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念安的烧虽有回落,却始终在临界点徘徊,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剑,让萧逸尘和苏瑶不敢有丝毫松懈。
午后,天空飘起细雨,带着秋日的凉意,落在窗棂上淅淅沥沥。苏瑶守在榻边,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却强撑着不敢合眼。
萧念安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哼唧几声,小手胡乱挥舞,像是在做噩梦。苏瑶便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哼唱着他平日里爱听的童谣,一遍又一遍,直到嗓子干涩发疼。
萧逸尘端着刚熬好的米汤进来时,就见苏瑶趴在床边,鬓发凌乱,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握着念安的手却始终没松开。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将一件厚实的披风搭在她肩上,低声道:“你去歇会儿,这里有我。”
苏瑶摇摇头,声音沙哑:“我不困,再等等。”她抬头看向榻上的孩子,眼中满是担忧,“他烧得久了,会不会伤着脑子?”
“李院判说了,只要不再反复,便无碍。”萧逸尘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你这样熬着,等安儿好了,你倒先垮了,谁来照顾他?”
正说着,榻上的萧念安忽然动了动,小嘴翕动着,发出“渴……”的微弱声音。苏瑶眼睛一亮,立刻起身倒了杯温水,用小勺一点点喂到他嘴边。
孩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干裂的嘴唇渐渐有了些血色。喝完水,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蒙,看到苏瑶时,虚弱地喊了声:“娘亲……”
“娘在呢,安儿感觉怎么样?”苏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忙探向他的额头——那温度虽未完全正常,却比清晨又降了些,不再灼手。
萧念安眨了眨眼,小手抓住苏瑶的衣袖,小声说:“头不疼了……”
这简单的几个字,让苏瑶瞬间红了眼眶,积压了一夜的担忧与疲惫在此刻化作滚烫的泪水。萧逸尘站在一旁,看着儿子重新亮起的眼睛,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只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李院判再次诊脉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恭喜王爷、夫人,小公子这是闯过了难关!烧已退去大半,只要按时服药,好生休养,不出三日便能痊愈。”
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王府上下都松了口气。萧逸尘重赏了李院判和随行医官,又命人将消息传到宫中,让小皇帝安心。
接下来的几日,苏瑶寸步不离地守着念安。孩子刚退烧时胃口不好,她便亲自下厨,熬些软糯的米粥、清甜的藕汤,一点点哄着他吃。
萧念安也像是知道自己让爹娘担了心,变得格外乖巧,乖乖喝药,乖乖吃饭,只是更黏苏瑶了,哪怕是睡觉时,也要攥着她的衣角才肯安稳。
萧逸尘看在眼里,虽仍有些“醋意”,却更多的是心疼。他将朝中事务暂且托付给心腹,每日处理完要紧的公务便赶回府,陪着苏瑶一起照顾念安。有时苏瑶累了,他便接过喂药、讲故事的活儿,笨拙却认真。
第三日午后,阳光正好,透过窗纱洒在榻上。萧念安已经能下地走动了,正缠着苏瑶给他讲画册。萧逸尘走进来时,看到小家伙指着画册上的老虎,奶声奶气地说:“娘亲,等念安好了,父王会带念安去猎场看真老虎吗?”
苏瑶笑着看向萧逸尘,眼中带着询问。萧逸尘走过去,一把将念安举过头顶,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等你彻底好了,父王带你去皇家猎场,不光看老虎,还教你骑小马。”
“好耶!”萧念安欢呼着,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看着父子俩嬉闹的身影,苏瑶靠在窗边,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这场突如其来的波折,让她更加明白,平淡日子里的平安康健,才是最值得珍惜的福气。
窗外的雨早已停了,秋风拂过,卷起几片金黄的落叶,阳光温暖地落在身上,带着岁月静好的安稳。苏瑶知道,往后的日子里,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便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