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一旦开始,便以一种,超乎想象的、属于“工程师”的、疯狂的效率,高速运转了起来。
3号风洞,这个,被遗忘了多年的“垃圾场”,在赵建军那,堪称“奢侈”的资金注入下,一夜之间,就,鸟枪换炮。
老旧的、嗡嗡作响的照明线路,被,全部更换。刺眼的、频闪的荧光灯,被,换成了,由无数个,微小的LEd灯珠,组成的、可以,模拟出,从清晨到黄昏,任何色温的、最先进的“全光谱无影照明系统”。
那台,锈迹斑斑的、手动控制的“红旗-73型”示波器,被,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废品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排,崭新的、由十几台,高分辨率液晶显示器,组成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巨大的“数据监控墙”。
而那台,最核心的、噪音如同打雷的、老旧的主风机,也,被,从德国,空运来的、最顶尖的工程师团队,用,整整三天三夜的时间,进行了一次,脱胎换骨的、彻底的“心脏移植”手术。
当新的“心脏”,第一次,开始跳动时,那声音,不再是,狂暴的轰鸣。而是一种,极其安静的、平稳的、充满了力量感的、如同深海潜艇般的、令人心安的“呼吸声”。
整个3号风洞,在短短一周之内,就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垃圾场”,摇身一变,成为了,整个山城航校,甚至,是整个西南片区,最先进、最豪华、最令人眼红的,私人实验室。
而付华飞和赵建军,这两个,看似,永远不可能,产生交集的“宿敌”,也,在这间,全新的实验室里,开始了一场,充满了博弈、争吵、妥协,却又,在底层逻辑上,无比默契的、独特的“合作”。
他们的分工,很明确。
赵建军,负责,他最擅长的、属于“宏观”和“理论”的部分。他,凭借着,他那,扎实得可怕的材料学和固体力学知识,建立起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关于“涂层”的、微观力学性能的数学模型。他,将涂层的,硬度、韧性、弹性模量、泊松比、抗疲劳强度等等,几十个,关键的性能参数,都,变成了,可以在计算机上,进行模拟和仿真的、冰冷的“变量”。
而付华飞,则负责,那个,最核心的、最关键的、属于“微观”和“实验”的部分。他,负责,为赵建军的那个,冰冷的数学模型,注入,最关键的、也是,最“玄学”的“灵魂”——那个,独一无二的、“付华飞冲击韧性系数”。
他们的实验,很简单,也很枯燥。
他们,将一块,涂抹了,最新配方的“涂层”的、标准尺寸的钛合金板,固定在,一个,可以施加,高频冲击的“振动台”上。然后,赵建军,会,通过计算机,设定一个,冲击的频率和振幅。而付华飞,则需要,像,他在风洞里,“抚平”那根振动杆一样,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按在,那块,正在剧烈振动的钛合金板上。
他,需要,用他那,独特的“御气手感”,去,“中和”,或者说,“抵消”,那股,作用在涂层上的、破坏性的“冲击力”。
而遍布在,钛合金板和涂层内部的、数十个,最精密的“应力-应变”传感器,则会,将这个过程中,所有的,力学数据的,细微变化,都,实时地,传输到,那面,巨大的“数据监控墙”上。
起初,合作,进行得,异常顺利。
付华飞,再一次,展现出了,他那,神乎其技的、如同“魔法”般的“微操”能力。无论,赵建军,将冲击的频率和振幅,调到,多么狂暴、多么离谱的数值,他,都,能,仅仅,通过,一次,呼吸,一次,心念的微调,就,让那块,几乎要,被撕裂的钛合金板,瞬间,恢复,磐石般的,稳定。
而数据墙上,那,代表着“涂层内部应力”的曲线,也,一次又一次地,呈现出,那种,让赵建军,既嫉妒,又,为之疯狂的、完美的、平滑的“收敛”形态。
赵建军,则,像一个,最贪婪的饕餮,疯狂地,吞噬着,这些,他,梦寐以求的、完美的“实验数据”。他,将这些数据,一个个地,填入到,他那,复杂的数学模型之中。他,试图,从中,找到,那个,可以,完美解释,这一切的、神秘的“付华飞系数”。
但是,很快,瓶颈,就出现了。
赵建军发现,他的模型,出错了。
无论他,如何,优化他的算法,如何,增加新的变量,他,都,无法,建立一个,可以,百分之百,预测,付华飞“操作效果”的、统一的数学模型。
在,低频冲击下,他计算出的“付华飞系数”,可能,是“1.2”。但,到了,高频冲击下,这个系数,又会,莫名其妙地,跳变到“3.7”。而当,冲击的波形,从“正弦波”,切换到“方波”时,这个系数,甚至会,变成一个,毫无道理的“负数”!
这个“系数”,它,不是一个“常量”。它,甚至,不是一个,可以被预测的“变量”。
它,像一个,调皮的、拥有着,自主意识的“幽灵”。它,在,赵建军那,由冰冷的、严谨的逻辑,所构建的、完美的“数学大厦”里,肆意地,穿行,嘲笑着,他,这个,自以为是的“主人”的,愚蠢与无能。
“不对!这不对!这根本,就不符合,任何,能量守恒定律!”
这天下午,在,又一次,连续,七十二小时,不眠不休的计算,和,模型修正,宣告失败之后,赵建军,终于,崩溃了。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将桌上那,堆积如山的、写满了公式的草稿纸,狠狠地,扫落在地,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挫败与愤怒的咆哮。
“付华飞!你,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你的那个‘力’,它,一定,还有,别的,我不知道的‘输入变量’!是,温度?是,湿度?还是,他妈的,今天的天气?!你,必须,告诉我!否则,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付华飞,看着,几近疯狂的赵建军,他,沉默了。
他,没有隐瞒。他,已经,将自己,所能“翻译”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对方。
但他知道,在,他的“御气”之术,和,赵建军的“数学模型”之间,存在着,一道,巨大的、无法,被,现有的“科学语言”,所逾越的,鸿沟。
那道鸿沟的名字,叫,“心”。
他,无法,向赵建军,解释,什么是“意念”。什么是“心神合一”。更无法,向他,解释,当他,在感知到,不同的“冲击”时,他的“心”,是如何,像一台,最精密的“量子计算机”一样,在一瞬间,就,完成了,无数次,超越了,经典逻辑的“模糊运算”,然后,做出了,最精准的、最完美的“应对”的。
这,是,属于“修行”的范畴。是,属于“内证”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另一个维度的东西。
“也许……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付华飞,疲惫地,说道,“我们的方向,可能,错了。”
说完,他,没有再理会,那个,陷入了,自我怀疑与狂躁的“天才”。他,独自一人,走出了,这间,充满了,最先进的仪器,却,也,充满了,最顶级的“困惑”的实验室。
他,需要,寻找,一个新的“视角”。一个新的,能,将“心”与“物”,“修行”与“工程”,都,统一起来的、更高维度的“理论框架”。
他,回到了宿舍。然后,鬼使神差地,他,拖出了,那个,他,一直,没有勇气,去,真正面对的、父亲的、上了锁的,旧木箱。
他想,或许,答案,就在这里面。
他,没有钥匙。他,也,不想,用,暴力,去,破坏它。他,只是,静静地,坐在,箱子前。然后,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放在了,那把,冰冷的、古老的、黄铜锁之上。
他,闭上眼睛,进入了“定息”的状态。这一次,他,没有,去,思考,任何,问题。他,只是,将自己的“神识”,将自己,那,最敏锐的“感知”,毫无保留地,探入到,那把,小小的,锁芯之中。
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拥有着,纳米级“触手”的、无形的、幽灵般的锁匠。
他“看”到了,锁芯内部,那,几片,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锈蚀的、细小的弹子。他“感觉”到了,它们之间,那,微米级别的、不同的长度与间隙。
然后,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根,最普通的、用来,缝补衣服的、细长的钢针。
他,将钢针,缓缓地,探入,那,狭小的锁孔。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为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进行,人工授粉。
他的手,稳如磐石。他的心,静如止水。
他的“神识”,与,那根,冰冷的钢针,彻底,融为了一体。
他,用针尖,极其轻柔地,将那几片,高低不平的弹子,一片,一片地,缓缓地,向上,抬起。
直到,所有的弹子,都被,抬到了,同一个,绝对水平的、可以,让锁芯,自由转动的高度。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悦耳的脆响。那把,困扰了他,十几年的、神秘的、古老的铜锁,应声而开。
付华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这种,对“微观”世界的、极致的操控,比,他在风洞里,“抚平”涡振,还要,耗费心神。
他,怀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激动而忐忑的心情,缓缓地,打开了,那扇,沉重的、散发着,樟木香气的,箱盖。
箱子里,没有,他想象中的、绝世的“武功秘籍”。也没有,价值连城的“金银财宝”。
箱子里,只有,一叠,厚厚的、用油纸,精心包裹着的、泛黄的,笔记。
和,那枚,他,再熟悉不过的、属于“云端卫”的、青铜航徽的,另一半!
付华飞,拿起那,半枚航徽。它的,断裂处,光滑如镜。当他,将它,与自己,那枚,带着裂痕的航徽,拼在一起时,它们,严丝合缝地,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完美的、展开的翅膀!
而在那,新出现的、完好的,另一半航徽的背面,他,看到了一行,用,尖锐的刀锋,刻下的、铁画银钩般的、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决绝的,小字:
“吾妻,苏玉兰,绝笔。明远,吾儿。见字,如面。替我,活下去。守住,它。”
付华飞的心,猛地,被,揪紧了!
明远!苏明远!这,才是,他,最初的名字!
这,是,父亲的,绝笔信!
他,颤抖着,拿起那叠,厚厚的笔记。打开,第一页。
一股,熟悉的、属于父亲的、混合着,烟草与机油的、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不是,一本,单纯的“修行笔记”。更不是,一本,枯燥的“工程日志”。
那,是,一个,真正的“天才”,一个,试图,将“修行”与“科技”,进行,终极统一的、伟大的“先行者”,留给他的、最宝贵的、思想的遗产!
笔记里,有,他对,《九霄御气诀》,从“识微”到“合道”,每一层境界的、最详细的、充满了“内证”体验的感悟。
笔记里,也有,他对,从“螺旋桨”到“涡轮风扇发动机”,从“亚音速”到“高超音速飞行器”,各种,航空器,最深刻的、充满了“工程学”洞见的分析。
而,最让付华飞,感到,震惊的,是,父亲,在笔记的,后半部分,提出的一些,充满了,颠覆性的、近乎“疯狂”的猜想!
他,翻到了,其中,一页。那一页的标题,是——《关于“气流—星图”共振的,初步猜想》。
“……通过,上千次的,高空飞行实验,我,偶然,发现了一个,无法,被,现有流体力学,所解释的,奇异现象。”
“在,特定的,高空区域(疑似,‘灵脉’节点),当,飞行器,以,特定的速度,和,特定的迎角,飞行时,其,机翼表面,所产生的‘涡流脱落频率’,会,与,夜空中,某个,特定的‘星宿’(例如,猎户座a星,天狼星)的,某种,我们,尚未能,探测到的‘辐射频率’,产生,一种,极其微弱的、但,真实不虚的‘共振’!”
“在这种‘共振’状态下,飞行器,会,获得,一个,额外的、无法,被计算的‘升力’!我,将其,称之为,‘星辰之力’!”
“我,大胆,猜测——我们,脚下的‘灵脉’,或许,并非,一个,孤立的、只存在于,地球的系统。它,很可能,只是,一个,更宏大、更广阔的、遍布,整个银河系的、‘宇宙灵脉’网络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分支节点!”
“而,我们‘云端卫’,所修行的‘御气’之术,其,本质,或许,并非,只是,在,调动,地球的‘灵气’。而是在,学习,如何,将我们,自身的‘频率’,与,那,更宏大、更浩瀚的、来自,星辰大海的‘宇宙频率’,进行,同频共振!”
在这段,充满了,颠覆性猜想的文字旁边,付华飞,看到了一幅,由父亲,亲手绘制的、无比精密的、巨大的“星图”。
星图上,好多好多的星座和恒星被标注着,有的他认识,有的不认识。在这其中,有几个特别的恒星旁边,父亲用红墨水画了个小圈。旁边还写了个好复杂的公式,里面有速度、高度、温度、气压,还有个他从没见过的叫“灵气熵”的变量。另外,还有个对应的空气动力学现象图——卡门涡街!付华飞的瞳孔一下子就缩成了个针尖,紧紧盯着被父亲红圈标注出来的“共振点”。他发现,那个点对应的一连串复杂环境参数,跟他那天在风洞创造“奇迹”时的所有外部条件,几乎一模一样!而那个点在星图上对应的那颗遥远恒星,叫——天狼星。一个可怕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就像一道创世的闪电,“唰”的一下,劈开了付华飞脑海里的所有迷雾!他终于明白了!他那天在风洞做的,才不是什么“主动式自适应减振降噪”呢!他只是在完全无意识的状态下,把自己的“频率”,还有那根“振动杆”的“频率”,跟 8.6 光年之外的天狼星的“频率”,调到了同一个共振频道!他不知不觉就借来了一丝虽然微不足道,但却真实存在的——星辰之力!
哇塞,这竟然就是那个赵建军的数学模型都无法解释的、真正的、隐藏的“输入变量”!原来,“修行”和“科技”的交点,竟然是如此超越星球维度的终极存在!付华飞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父亲那泛黄的、充满天才般猜想的笔记。他的眼中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有一种在窥见一个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宏大的、令人敬畏的宇宙真实后,发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战栗!他抬头望向窗外,那深邃的、墨蓝色的夜空,仿佛亘古不变。但他心里清楚,从这一刻起,这片他看了十几年的星空,在他眼中已经完全不同啦!它不再是一幅宁静、浪漫、美丽的“画”,而是一张充满未知能量、神秘规律,甚至可能还隐藏着强大未知“敌人”的巨大、无形、冰冷的“战场”!而他和他那弱小又可怜的“三人小组”,就像三个刚学会在池塘里划水的“小婴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扔进了波涛汹涌、深不见底、浩瀚无垠的太平洋中央。他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可这片星辰大海,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凶险万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