张贪婪的嘴,将黑血里的蚀骨煞吸得一干二净。但珠体表面也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像是随时会炸开。“值了。”鲸王的笑声震得舱板发颤,“这珠子救过我三次,就算碎了也不亏。”
三更的潮汐声里,甲板下突然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不是影阁俘虏的挣扎,是某种鳞片摩擦金属的锐响。燕十三的锈刀红光暴涨,照亮了舱底的暗格——那里的铁笼里,竟关着只半人高的海猴,猴爪上戴着影阁的鸦纹镣铐,眼眶里嵌着两颗饕餮晶磨成的眼珠,正死死盯着定海神珠。
“是影阁的‘养煞猴’。”鲸王的鱼叉突然掷出,叉尖穿透铁笼,将海猴的肩胛骨钉在舱壁上,“这畜生能嗅出山河图的气息,看来影阁早就知道神珠的秘密。”
海猴发出凄厉的尖叫,猴爪上的镣铐突然炸开,黑色的煞气从锁孔里涌出,在舱底凝成只巨大的鸦影。燕十三的锈刀及时劈出红光,将鸦影劈成两半,却见那些煞气碎片落地后,竟化作无数只细小的黑蚁,顺着船板的缝隙往神珠爬去。
“是‘噬灵蚁’!”石头的重剑横扫,龙鳞纹爆发出的金光将蚁群逼退,“军册上说这东西专吃灵力,当年镇北侯平南诏时,曾用火烧退过蚁潮!”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插入舱底的火油桶,红光引燃的火焰顺着船板蔓延,将蚁群烧得噼啪作响。但最外围的黑蚁竟穿透火墙,爬上了定海神珠的裂纹——珠体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蓝光与红光同时暴涨,将黑蚁连同海猴的尸体一起吞噬,裂纹却在此时扩大到寸许宽。
“它在净化煞种。”燕十三按住发烫的神珠,指尖传来的震动与锈刀完全同步,“山河图在逼它释放所有力量。”
甲板上突然传来鲸帮帮众的惊呼。燕十三冲出去时,正看到海面上浮着无数只发光的水母,每只水母的伞盖下都吊着枚影阁的鸦羽箭,箭簇指向旗舰的方向。更可怕的是,那些水母的触须上,缠着镇海蛟蜕下的残鳞,鳞甲的断口处泛着与蚀骨煞相同的黑气。
“是影阁的‘水母阵’!”鲸王的鱼叉在桅杆上敲出警戒信号,独眼里滚下泪珠,“他们连镇海蛟的蜕皮都不放过……”
三十只巨水母在洋流的推送下,如蓝色的灯笼般围向旗舰。触须上的蛟鳞突然竖起,射出密密麻麻的骨针,针尾拖着黑色的丝线——是影阁用煞种培育的“骨煞丝”,一旦缠住船体,就能顺着木纹蔓延,腐蚀所有木制品。
“砍断触须!”燕十三的锈刀率先劈出红光,将最前面那只水母的触须斩断。但断裂的触须突然爆出团黑雾,里面翻滚着无数细小的骨针,射向甲板上的帮众——三名喽啰猝不及防被射中咽喉,喉咙里立刻传出骨骼碎裂的脆响,整个人在片刻间缩成了团血球。
“是‘缩骨煞’!”鲸王的鱼叉横扫,定海神珠的蓝光将黑雾逼退,“这是用饕餮的指骨磨成的针,中者骨肉会被强行压缩!”
石头的重剑突然插入舱顶的火药桶,少年的龙鳞纹与桶内的硫磺产生共鸣,火星顺着剑脊蔓延,在甲板上炸出团火墙。那些试图穿越火墙的水母触须瞬间焦黑,却在落地前喷出腥臭的墨汁,墨汁在甲板上凝成只巨大的鸦影,对着定海神珠发出无声的咆哮。
“它在怕神珠。”燕十三的锈刀红光暴涨,与神珠的蓝光交织成道螺旋,将鸦影卷入其中,“山河图完整后,这些煞种就成了活靶子。”
当最后一只水母被火焰吞噬时,定海神珠的裂纹突然发出金光。燕十三抓住这刹那的机会,将神珠嵌入锈刀的凹槽——最后一块山河图碎片终于归位,完整的龙脉图在刀身亮起,九州鼎的位置同时闪烁,其中南诏的“离火鼎”光点最为黯淡,显然已被邪物污染。
“军册上说,离火鼎镇压着南诏的‘蚀骨蛊’。”石头的重剑指着刀身的南诏方位,“那里的蛊王能炼制‘不死尸兵’,影阁肯定在打它的主意。”
鲸王突然将鱼叉插进甲板,独眼里闪过决绝:“我带弟兄们回东海牵制影阁主力,你们去南诏。”他从怀里掏出个鲸骨哨,哨身上刻着与神珠吻合的纹路,“这是‘唤蛟哨’,遇到危险就吹响它,镇海蛟的族群会来帮忙。”
晨光刺破雾层时,旗舰已驶入北部湾。燕十三站在船尾,看着鲸王的船队消失在海天尽头,锈刀的红光突然投射出幅画面:南诏的热带雨林里,尊青铜鼎被无数蛊虫环绕,鼎身的饕餮纹正在啃食鼎耳,而鼎旁的祭坛上,跪着个穿白衣的女子,背影与白莲圣女如出一辙。
“是毒娘子。”燕十三握紧锈刀,刀身的离火鼎光点突然发烫,“影阁已经和南诏的蛊王联手了。”
石头的重剑在甲板上划出南诏的地形:“军册上说,那里的‘万蛊窟’有座炼蛊鼎,是蚀骨蛊的源头。只要毁掉鼎,离火鼎的封印就能暂时稳住。”
船舷突然传来鱼群跃出水面的声响。燕十三望去时,只见数百条银色的飞鱼正顺着锈刀的红光游动,在船后形成道银色的尾迹——是镇海蛟的族群在护航。他突然想起鲸王的话,所谓的“斩蛟传说”,或许从不是要斩杀海蛟,而是要与这些守护龙脉的生灵并肩。
锈刀在晨光中发出清越的鸣响,刀身的山河图纹路里,离火鼎的位置越来越亮,像是在召唤,又像是在预警。燕十三知道,南诏的雨林里,等待他们的不仅是蚀骨蛊和影阁的陷阱,还有解开九鼎封印的关键线索——而那尊被蛊虫环绕的离火鼎,或许藏着比饕餮更可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