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败以画入道的李慕白,林尘强势挺进决赛。整个演武仙域的气氛被推向了最高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最后的两名参赛者身上——青岚宗林尘,与那位来自尘隐宗、同样一路高歌猛进、未曾一败的神秘天才,云无痕。
云无痕,人如其名,身形飘忽,气息内敛,仿佛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他穿着尘隐宗常见的青色袍服,但袖口处绣着的并非简单的“尘”字,而是一幅微缩的、仿佛蕴含周天星辰运转的玄奥图案。他面容普通,唯有一双眸子,深邃如同夜空,偶尔闪过点点星辉,令人望之失神。
他的战斗风格也极为奇特,前面的比赛中,无论对手是强是弱,他似乎都未尽全力,往往只是简单的一掌、一指,或者仅仅是目光凝视,对手便莫名其妙地败下阵来,仿佛一身灵力与法术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禁锢或瓦解。无人能看清他的根底,神秘而强大。
决赛,将在中央主擂台举行。
当林尘与云无痕同时踏上这千丈擂台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青岚宗与尘隐宗的弟子都在为自己宗门的代表呐喊助威。苏晴紧握双手,楚瑶静立观战,李默导师与其他长老们也皆神色肃然。王家家主面色阴沉,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尘隐宗,云无痕。”云无痕的声音平淡,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
“青岚宗,林尘。”林尘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至最佳。面对这个深不可测的对手,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裁判长老示意比赛开始。
没有预想中的雷霆出手,云无痕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尘,那双深邃的眸子中,星辉缓缓流转。一股无形的、仿佛源自周天星辰的浩瀚威压,如同潮水般向林尘弥漫而来。这威压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灵力、神识,甚至……道基!
林尘只觉得周身灵力微微一滞,运转起来竟比平时困难了数分,连神识的探查范围都被压缩了!更让他心惊的是,他苦修而成的“枯荣域”,在这股浩瀚星辉的照耀下,竟隐隐有自行瓦解的趋势,域场内的生死平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干扰!
“这是……星辰之力?禁锢灵力,瓦解法术结构?”林尘瞬间明悟对方难缠之处。这种力量太过高端与霸道,几乎是从规则层面进行压制。
“不能被动防御!”林尘心念电转,知道必须主动出击,打破这种无形的禁锢。他强提灵力,抵御着星辰威压,脚下疾风步施展到极致,身形化作一道青色残影,直扑云无痕!同时,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寂灭指》力破空射出,直取对方眉心!
面对林尘的迅疾攻击,云无痕依旧未动,只是抬起了右手,对着那射来的寂灭指力,轻轻一拂。
如同拂去尘埃般随意。
然而,就是这轻描淡写的一拂,林尘那足以洞穿金石的寂灭指力,在距离云无痕尚有数尺之遥时,竟如同冰雪遇阳般,无声无息地消散了!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什么?!”林尘瞳孔骤缩,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他的攻击仿佛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直接“抹除”了!
“星辰领域,万法归寂。”云无痕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你的法术,尚未触及法则本质,在此域中,皆为空无。”
话音未落,云无痕双眸星辉大盛,他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璀璨夺目、仿佛压缩了无数星辰的极致光芒!
“星陨指。”
一指点出,无声无息。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贯穿虚空、破灭万法的星辰光束,以一种超越了速度概念的方式,瞬间出现在了林尘胸前!
快!无法形容的快!而且其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让林尘灵魂都在战栗!
躲不开!挡不住!
枯荣域在那星辰光束面前,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洞穿!护体灵光瞬间破碎!青木法衣自主激发的光芒也只是让其微微一顿!
死亡的气息,前所未有的清晰!
台下苏晴失声惊呼,楚瑶握紧了冰魄剑,李默导师也豁然起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尘识海中那半块黑木牌再次自主震动,一股温润而古老的波动涌遍全身!同时,他福至心灵,将全部的神识、意志,以及对生死枯荣的所有理解,尽数灌注到濒临破碎的枯荣域中,并非用于防御,而是……收缩!极致的收缩!
将那三丈方圆的枯荣域,强行压缩到了只剩周身寸许!范围急剧缩小,但其凝练程度却瞬间提升了十倍、百倍!青灰色的光芒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域场内部,生机与死寂不再流转,而是达成了一种绝对的、极致的静止与平衡!仿佛化作了开天辟地前的那一点混沌奇点!
“枯荣界壁!”
林尘在心中嘶吼!
“嗤——!”
星辰光束狠狠撞击在那寸许厚的、凝练到极致的“枯荣界壁”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力量在微观层面的激烈交锋与湮灭。
星辰光束试图以绝对的“寂灭”与“贯穿”特性摧毁一切,而那“枯荣界壁”则以自身绝对的“平衡”与“存在”特性,顽强地抵御着,将那股毁灭性的力量不断分解、中和、转化!
僵持!令人窒息的僵持!
林尘七窍开始渗出鲜血,身体剧烈颤抖,压缩域场带来的反噬远超想象,神魂如同被撕裂。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他感觉自己对“平衡”的理解,正在这生死边缘飞速提升!
云无痕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似乎对林尘能挡住他这“星陨指”感到些许意外。
“不错的‘界’之雏形。”他淡淡评价,随即收回了手指。那恐怖的星辰光束也随之消散。
压力骤减,林尘猛地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浑身已被冷汗和鲜血浸透。方才那一刻,他真真切切地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你已接我一指,有资格见识我尘隐宗《周天星衍术》的一角。”云无痕说着,双手缓缓抬起,仿佛在拥抱整个星空。
霎时间,以他为中心,整个擂台,不,是整个演武仙域的天空,都暗了下来!无数星辰的虚影在他身后浮现、流转,构成一幅浩瀚无垠的周天星图!一股比之前强盛十倍、百倍的星辰威压轰然降临!
在这股威压下,林尘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连思维都仿佛要停滞。他刚刚凝聚的“枯荣界壁”在这完整的星辰领域面前,再次变得岌岌可危。
“不能让他完成!”林尘知道,若让对方将这周天星图彻底展开,自己将再无任何机会。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他将体内残存的所有灵力,连同那黑木牌传递出的古老波动,以及自身对生死、对平衡、对转化的所有感悟,尽数燃烧、凝聚!
他没有再去防御,也没有去攻击那浩瀚的星图。而是将所有的力量,化作了一道意念,一道包含了自身全部道韵的——投影!
他将那幅在李慕白之战中领悟的“生死枯荣图”的意境,以自身为笔,以全部修为与道基为墨,强行投射向了那正在成型的周天星图的核心!
这不是法术的对抗,而是道境与道境的碰撞!是林尘的“生死枯荣、循环平衡”之道,对云无痕“周天星辰、永恒寂寥”之道的冲击!
一幅是生死变幻、兴衰交替的人间画卷;
一幅是星辰运转、冰冷永恒的宇宙图景。
两种截然不同的道韵在虚空中无声交锋、侵蚀、融合……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但那无声的道争,却让所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心神剧震,仿佛看到了两条不同大道的显化与争锋!
云无痕身后的周天星图剧烈地波动起来,一些星辰变得明灭不定,运转的轨迹出现了紊乱。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显然道境受到了冲击。
而林尘,在投射出那蕴含自身全部道韵的一击后,已是油尽灯枯,意识模糊,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
就在他即将倒地的前一瞬,云无痕散去了周天星图,身形一闪,出现在他身边,扶住了他。
“道争,你未输。”云无痕看着意识模糊的林尘,平淡地说道,“乙木青核,归你了。”
说完,他松开手,任由裁判长老上前宣布结果,自己则转身,飘然下了擂台,消失在人群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决赛,林尘胜!本届青尘大比筑基期头名——青岚宗,林尘!”
裁判长老高昂的声音传遍仙域。
短暂的寂静后,震天的欢呼与惊叹如同海啸般爆发!所有人都见证了一场远超筑基层次、触及道境争锋的惊世对决!
林尘在昏迷前,只感觉到一枚温润如玉、蕴含着磅礴如海般精纯生机之力的青色晶核,被李默导师小心地放入他的手中。
乙木青核,终于到手!
昏迷中,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满足的弧度。
青尘大比,落下帷幕。而林尘的道途,将因这枚乙木青核,步入一个全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