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四十五分,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像被人不小心泼了半桶稀释的墨汁,连小区里早起的麻雀都还没开始叽叽喳喳,文妲家客厅的木地板上,已经响起了一场“精密仪器调试”的前奏。
文妲盘腿坐在沙发上,左手捏着一只银色高跟鞋,右手食指戳了戳鞋跟——6.5厘米的高度,不多不少,刚好能让她在办公室人群里多出半头的气场;鞋跟底部直径0.8厘米,细得像根精致的金属牙签,却能稳稳撑起她一百斤的体重,这可是她去年跑遍三个商场才淘到的“战靴”。
她把右脚慢慢伸进鞋里,脚趾头在柔软的鞋垫上轻轻蹭了蹭,像在给即将开工的“装备”做热身。
“好了,该测声呐了。”文妲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点严肃,仿佛下一秒就要执行什么重要任务。
她扶着沙发扶手,慢慢站起身,银色高跟鞋的细跟第一次接触到客厅的木地板,发出“嗒”的一声轻响,清脆得像雨滴落在玻璃上。
文妲眯起眼睛,侧着耳朵听了听,嘴角微微上扬:“嗯,基础音准不错。”
接着,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站姿,开始按照每天的固定流程试踩。
第一下,她轻轻抬起右脚,再缓缓落下,细跟敲击木地板,发出“嗒——”的一声,声音绵长又清晰,能清楚地传到客厅另一头的阳台。
文妲点点头,在心里嘀咕:“声波覆盖范围达标,没毛病。”
第二下,她稍微用了点力,右脚快速抬起又落下,“嗒!”的一声脆响,比第一下更响亮,带着点穿透力,连厨房里挂着的筷子笼都轻轻晃了晃。
文妲挑了挑眉,伸手摸了摸耳朵:“声频稳定,大概在2.1khz左右,和昨天一样精准,完美。”
第三下,她故意顿了顿,然后猛地落下右脚,“嗒!”的一声,声音响亮又干脆,像是在宣告什么。
文妲原地转了个圈,仔细听着声音的回音,确认没有任何衰减,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对着旁边的鞋柜抬了抬下巴,语气里带着点得意:“看到没?完美操作。今天也要让那些迟到的家伙无处遁形,只要我这‘声呐’一进办公室,谁还敢在座位上偷偷摸鱼补觉?”
鞋柜当然不会说话,它就静静地立在那里,黑色的柜门光滑得能照出文妲的影子。
文妲早就习惯了和鞋柜“对话”,毕竟这鞋柜里藏着她十几双高跟鞋,每一双都是她的“秘密武器”。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衬衫,正准备转身去洗手间洗漱,突然听到“啪嗒”一声,从鞋柜的缝隙里掉出来一只东西,落在木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了她的脚边。
文妲低头一看,眼睛瞬间睁大了——那居然是一只粉紫色的拖鞋,鞋面上还印着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熊,边缘处因为洗的次数太多,已经有点起球了。
她弯腰把拖鞋捡起来,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眉头越皱越紧,脑子里飞速回忆:“这拖鞋……不是我昨晚加班回来,太累了随手塞进去的吗?我记得当时迷迷糊糊的,想着今天早上再拿出来放好,怎么现在自己掉出来了?”
她拿着拖鞋,凑到鞋柜前,对着柜门皱着眉“质问”:“喂,你怎么回事啊?藏东西藏得这么不牢靠,关键时刻掉链子?”
鞋柜还是沉默,柜门紧闭,仿佛在装无辜。文妲盯着拖鞋上的小熊,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会吧?这可是我第一次在试踩‘声呐’的时候出这种岔子,难道是不祥之兆?”
她想起昨天晚上加班到十点,领导突然临时加了个任务,让她改一份报告,改到凌晨一点才回家,到家后累得连拖鞋都没力气放好,直接塞进了鞋柜。
当时她还心想,不过是塞错个拖鞋,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看着手里的拖鞋,她越想越心慌:“万一今天上班路上出什么事怎么办?比如地铁晚点?或者高跟鞋突然断跟?再或者……迟到?”
一想到“迟到”两个字,文妲的心跳都加快了。她在公司里可是出了名的“准时达人”,从来没有迟到过一次,每次都是第一个到办公室,还经常用自己的高跟鞋“声呐”提醒那些快要迟到的同事。要是今天自己迟到了,岂不是要被同事们笑话?
她赶紧把拖鞋扔回鞋柜里,用力关上柜门,仿佛这样就能把“不祥之兆”关起来。然后她又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银色高跟鞋,蹲下来仔细检查鞋跟,用手掰了掰,确认牢固无比,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心里的那点不安还是挥之不去,她对着鞋柜小声嘀咕:“算你厉害,今天就饶了你,要是我今天上班顺利,回来就给你擦一遍柜门。要是不顺利……哼,下次再也不把拖鞋塞进去了!”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踩着那双“声呐高跟鞋”,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每走一步,木地板上就响起“嗒、嗒、嗒”的清脆声响,像在演奏一首专属的起床曲。
只是这一次,文妲的脚步里多了点小心翼翼,时不时还会低头看看鞋跟,生怕真的出什么意外。
走到门口,她拿起包,又回头看了一眼鞋柜,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出什么事啊,今天可是有重要会议的,可不能掉链子。”
然后她打开门,迎着外面微凉的晨风,踩着“声呐高跟鞋”,坚定地朝小区门口走去。只是那只掉出来的粉紫色拖鞋,像一个小小的插曲,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丝淡淡的不安,让她这一路都忍不住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不祥之兆”真的会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