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时笙被门外侍女轻柔的呼唤声唤醒时,窗外天色才刚刚泛白。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夜祁早已起身离去,想到他今日要以狼族族长的身份参加春祭大典,时笙也立刻驱散了睡意。
“夫人,您醒了吗?”侍女的声音再次响起。
“醒了,进来吧。”时笙应道,起身下床。
房门被轻轻推开,侍女端着一套叠放整齐的衣物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夫人,这是白煜大人一早吩咐送来的,说是为您今日观礼准备的。”
时笙望去,只见那是一套用上好绸缎制成的裙装。
颜色是温润的月白色,衣襟和袖口用银线绣着繁复而雅致的暗纹,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既不失庄重,又贴合她清丽的气质。
“嗯,有心了。”她心中微暖,点了点头。
侍女服侍时笙换上这套新衣,又为她梳理了长发,挽了一个简单而不失礼节的发髻。
用过早饭后,一名叫阿星的沉稳侍从也已候在院外。
今日情况特殊,白煜特意安排了他随行保护。
“夫人,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出发吗?”侍女问道。
“走吧,去主街,仪式队伍应该快过来了。”
时笙深吸一口气,带着侍女和侍从阿星出了府门。
城内的主街道早已被热情的兽人群众围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节日的喧闹与庄重并存的特殊氛围。
时笙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人潮中找到一个视野尚可的位置。
刚站稳没多久,就听到远处传来庄严的号角声,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来了来了!仪式队伍来了!”
只见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皇宫方向缓缓行来。
队伍的最前方,是八名强壮的隼族兽人抬着的巨大轿辇,轿上端坐的正是尊崇的大巫。
他身穿红紫色绣满神秘符文的巫袍,头戴高冠,面容肃穆,周身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
紧跟在大巫轿辇之后的,是身为大巫继承者的白煜。
他同样坐在一顶精致的轿子上,身着一袭从未穿过的正红色巫袍。
那鲜艳的颜色将他银发雪肤衬托得愈发耀眼,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精致面孔此刻紧绷着,蓝色的眼眸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透出一种时笙感到陌生又心悸的威严与疏离感。
这是作为大巫继承人的他,必须展现给世人的一面。
再后面,是兽王的轿辇,金色的轿身雕刻着龙族特有的霸气图腾,彰显着王权的至高无上。
兽王之子龙垚的轿辇紧随其后。
接着便是凤、虎、龟、蛇四大家族的代表,他们的轿子较小,两人一排,各家的少主则恭敬地跟随在自家轿旁步行。
凤曦在那四大家族的队伍最是耀眼,他风姿卓绝,引的围观人群中的雌性连连赞叹。
队伍的最后方,则是按照部落实力排列的各大部落族长们,三人一排,步履沉稳。
时笙一眼就看到了夜祁。
他走在靠前的位置,高大的身形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冷峻的面容在晨光下如同雕刻。
他似乎心有灵犀,在队伍经过时笙所在位置附近时,目光精准地扫了过来,与她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刹那间,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温柔与安抚,随即又恢复了一族之长的沉稳。
时笙心中一定,对他微微颔首。
“我们也跟着队伍去祭祀广场看看吧。”时笙对身边的侍女和侍从说道。
“是,夫人。”
三人随着涌动的人潮,跟在队伍末尾,向着位于北街尽头的祭祀广场走去。
广场中央,早已筑起高大的圆形祭台,台上摆放着各种祭品和仪式用具。
大巫、白煜、兽王、王子以及四大家族代表、各族族长依次登台,按照严格的等级秩序肃立。
吉时已到,号角再次长鸣。
大巫手持权杖,口中念念有词,以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方式点燃了祭台中央的圣火。
火焰升腾而起,预示着与兽神沟通的开始。
紧接着,白煜越众而出,走到祭台中央。
他脱去外袍,露出里面更为贴身的红色祭服,随着古老的鼓点开始跳起祈福之舞。
他的动作时而舒缓如流水,时而刚劲如疾风,每一个转身,每一个踏步都蕴含着某种独特的韵律和力量,仿佛真的在与冥冥中的存在交流。
阳光洒在他身上,红衣银发,舞姿绝尘,美得令人窒息。
时笙看得入了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与悸动。
祈福舞毕,大巫开始高声吟唱起冗长而晦涩的咒文,试图与兽神沟通,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部落繁荣。
台下所有兽人,无论身份高低,此刻都怀着虔诚的心,齐刷刷地半跪下来,低头默祷。
时笙来自现代,对于下跪多少有些抵触。
但她深知在这个世界,仪式的重要性,更不想因为自己的特立独行而给白煜和夜祁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暗暗叹了口气,随着人群一同屈膝跪下,将头微微低下。
当冗长的咒文终于吟唱完毕,大巫宣布兽神已赐下福祉,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
时笙也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膝盖。然而,就在这人群重新骚动、互相道贺的间隙,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刚才观看仪式时,就有几个看似普通的兽人不断往她们这边挤,将她们从较好的观看位置渐渐挤到了人群的外围。
当时她只以为是人群拥挤,并未多想。
可现在祈福仪式结束,人群本该逐渐散开,却又有几个陌生的面孔有意无意地靠近,再次将她们向更偏僻的角落挤去。
时笙三人此刻几乎已经完全脱离了主人群,站在了广场边缘靠近巷口的位置。
“不对劲……”
时笙心中警铃大作,她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白煜安排的暗卫,但人群熙攘,她无法确定那些隐匿的保护者是否还在附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普通兽皮衣服、面容陌生的雄性兽人突然快步接近时笙。
时笙立刻警惕地后退一步,手悄悄握住了藏在袖中的短刃。
那兽人见状,立刻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夫人,别怕,是自己人。”
听到“夫人”这个称呼,时笙紧绷的神经稍缓,这通常是白煜府上的人对她的称呼。
她稍稍靠近了些,低声问:“怎么了?”
“夫人,有埋伏!我们的人……不知何时大部分都中了招,像是被下了迷药,都已昏睡了。
情况不明,此地危险,要不要属下先护送您回府?”假扮成普通兽人的暗卫语气焦急。
时笙心中一惊,果然出事了!
她迅速判断形势:这里离白煜府邸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对方有备而来,在回去的路上设伏,风险更大。
反而祭祀还未完全结束,广场上人还很多,众目睽睽之下,对方或许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先别轻举妄动,观察一下再说。尽量往人多的地方靠。”时笙冷静地吩咐道。
“是!”暗卫应道,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侍女突然惊慌地低呼:“夫人!阿星……阿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