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机化作的金色流光,如同撕裂夜空的陨星,带着一股难以压抑的暴戾气息,径直坠落在陇西李家祖地最深处的禁地——观星台。
“轰!”
观星台由万年寒玉铺就的地面,被他落脚时散逸的力道震出蛛网般的裂纹。他身上的华贵星纹道袍沾染着尘土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迹,向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有些散乱。
这位一向以从容冷漠示人的李家之主,此刻脸上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鸷与急切。
他甚至连气息都未能完全平复,目光便如鹰隼般扫过观星台。几名值守的黑羽卫感受到家主身上那恐怖的低气压,吓得跪伏在地,浑身颤抖,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传李默!立刻!”李玄机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空旷的观星台上回荡。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角落的阴影中浮现,悄无声息地跪在李玄机面前。
来人正是李家的内务大总管,也是李玄机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李默。他身形干瘦,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古井,此刻更是低垂着眼睑,不敢直视李玄机。
“家主。”李默的声音平稳,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道统之事,进展如何?”李玄机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核心,语气急促,“本座不在这些时日,可有何异动?参悟道统的弟子,情况怎样?”
他此刻最关心的,不是前线溃败的大军损失,也不是六大世家联军的威胁,而是他李家未来称霸大陆的最大依仗——那卷得自古族的大罗道统玉简的消化情况!楚枫岚和萧易的意外崛起,让他深刻意识到,常规的势力积累在真正的质变力量面前,是何等脆弱。唯有尽快培养出属于李家的大罗金仙,才能碾压一切反抗,弥补此次失利的耻辱!
李默的头垂得更低,但语气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回家主,道统参悟,一切顺利!甚至……远超预期!”
“哦?”李玄机眉头一挑,阴沉的脸色稍霁,“详细道来!”
“在家主您离开后,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挑选了族中最顶尖的十名核心弟子,进入‘悟道秘境’,借助玉简散逸的道韵进行参悟。”李默语速加快,“其中,有三人进展神速,已初步触摸到了道统中记载的‘法则碎片’边缘。”
“尤其是……李龙生!”提到这个名字,李默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极致的震撼与狂喜。
“龙生?”李玄机眼中精光一闪。李龙生是他的侄孙,年仅二十八岁,却是李家年轻一代公认的绝顶天才,天生道体,对天地灵气有着超乎常人的亲和力,之前已是元婴后期修为,被誉为李家未来百年的希望。
“他怎么了?”
“龙生少爷他……”李默深吸一口气,仿佛需要巨大的勇气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他在进入悟道秘境的第七日,便……便突破了!”
“突破化神了?”李玄机微微颔首,这虽然惊人,但以李龙生的天赋,借助大罗道统,倒也并非不可能。
“不……不仅仅是突破化神……”李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他是从元婴后期,直接……一步跨入了化神初期!而且,境界稳固无比,周身道韵流转,仿佛早已在此境沉淀了数十年!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七天!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不可想象!”
“什么?!”李玄机终于失声,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
一周!从元婴后期到化神初期!
这已经不是天才可以形容,这简直是神迹!寻常修士,从元婴后期到化神初期,哪个不是需要耗费数十年、甚至上百年苦功,经历无数心魔劫难,方能侥幸成功?即便是他李玄机自己,当年也用了将近三十年!
一周?这已经完全违背了天玄大陆固有的修行认知!
狂喜,如同岩浆般瞬间涌上李玄机的心头,几乎将之前战败的阴霾都冲散了不少。但他毕竟是执掌李家多年的枭雄,狂喜之后,立刻被更深的警惕和疑问取代。
“如此迅猛的突破,可有何隐患?龙生如今状态如何?”他沉声问道,目光锐利如刀。他深知,天道守恒,获得如此不可思议的捷径,必然伴随着难以想象的风险或代价。
李默连忙回答:“回家主,目前看来,龙生少爷状态极佳!神识清明,灵力磅礴精纯,对法则的感悟远超同阶化神。我们动用了所有检测手段,并未发现任何根基不稳、心魔滋生或者生命力透支的迹象。仿佛……仿佛那大罗道统的力量,本就是为他量身定制一般!”
李玄机闻言,负手在原地踱了几步,眼中光芒闪烁不定。没有隐患?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古族的东西,岂是那么容易消受的?
“带我去见他。”李玄机最终下令,他必须亲眼确认李龙生的状态。大罗道统是李家的未来,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龙生少爷此刻正在秘境外的‘演法台’巩固修为。”李默躬身引路。
李玄机一步踏出,身影已从观星台消失。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那座被重重阵法保护的演法台外。
只见演法台中央,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年轻男子盘膝而坐,正是李龙生。他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金色光晕,那光晕中,隐约有细密的法则符文生灭。他面容俊朗,双目紧闭,气息悠长而浩瀚,的的确确是化神初期无疑,而且其灵力的精纯度与那种与天地交融的道韵,甚至比一些老牌化神修士还要深邃!
李玄机强大的神识仔细扫过李龙生身体的每一寸,确实如李默所说,没有任何异常。反而,他能感觉到,李龙生的生命本源似乎在这种突破中得到了某种滋养,变得更加旺盛。
然而,就在李玄机准备收回神识的刹那,他敏锐地捕捉到,在李龙生那浩瀚平和的灵力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极其隐晦、极其冰冷、与周围道韵格格不入的……死寂之气。
那气息一闪而逝,仿佛只是错觉。
李玄机的瞳孔微微收缩,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看向李龙生,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与淡漠:“龙生,感觉如何?”
李龙生睁开双眼,他的眼眸清澈而深邃,对着李玄机恭敬行礼:“叔祖。孙儿感觉前所未有的好。这道统,仿佛为我打开了通往大道至理的另一扇门。”
他的笑容温和,自信,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李玄机点了点头,勉励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走出演法台范围,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加快道统参悟进度。”他对紧随其后的李默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但同时,加强对所有参悟弟子的监控,尤其是龙生。我要知道他们每一次灵力运转的细节,每一次神识波动的变化。”
“是!”李默凛然应命。
李玄机望向中州的方向,目光冰冷。
“楚枫岚……萧易……还有那个老鬼……你们等着。待我李家大罗金仙出世之日,便是尔等灰飞烟灭之时!”
只是,在他内心深处,李龙生灵力深处那一闪而逝的死寂之气,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让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大罗道统的力量,似乎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完美无瑕。但这丝不安,很快被他称霸大陆的野心强行压下。
无论如何,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