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在这里等我一下。”江晚不是那啰嗦的人,当即先一步走进了柴房,稍稍的安抚了阿春后,两人一同将靠在墙角那一直昏迷的姑娘给架了出来。
“马车在后门。”候在门外的萧祈年给江晚指了个方向。
“好,多谢。”江晚点了点头,有人接应比自己单枪匹马省事多了。就在即将踏出这院子时,忽地心有所感的转脸看了一眼,恰巧看见不远处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的罗县令。嗯?所以春香楼突然被查是因为……萧祈年?
后门外确实停了辆马车,驾车的人正是萧祈年身边的亲随何均安。
何钧安什么话都没说,帮着江晚将人一并送进了马车,安顿好那俩姑娘后,径直回到车夫的位置。
江晚在车内坐定,细细打量一番才发觉这马车比一般的都来得大,侧面的门关上后,四面无窗,竟是密不透风,像个……像个密封的笼子。再看向随之进入马车的人,江晚屈指敲了敲马车车壁,挑了挑眉。
“特制的。”外面一层木板实则芯子是寻常人触及不到的铁壁。说完,萧祈年看也未看角落里紧挨着的两个人,撩开衣摆直接落坐于江晚对面:“客栈?”
江晚没有多问,低头闻见身上沾染了暖香的衣物,鼻间颇有些不适,遂便应了他的建议。
客栈不在县城而是在镇上,何钧平已经在门前候着,只是他也没想到从马车上下来的还多了两位姑娘,当即转身又多要了一间上房。
“主子,大夫请来了。”何均安瞧着那其中一个姑娘正昏迷着,当即将镇上唯一一间医馆的大夫给请了过来,哪知萧祈年却抬手制止:
“先看看。”
梦授医道这种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非是他不信任江晚,只是想借机再探一探对方的深浅。
与阿春两人将那昏迷的姑娘放在床上,江晚顺手捏在了腕上。
“姑娘,您……”阿春神色紧张的看向坐在床边的姑娘,却只得了两个字:“噤声。”
阿春不敢再说,明明瞧着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可眉宇间的淡定格外让人信服。
方才扶人躺下时她就查看过头部并无外伤,此刻再探脉,更像是……食药过量而引起的中毒。
“去要桶热水来。”江晚沉声吩咐。
阿春应下,匆忙往外走,哪知不等她开口,一桶热水已经送至门前。
“姑娘……”阿春又折返回来:“水备好了。”
“你先洗洗,等会儿应有热食送上来。”她知道,萧祈年会将一应都安排妥当。
“啊?可、可是……”她本以为这热水是为了医病要的,哪曾想是为了自己洗漱,可是那就连她也不知名的小姑娘还昏迷着,她哪里能够安心去做旁的。
“放心,她一会儿就能醒。”刚才趁着阿春出去的空隙,她已经喂了一颗丸药下去。好家伙,攒了许久的灵力又废了一半。
真的?
这话不等阿春问出口,江晚已经冲她摆了摆手走出了房间:“我一会儿再过来。”
她也忙活了一晚上,也该洗个澡解个乏缓缓了。
意料之中,隔壁开好的上房内也放进去了一桶热水,以及洁净的衣物。
江晚满足地将整个人浸在热水中,这约莫是她到了这方世界以来最舒服的时刻了,只是这样的惬意并没有持续太久,有人叩门。
缓缓的自氤氲着热气的水中而出,待长舒了一口气后才问:“稍等。”
擦干净发间身上的水渍,穿上一袭萝兰色长裙,江晚披着长发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同样洗过澡但收拾得规整的阿春。
“她醒了?”
“是。”阿春瞧见江晚那一头未干的长发,心中满是愧疚和抱歉,她是惊喜过头疏忽了。
随着江晚进入隔壁的房间,还不待江晚落座于床前,阿春便已然捧着一方干净的帕巾,轻柔仔细的给江晚绞着发。
对于这样贴心的服侍,江晚也是一怔,却没有拂了阿春的好意。床上的姑娘确是醒了,此刻正满脸警惕的躲在角落,见到阿春似是想要过来却又碍于不识江晚未敢动。
“你叫什么名字?”江晚就坐在床前的木椅上,并不上前。
床角的姑娘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并不答话。最后还是江晚身后的阿春斟酌道:“奴婢问过,她、她似乎除了奴婢,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样啊……”江晚若有所思的望了床上的人一眼,心里有了计较。
“姑娘,她——”阿春想问什么却好似又怕坏了规矩,吞吞吐吐不敢直说。倒是江晚一脸的无所谓:
“毒已经解了,她之所以没有想起前尘,要么就是中毒时间太久伤了脑子,要么就是……她自己不愿想起。”
是这样吗?
阿春手上的动作一顿,低头苦笑,也好,若是可以,她也不愿记得。
想到这里,阿春越过江晚,看向床上那个被自己照顾了几日的小姑娘道:“过来。”
很明显,那约莫十二三岁的姑娘很是信任阿春,立刻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阿春牵着她,双双跪倒在江晚身前: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不愿再记得什么,今日起便是新生,万望姑娘不嫌弃我们,允我们自卖己身。”
“想好了?”
“是。”
“好。”江晚伸手往袖中掏了掏,实则是将那一沓卖身契都拿了出来,当着阿春二人的面将身契捡出,收了起来。
“既为奴,衙门那边我会想办法。”贱籍改奴籍一事,江晚准备求助萧祈年,左右她今晚欠他的不止这一件。“以后……你仍名阿春,她便叫作……不忆吧。”
“谨听姑娘吩咐。”阿春心下一喜,立刻俯在地上应下。不忆虽记忆有失,脑子却还没坏,立刻弄懂了现下的情况,当机立断的随着阿春矮下身子,表了忠心。
江晚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这一夜可算是没白折腾。又吩咐阿春让小二送桶热水上来给不忆后,她走出了这间屋子。
门外,萧祈年似有所感的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