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静室的烛火,晃得陈岚的眼睫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盘膝坐在蒲团上,指尖掐着明心诀的印诀,神识却穿透层层叠叠的神魂屏障,直扑中州李家的方向——那里,一道金色的光柱正冲天而起,像一把刺破苍穹的剑,搅得天地法则都泛起涟漪。
“大罗道统……”陈岚的指尖微微颤动,神识中,李玄机捧着龙骨玉简的画面清晰浮现——那玉简上的符文,与他当年在古战场见过的“仙域坐标”残片,竟有七分相似!
“不好!”他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凝重,“李家获得大罗道统,不出十年,必出大罗金仙!”
静室外的走廊,楚枫岚正抱剑而立,听见室内的动静,皱着眉推门进来:“前辈,您怎么了?”
陈岚霍然起身,衣袖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寻仙印拓本吹得哗哗作响:“李家拿到大罗道统了。这是古族传承千年的‘道之根基’,一旦让他们消化吸收,不出十年,必能培养出大罗金仙。”
“大罗金仙?”楚枫岚的瞳孔骤缩,“那不是传说中的存在吗?”
“传说,往往是真实的。”陈岚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剑陵方向,“六大世家再强,也扛不住一个大罗金仙。等李家真的出了那位存在,整个天玄大陆,都会变成他的牧场。”
萧易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攥着刚从何家子弟那里听来的消息:“陈先生,李家刚才发了檄文,要六大世家三日内归降,否则……踏平中州!”
楚枫岚的脸色一白:“他们疯了?”
“不是疯了,是自信。”陈岚转身,目光扫过两人,“李玄机太清楚了——六大世家的联盟,本就是利益捆绑的松散团体。杨家刚被孤立,苏家又首鼠两端,曹、王、何、孙、薛、张,没一个能真心联手。最多三个月,联盟就会崩溃。”
他走到楚枫岚面前,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我们不能再留在何家了。这里是风暴的中心,李家下一个目标,就是清扫所有反对他的势力——包括何家。”
楚枫岚咬了咬唇:“那……我们去哪里?”
“去一个李家找不到的地方。”陈岚的目光投向窗外,那里,是西漠的方向,“西漠的古战场,有我当年留下的传承。而且,那里远离中州的风暴,适合我们静修。”
萧易攥紧了拳头:“我跟你去!不管去哪里,我都跟着前辈!”
楚枫岚也点头:“我与萧易,愿与前辈共进退。”
陈岚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两枚隐匿符:“拿着。今晚子时,我们从何家的后山密道离开。何家的老者不会阻拦——他知道,留在这里是死路一条。”
子时的何家领地,静得像一座坟墓。
陈岚三人穿着夜行衣,贴着山壁的阴影,一步步走向后山的密道。密道的入口,藏在一处瀑布后面,水流冲刷着岩石,掩盖了所有声音。
“进去。”陈岚推开一块伪装成岩石的石板,露出向下的阶梯。
阶梯深处,传来潮湿的风,带着淡淡的霉味。楚枫岚走在最前面,剑鞘蹭着石壁,发出轻微的声响。萧易则紧紧跟在陈岚身后,手里攥着流霜剑,警惕地望着四周。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
“是出口。”陈岚低声道,“出去后,我们直奔西漠。沿途的关卡,我已经打点过了——何家的老者,给了我们通行令牌。”
楚枫岚走出密道,望着眼前的山林,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离开何家了。”
萧易也松了口气:“刚才在密道里,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陈岚的眼神一冷:“是李家的探子。他们早就盯上何家了。”
三人刚要动身,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陈先生。”
熟悉的声音,从密道入口传来。何家的老者,拄着拐杖,站在那里。他的白发在风中飘动,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情。
“老丈。”陈岚拱手。
老者摇了摇头:“陈先生,您要走,我不拦。但李家的探子,已经包围了何家。您刚才走的密道,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陈岚的瞳孔骤缩:“您怎么知道?”
“我何家,毕竟是千年世家。”老者苦笑,“地下,还有一条更隐秘的路。跟我来。”
他转身,走向密道旁的另一处石壁。石壁上,刻着一道不起眼的符文——那是何家的地行阵。
老者输入灵力,符文亮起,石壁缓缓裂开,露出一条更加狭窄的通道。
“这条路,直通西漠的边缘。”老者说,“沿途有我何家的暗桩,会帮你们避开李家的探子。”
陈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多谢。”
老者摇头:“不用谢。我何家欠你的,太多了。”
三人跟着老者,走进地行阵。通道里,弥漫着淡淡的灵气,地面铺着柔软的青苔,没有一丝声响。
西漠的边缘,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戈壁。
夕阳将沙丘染成金色,陈岚三人骑着骆驼,沿着古丝绸之路的遗迹,向西北方向前进。萧易牵着骆驼,楚枫岚走在中间,陈岚则骑在最前面,望着远处的地平线。
“前辈,我们还要走多久?”楚枫岚问道。
“三天。”陈岚说,“前面,就是我当年留下的传承之地——‘剑冢’。”
萧易眼睛一亮:“剑冢?是不是有很多剑?”
陈岚笑了笑:“不是剑,是剑意。那里,有我当年与古族战斗时,留下的剑道感悟。你们去了,会有收获。”
楚枫岚望着陈岚的背影,轻声问:“前辈,李家真的会追来吗?”
“会。”陈岚的声音很平静,“但他们找不到这里。西漠的古战场,有我布下的迷天阵,能混淆他们的神识。”
他勒住骆驼,转身望着两人:“等我们到了剑冢,就安心静修。李家的事,交给六大世家去拼吧。我们,只需要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楚枫岚点头,从怀里掏出寻仙印的拓本,轻轻抚摸:“不管未来是什么样的,我都跟着前辈。”
萧易也攥紧了流霜剑:“我也是!”
陈岚望着远处的戈壁,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知道,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但,他有信心——有楚枫岚和萧易在身边,有剑冢的传承,他一定能应对一切。
“走吧。”他说,“剑冢,等着我们。”
三人再次出发,骆驼的蹄子踩在沙丘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远处的地平线,夕阳正缓缓落下,将天空染成一片血红。
一场关于生存与传承的战争,已经拉开了序幕。
而陈岚,这位曾经的剑影,将带着两个年轻人,在西漠的古战场,书写新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