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二川快步走到马黑虎身边,眉头拧成个疙瘩,压低声音道:
“虎哥,不对劲!我瞅着河边那几拨人,眼神贼溜溜的,
凑在一起嘀咕半天了,好像要搞啥事情。”
马黑虎的目光始终锁着那二三十个青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哼!这帮蠢货怕是还没尝够咱们手里家伙的厉害。
大当家常说‘给点阳光你就灿烂’,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有些人就是贱骨头,你对他好,他倒觉得你好欺负了!”
齐二川眼神一厉,抬手做了个下切的动作,面容狠戾:
“虎哥,要不现在直接弄死得了!省得夜长梦多,留着也是个祸害!”
马黑虎缓缓摇头,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刀柄,沉声道:
“不可!现在动手太扎眼,河边这么多难民看着,一旦炸窝,乱起来不好收拾。
我怕咱们兄弟在混乱中受伤,不值当。”
他转头看向队伍边缘的陈破虏,两人目光对上,默契地点了点头 。
显然陈破虏也早发现了那些人的异常。
马黑虎又凑到齐二川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你看,破虏也瞧出问题了。
你先去找他,咱们得先摸清底。
你俩一起找胡图和达尔罕问问,
把这些幸存者里跟白言台吉沾边的死忠、平时在部落里作恶的,
还有现在眼神不对劲的,都一一统计出来。”
“等统计清楚了,” 马黑虎一边盯上河边的动静一边继续交代,
“一会儿把人带回营地,晚上不是要举行诉苦大会嘛。
让战士们借着安排搭帐篷的由头,把那些不安定分子悄悄控制起来。
等诉苦大会开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帮怂全拉出去毙了!
既能除了隐患,也能震慑住其他有歪心思的人!”
他拍了拍齐二川的肩膀,补充道:
“我一会儿就去跟大当家禀告这事,你赶紧去找破虏商量。
记住,动作别太明显,别惊着其他难民,让兄弟们都警醒点,盯着那些人别让他们跑了!”
齐二川神色一凛,狠狠点头:“好嘞虎哥!我这就去!”
说完便猫着腰,沿着河岸边缘,快步朝着陈破虏的方向走去。
马黑虎则重新将目光投向河边,那二三十个青壮还在偷偷传递眼色,
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被辉腾军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一场针对他们的布控,已经悄然展开。
哈喇慎部的幸存者队伍里,时不时就有几双如狼般的眼睛从人群缝隙里探出来,偷偷瞄向四周的辉腾军战士。
可他们刚对上战士们那如刀锋般的眼神,就像被烫到似的赶紧收回目光。
那眼神里的冷意,让他们想起之前察哈尔骑兵倒在地上的模样,
到了嘴边的嘀咕咽了回去,手上擦脸的动作也装得更卖力了些,暂时把那点不切实际的小心思按了下去。
王孤狼站在察哈尔俘虏队伍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冷笑了几声。
他见那帮俘虏都缩着脖子洗完了脸,便上前一步,扯着嗓门吆喝:
“都给我起来!跟紧前面的人,先去营地里待着!磨磨蹭蹭的,可没人给你们好果子吃!”
那一百三十多个察哈尔俘虏连忙挣扎着站起来,腿脚发软得直晃,却没一个人敢慢半拍。
他们低着头,跟在带队战士的身后,一步一挪地朝着营地方向走,心里头早被恐惧填得满满当当:
这些“魔鬼”连察哈尔的精锐都能一眨眼杀光,自己这些俘虏能有什么好下场?
最差的怕是被架起锅煮了祭天,好点的也得给他们当牛做马,
哪天累垮了、挨揍了,死了也就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等察哈尔俘虏走出去老远,哈喇慎部的幸存者们也大多洗完了。
战士们在队伍两侧吆喝着让大家排好队,“都跟上!别掉队!老弱在前头,青壮在后面!”
人群慢慢挪动,有人发现,战士们有意把抱着孩子的妇女、拄着棍子的老人往队伍前头引,
青壮则被落在后面,两队之间隔着两三步的距离。
可战士们自始至终没靠近任何人,只端着枪在外侧警戒,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那些之前还存着歪心思的胆大青壮,一看这阵仗,心里最后一点搞事的念头顿时掐灭了。
原本悄悄攥紧的拳头松了下来,耷拉着脑袋,跟着人群慢慢往前走。
连人都被分割开了,就算想闹,没个呼应也成不了事,还不如先跟着走,看看营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至于幸存者和俘虏们进营后的惊讶、害怕或是其他心思,此处暂且按下不表。
众人一进营地,便被战士们分成几拨:
哈喇慎部的老弱妇孺、青壮,还有察哈尔俘虏,全都暂时安置在营地南边的空地上,四周有战士来回巡逻警戒。
胡图和达尔罕带着五十六个辉腾军劳工。
他们打着“找部落里亲朋好友”的名义,挨个儿辨认、低声询问,目光在每张脸上扫过。
哪个是白言台吉的贴身护卫,哪个平时靠着白言家的势力为非作歹,
哪个平时就不是啥好东西……
这些人都被他们不动声色地挑了出来,暗暗记在心里。
筛查完一圈,几人找了个“去拿些干粮”的由头,绕到营地边缘的帐篷后面,快步走到齐二川和陈破虏跟前。
胡图喘了口气,脸色有些凝重:
“齐队长、陈队长,情况不太乐观。
这两千多人里,跟白言台吉牵扯不清的,竟有将近一百号人,
里头还有十几个是部落里跟着白言起哄的老家伙!”
达尔罕在一旁补充道:
“都是些平时仗着白言势力作威作福的,刚才在河边,好几个还在偷偷使眼色。”
齐二川皱起眉,看向陈破虏。
陈破虏作为前大明军官,骨子里本就带着一股明代军人的狠厉,半点没有优柔寡断的样子。
他沉声道:
“不能等他们夜里闹起来。
齐二川,你带五十个战士,跟着胡图他们去空地,
就说挑一些人作为代表去领物资,把这一百多号人都带出来,
直接押到南边小河边的空地上控制住。派一百个战士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好!”齐二川应声,立刻转身招呼身边的战士,
“都跟我来!动作快点,别惊动其他人!”
胡图和达尔罕也赶紧跟上,几人快步朝着南边空地走去。
帐篷后的阴影里,陈破虏望着他们的背影,眼神冰冷。
今晚这诉苦大会,不仅要让难民们吐尽委屈,更要把这些藏在暗处的隐患,一并清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