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清音阁的林掌柜,陈岚三人离开了天枢城,朝着更深处、那片被世人敬畏地称为“混沌海边缘”的区域进发。
越是靠近天圣堂学院,天地间的灵气便越是浓郁精纯,甚至隐隐带着一种古老而威严的法则气息。
沿途所见修士的修为也普遍更高,驾驭的飞行法器也更加奇特强大。楚枫岚和萧易紧跟在陈岚身后,如同初次进城的孩童,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我的天……萧师兄你快看!那个人骑的是一只……会喷火的仙鹤吗?”楚枫岚指着天空中一道优雅掠过的白影,小声惊呼。
萧易也是目瞪口呆:“不止!你看那边!那艘楼船……是直接在云海里航行吗?上面还有亭台楼阁!这得是多大的法力才能催动?”
他甚至看到一位老者,盘膝坐在一片巨大的芭蕉叶上,优哉游哉地从他们头顶飞过,速度却快得惊人。
“前辈,这里的人……都这么……厉害吗?”萧易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问走在前面的陈岚。
陈岚头也没回,语气平淡:“天圣堂脚下,藏龙卧虎。习惯就好。”
他的平静,与两个年轻人的大惊小怪形成了鲜明对比。对他而言,这片土地,他并不陌生。甚至,在很久以前,他也曾在此留下过足迹。
数日后,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壮丽景象,终于出现在三人眼前。
那并非想象中的一座城池或一片山脉,而是一个悬浮于无尽云海之上的、巨大无比的……世界!
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浮空山峦、岛屿、宫殿群,由一道道横跨天际的彩虹桥、流光溢彩的灵脉锁链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整体。
这些浮空陆地上,有瀑布垂落九天,汇成空中河流;有森林郁郁葱葱,栖息着珍奇异兽;有殿宇金碧辉煌,散发着浩瀚威压。更远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色彩斑斓却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海洋——那便是传说中的“混沌海”!
天圣堂学院,就建立在混沌海的边缘,仿佛一位巨人,在凝视着宇宙的起源与终结。
整个学院上空,笼罩着一层比天迦学院强盛千百倍的巨大光罩,光罩上日月星辰流转,符文生生不息,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威能。那便是天圣堂的护界大阵——【周天星斗大阵】!
“这……这就是天圣堂?”楚枫岚张大了嘴巴,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与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景象相比,天迦学院简直就像个……精致的模型?
萧易更是直接傻眼了,半晌才喃喃道:“我……我原来以为天穹殿已经够夸张了……跟这一比,天穹殿就是个……就是个土包子搭的戏台子啊!”
陈岚停下脚步,望着那片悬浮于云端的宏伟世界,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追忆,但很快便恢复了古井无波。他淡淡开口:“走吧,去接引台。”
根据云寂真人提供的信物信息和一路打听,他们来到了位于这片悬浮世界下方、地面上一处巨大的白玉广场——接引台。
接引台上早已人满为患,来自山海界各处、通过各种渠道获得推荐资格的天才少年少女们汇聚于此,个个气度不凡,眼神中充满了自信与期待。
他们中有人族,有妖族,甚至还有一些气息奇特、形态各异的异族天才!修为最低也是筑基初期,筑基中期、后期比比皆是,甚至有几个气息深不可测的,疑似已经踏入了金丹期!
楚枫岚和萧易混在人群中,顿时感觉自己像两颗不起眼的小石子丢进了天才的海洋。他们那点在天迦学院引以为傲的修为和天赋,在这里显得如此平庸。
“我的妈呀……那个长翅膀的……是妖族吗?气息好强!”
“你看那个穿紫衣服的,好像才十五六岁吧?已经是筑基后期了?!”
“还有那个背着一把门板一样巨剑的……他走路地面都在震啊!”
萧易不停地东张西望,嘴里发出啧啧的惊叹声,活脱脱一个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楚枫岚虽然矜持一些,但也是美眸圆睁,不断打量着周围那些气质各异的天才们,心中既震撼又涌起一股强烈的斗志。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岚。他依旧是那身灰色布衣,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他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农,看着田里长势喜人的秧苗,带着一种洞察本质的淡然。这些在外人看来惊才绝艳的天才,在他眼中,或许只是天赋不错的苗子,未来的路还长得很。
接引过程井然有序,但有严格的身份核查和资质检测。手持天迦学院推荐信的楚枫岚和萧易,在经历了数道关卡、释放真气接受检验后,终于拿到了两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临时身份玉牌。
“楚枫岚,萧易,天迦学院推荐,资质乙上,准予入院,分配至‘外院丙字区’。”一名面无表情的执事弟子将玉牌递给他们,语气公事公办。
“乙上?丙字区?”萧易小声嘀咕,“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楚枫岚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别乱说话。
轮到陈岚时,那执事弟子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阁下是?”
“木二,随行护卫。”陈岚平静地回答,递上了汇通商行的贵宾令牌和一些散修身份的证明——这些都是他提前准备好的。
执事弟子查验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但看陈岚气息平平,便淡淡道:“随行人员需登记在册,活动范围限于外院指定区域,不得擅闯内院及禁地。这是你的临时通行符。”他递给陈岚一枚颜色较暗的玉符。
陈岚接过玉符,道了声谢,并无任何不满。
手续办妥后,一名接引弟子引领他们踏上一条通往上方悬浮世界的巨大彩虹光桥。光桥似实似虚,踩上去软绵绵的,却异常稳固,周围云雾缭绕,如同登天之路。
走在光桥上,俯瞰下方越来越渺小的山川大地,楚枫岚和萧易既兴奋又紧张,紧紧抓着栏杆。
“前……前辈,这桥不会掉下去吧?”萧易有点恐高,声音发颤。
陈岚瞥了他一眼:“掉下去,说明你与仙路无缘。”
萧易:“……” 前辈您这安慰人的方式真是别致。
终于,踏上了最近的一座浮空岛屿。岛屿上宫殿林立,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奇异的药香和书香。远处传来阵阵讲道之声、演武的呼喝声、以及不知名灵兽的啼鸣,交织成一曲充满生机与活力的乐章。
“这里就是外院丙字区了。”接引弟子指着前方一片相对朴素的建筑群,“你们的住处已经分配好,具体信息玉牌中有指引。学院规矩森严,切记遵守。明日清晨,外院广场集合,会有长老训话并分配导师。”
交代完毕,接引弟子便化作一道流光离去。
楚枫岚和萧易站在陌生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气息强大的陌生同窗,感受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压迫感,既感到新奇,又有些茫然无措。
“我们……真的进来了?”萧易还有些不敢相信。
楚枫岚握紧了手中的【流霜】剑,感受着剑柄传来的冰凉触感,心中渐渐安定下来。她看向身旁始终平静如水的陈岚,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前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岚目光扫过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淡淡道:“找住处,安顿下来。然后,熟悉环境,遵守规矩。”
他顿了顿,看向两个年轻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告诫:
“记住,在这里,你们不再是天迦学院的天才,只是万千求道者中普通的一员。忘掉过去的荣耀,从零开始。”
他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两人初来乍到的兴奋,却也让他们更加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