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门的碎片化作漫天流萤,在万法殿上空盘旋三匝后,如同受到无形指引般朝着各域界散去。苏寒望着那些流光消失的方向,掌心处万道轮残留的温煦触感尚未散去,体内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空虚——连续透支本源催动至宝,此刻他的经脉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先调息。”凌霜递过一枚通体莹白的莲子,莲子表面流转着淡淡的暗影光华,“这是暗影域的‘沉心莲’,能温养受损本源,我早年在一处秘境所得,一直没舍得用。”
苏寒接过莲子,入手便感到一股清凉之意顺着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原本躁动的气息顿时平复不少。他看向凌霜,却见对方耳根微红,避开了他的目光:“此战能胜,你我各占一半功劳,这莲子……”
“再推辞便是矫情了。”凌霜转身走向沙盘,此刻沙盘上的七彩光丝虽已平复,却比战前粗壮了数倍,光丝交织处甚至凝结出一颗颗米粒大小的光点,“你看这些光点,是法则共鸣后凝结的本源之种。”
苏寒凑近细看,那些光点中隐约能看到山川、星轨、符文的虚影,正是各域界法则的微缩形态。他指尖轻触一颗翠绿光点,灵修域的草木气息便扑面而来,甚至能感知到千里之外一株古树正在抽新芽——这是法则本源与域界生灵产生深层连接的征兆。
“这些种子若能扎根,各域界的法则之力至少能提升三成。”秩序域域主抚摸着胡须,眼中难掩激动,“更重要的是,它们能互相感应,再遇混沌侵袭,我们能瞬间结成万法同心阵,再不必像这次般被动。”
科技域院长却眉头微皱,调出虚拟光屏:“混沌之门虽破,但我们监测到空间壁垒上仍有十七处异常波动点,其中三处的能量特征与影盟残部吻合。”光屏上弹出三道猩红轨迹,正朝着域外荒原的方向移动,“他们带走了部分混沌之力,若让其找到新的载体……”
“绝不能让他们死灰复燃。”苏寒将沉心莲纳入丹田,站起身时气息已沉稳许多,“影盟经营多年,不可能只有这一处根基。混沌残念虽弱,但若与邪修勾结,足以在域界边缘掀起腥风血雨。”
凌霜指尖弹出一道暗影符文,在沙盘上勾勒出域外荒原的地图:“荒原深处有座‘寂灭古域’,传说上古时期曾是法则战场,残留着大量空间裂隙,最适合藏匿。影盟残部选择往那边去,定是想利用古域的混沌气息温养残念。”
“我带灵修域弟子去追。”灵修域域主踏前一步,腰间玉牌亮起,“我宗的‘千丝藤’能追踪生灵本源,哪怕他们隐匿气息,也逃不过藤蔓的感应。”
“科技域可派出‘星轨战队’,携带空间锚点,若发现他们试图撕裂空间逃窜,立刻布下禁锢阵。”科技域院长调出星舰图纸,“战队配备的‘法则解析炮’能暂时打散混沌之力,配合灵修域的藤蔓,胜算更大。”
苏寒点头:“我与凌霜去寂灭古域深处探查,那里的空间裂隙不稳定,修为不足者进入易遭反噬。你们在外围布控,若发现异常,以传讯符为号。”他看向众人,“切记,不可贸然靠近混沌之力聚集处,影盟残部已是穷途末路,狗急跳墙之下,说不定会引爆残余本源,同归于尽。”
安排妥当后,各路人马即刻动身。苏寒与凌霜化作两道流光,朝着域外荒原疾驰而去。越靠近荒原,天地间的法则气息便越发紊乱,原本清晰的路径开始扭曲,偶尔有空间裂隙闪过,露出里面翻滚的灰色雾气——那是尚未完全消散的混沌余波。
“小心脚下。”凌霜甩出一道暗影绸带,将苏寒从一道突然张开的裂隙旁拉开,“这里的空间规则被古战场残留的法则碎片干扰,肉眼看到的地面,可能是万丈深渊。”
苏寒祭出万道轮的残片,虽不能再驱动大阵,但其蕴含的平衡法则仍能让周围的空间波动平缓些许:“你看那边。”他指向远处一座黑黢黢的山窟,山窟周围萦绕着淡淡的黑雾,黑雾中隐约有锁链拖地的声音传出。
两人悄然靠近,隐在一块巨大的陨石后。山窟内,五道黑影正围着一个石台,石台上躺着一具残破的傀儡,傀儡胸口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石,晶石表面流淌着与混沌之门同源的气息。
“大人的残念越来越弱了。”一名瘦高黑影沙哑开口,他的左臂已化作混沌雾气,正不断侵蚀着右臂,“若找不到‘混沌之核’的碎片,我们撑不过七日。”
“急什么?”另一个矮胖黑影冷笑,“寂灭古域的‘法则坟场’里,沉睡着上百道战死的法则之灵,只要用他们的本源滋养大人残念,未必不能重塑形体。”
“可法则之灵被古域规则保护,我们的混沌之力根本靠近不了。”
“蠢货,”矮胖黑影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扭曲的符文,“这是从影盟总坛带出的‘蚀灵令’,能污染法则之灵的本源。当年大人就是靠它,才吞噬了第一道空间法则。”
苏寒与凌霜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凛——原来影盟早有预谋,吞噬法则本源的手段并非偶然。
就在此时,瘦高黑影突然转头看向陨石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猩红:“有人!”
五道黑影瞬间散开,五道混沌雾气凝成的长矛朝着苏寒二人藏身之处射来。苏寒将万道轮残片挡在身前,残片迸发的金光与雾气碰撞,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凌霜则身形一晃,化作数十道暗影分身,手中法则短刃划出交织的刀网,将另外四道长矛斩碎。
“是万法殿的人!”矮胖黑影认出了万道轮残片,脸上露出狰狞,“抓住他们,用他们的本源献给大人!”
五道黑影同时催动混沌之力,山窟内的黑雾瞬间暴涨,将阳光完全隔绝。苏寒敏锐地察觉到,黑雾中夹杂着无数细微的法则碎片——这些碎片被混沌污染后,竟能直接侵蚀修士的灵力。
“别让黑雾近身!”苏寒提醒道,同时将本源之力注入残片,金光扩散成一个半圆护罩,将凌霜护在其中,“这些碎片有问题,我的灵力触碰到它们,竟在快速流失。”
凌霜眼中寒光一闪,暗影分身突然同时自爆,产生的冲击波暂时吹散了黑雾:“他们的混沌之力比在万法殿时弱了不少,但更擅长隐匿和污染。我去牵制四个,你解决那个拿令牌的。”
话音未落,她已欺身而上,法则短刃留下一连串残影。矮胖黑影见状,立刻催动青铜令牌,令牌上的符文亮起,山窟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从中伸出一条条漆黑的藤蔓——这些藤蔓与灵修域的生机藤蔓不同,通体散发着死寂气息,所过之处,连石头都在快速腐朽。
“蚀灵令果然厉害。”苏寒心中暗道,脚下一点,身形如同陀螺般旋转起来,万道轮残片在他周身形成一道金色漩涡,将袭来的藤蔓尽数绞碎。他抓住对方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猛地一拳轰出,拳头上缠绕着刚柔并济的法则之力——这是他融合了万道轮平衡法则后,新领悟的招式。
矮胖黑影没想到他会近身搏杀,仓促间用令牌格挡。咔嚓一声脆响,青铜令牌竟被轰出一道裂纹,矮胖黑影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黑色的血液,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
“找死!”他怒吼着,将全身混沌之力灌注到令牌中,裂纹处渗出的黑气突然化作一张巨嘴,朝着苏寒咬来。这巨嘴中没有牙齿,只有密密麻麻的法则碎片在翻滚,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之力。
苏寒不退反进,体内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万道轮残片突然光芒大盛,竟在他头顶凝聚出一个迷你版的万法同心阵虚影:“在万法共鸣面前,你的污染之力不过是跳梁小丑!”
虚影落下的瞬间,七彩光丝如同锁链般缠住了巨嘴,那些被污染的法则碎片在光丝的净化下,竟开始恢复原本的色泽。矮胖黑影发出一声惨叫,令牌上的裂纹彻底蔓延,最终轰然碎裂。
失去令牌加持,其余四道黑影的攻势顿时一滞。凌霜抓住机会,法则短刃精准地刺入四人眉心——那里是混沌之力凝聚的核心。随着四声闷响,四道黑影如同漏气的皮球般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滩黑色的液体,渗入地面消失不见。
解决完敌人,苏寒走到矮胖黑影面前。此刻对方已是油尽灯枯,体内的混沌之力正在快速溃散。苏寒捡起令牌碎片,碎片上残留的气息让他眉头紧锁:“这令牌的材质,与混沌之门的碎片同源。”
凌霜检查了石台上的傀儡,发现傀儡胸口的黑色晶石已失去光泽:“这傀儡应该是承载混沌残念的容器,现在残念随着令牌破碎,彻底消散了。”她顿了顿,又道,“但我总觉得不对劲,影盟残部若只剩这点实力,没必要特意跑到寂灭古域来。”
苏寒点头,目光扫过山窟四周,最终落在石壁上的一处刻痕上。刻痕很新,像是刚留下的,图案是一个残缺的漩涡,漩涡中心刻着一个“墟”字。
“墟?”凌霜凑近查看,“我在暗影域的古籍中见过这个字,传说在上古混沌时期,存在一个名为‘墟界’的空间,那里是混沌的源头,里面的生灵以吞噬法则为生。”
苏寒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影盟背后,其实是墟界的势力?”
“不好说。”凌霜摇头,“古籍中关于墟界的记载很少,只说它在某次法则大战后就彻底隐匿了。但这刻痕绝非偶然,他们特意留下这个字,要么是在传递消息,要么……是在挑衅。”
就在这时,苏寒的传讯符突然亮起,是灵修域域主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苏域主,我们在荒原边缘发现了大量被吞噬本源的修士尸体,他们的死状……与影盟成员如出一辙,但现场残留的,是纯正的法则之力,不是混沌之力!”
苏寒与凌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被混沌吞噬的修士,死状是身体化作灰雾;而被法则之力吞噬,只会留下干瘪的躯壳——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
“看来,除了影盟和混沌残念,寂灭古域里还有别的东西。”苏寒握紧万道轮残片,“而且这东西,比影盟更难对付。”
山窟外,风卷着沙砾呼啸而过,隐约夹杂着法则碎片碰撞的脆响。远处的法则坟场方向,一道微弱却异常纯粹的金光突然亮起,又瞬间熄灭,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寒望着那个方向,心中升起强烈的预感:这次寂灭古域之行,他们遇到的,或许是比混沌之门更棘手的存在。而那道金光,究竟是希望的征兆,还是更深沉的陷阱?答案,恐怕要在法则坟场中才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