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饭里的星光与尘埃
童欣把最后一口米饭扒进嘴里时，周深刚好拎着两个冒热气的塑料袋拐进写字楼背面的消防通道。十一月的风裹着碎雨丝钻进来，他下意识把塑料袋往怀里紧了紧，羽绒服拉链拉到顶，只露出一截冻得发红的鼻尖。
“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跟客户聊到下班。”童欣笑着起身，顺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指尖碰到他冰凉的手背时，周深瑟缩了一下，反手攥住她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焐着。
“别提了，张总那老狐狸，绕着合同条款跟我扯了四十分钟家常，最后才说要再考虑考虑。”周深把塑料袋往台阶上一放，弯腰解开结，一股混杂着鱼香肉丝和番茄炒蛋的热气腾起来，“给你加了个卤蛋，刚在楼下便利店顺的，还热乎。”
童欣挨着他坐下，接过一次性筷子戳开卤蛋，蛋黄流心沾在嘴角，周深伸手替她擦掉，指尖带着点跑业务时沾的烟火气。消防通道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马路上车流的声音，偶尔有外卖员骑着电动车从通道口飞驰而过，溅起一串水花。
“今天跑哪儿了？看你朋友圈发的定位，离公司挺远。”童欣咬着蛋，含糊不清地问。周深正扒着饭，闻言动作顿了顿，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起来，映出他眼底的几分新奇。
“喏，上午去陆家嘴那边见客户，顺便碰着个大佬——A9级别的。”他把手机递到童欣眼前，微信朋友圈页面停留在一个备注为“苏总”的头像上。头像是张侧脸照，女人站在落地窗前，身后是黄浦江蜿蜒的夜景，指尖夹着杯红酒，腕间的手镯闪着细碎的光。
童欣凑过去细看，最新一条动态是昨天发的，配了九张图：客厅里巨大的水晶吊灯垂下来，沙发宽得能躺下三个人，阳台外正对着东方明珠，定位精准到“上海·汤臣一品”。文案只有一句话：“周末的阳光，适合发呆。”
“我天，这客厅比咱们俩租的房子都大吧？”童欣瞪大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放大图片，能看清茶几上摆着的限量版香薰，“她这朋友圈，简直是行走的财富密码。你怎么跟她搭上话的？”
“不是特意找的，她是张总公司的合作方，刚好今天也在。”周深收回手机，又扒了口饭，语气里带着点感慨，“聊了几句，人家那谈吐，跟咱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说起项目来条理清晰，偶尔插句玩笑话都带着分寸，既不疏远也不越界。”
童欣放下筷子，托着下巴看他，眼底藏着狡黠的笑：“那她有没有看上你啊？你看你长得帅，嘴又甜，说不定人家就喜欢你这款潜力股呢。”她故意拖长了语调，“要是被她看上了，你以后就不用风里来雨里去跑业务了，天天住豪宅，吃大餐，多好。”
周深刚喝进去的一口汤差点喷出来，放下碗笑出声，伸手揉了揉童欣的头发，把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你这丫头，净想些有的没的。人家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这叫天降富贵吗？这叫天上掉馅饼，我怕砸下来把我砸晕了，接都接不住。”
他拿起手机，点开苏总的朋友圈往下翻，大多是各地的出差定位，偶尔有几张参加行业峰会的照片，她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中间，气场十足。童欣凑过去，看见一张苏总在法国酒庄的照片，背景里的葡萄藤一望无际，她手里拿着一串刚摘的葡萄，笑容比阳光还耀眼。
“你看她这生活，跟咱们俩简直是云泥之别。”童欣叹了口气，又立刻笑着拍了下周深的胳膊，“不过没关系，咱们有咱们的好。你看，你跑业务我做客服，下班一起吃盒饭，周末去逛菜市场，多自在。”
周深放下手机，认真地看着她，眼底映着通道口透进来的微光：“可不是嘛。咱们一个跑业务，一个做客服，一个在外头冲锋陷阵，一个在后台稳定军心，简直是乌龟配王八——绝配。”
“周深！”童欣脸一红，伸手掐了他胳膊一下，“你才是王八呢！”周深笑着躲开，伸手把她揽进怀里，羽绒服的暖意裹着她，隔绝了外面的寒风。童欣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饭香，心里软软的。
“说真的，”周深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点认真，“以前跑业务的时候，看见那些大老板，也会羡慕。想着什么时候能像他们一样，不用为了几千块的合同跟人磨破嘴皮，不用下雨天骑着电动车去见客户。”
他顿了顿，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童欣，嘴角扬起温柔的笑：“但后来想想，要是真成了那样，可能就没时间陪你吃工作餐，没时间周末跟你去逛超市，没时间晚上窝在沙发上一起看剧了。那样的话，赚再多钱也没意思。”
童欣心里一暖，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我知道。其实我也羡慕过那些光鲜亮丽的生活，但一想到身边是你，就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咱们慢慢来，总会好起来的。”
周深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嗯，慢慢来。等我攒够了钱，就先换个大点的房子，带阳台的那种，能种你喜欢的多肉。然后再给你买个项链，不用太贵重，但是要好看。”
童欣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那我可记下来了，你不许反悔。”周深笑着点头，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不反悔。不过你得先陪我再吃几个月的盒饭，说不定哪天我就谈成个大单子，咱们就能去吃顿好的了。”
“好啊，”童欣笑着答应，拿起筷子夹了块鱼香肉丝喂到他嘴边，“那我就陪你吃盒饭，吃到你谈成大单子为止。不过你可不能偷懒，要是敢敷衍客户，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周深张嘴接住，一边嚼一边点头：“遵命，童客服大人。以后我跑业务，全听你的指挥。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向南，我绝不朝北。”童欣被他逗笑，又夹了块番茄炒蛋喂他，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把两份盒饭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后，周深把垃圾收拾好，塞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童欣掏出手机，点开自己的朋友圈，拍了张消防通道口的雨景，配文：“今日份工作餐，有你，有饭，有温暖。”周深凑过来看见，笑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点赞，评论：“乌龟配王八，一辈子不分开。”
童欣看见评论，又气又笑，伸手要抢他的手机删掉，周深笑着躲开，拉着她往通道外走：“走了走了，该回去上班了，不然等会儿主管该说咱们偷懒了。”童欣被他拉着，脚步轻快地跟着他，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长长的，紧紧靠在一起。
走到写字楼门口，周深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了糖纸递给童欣：“刚才在便利店买的，草莓味的，你喜欢吃。”童欣接过糖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她抬头看着周深，他眼底的笑意比糖还甜。
“下午还有客户要见吗？”童欣问。周深点头：“嗯，两点去见李总，在城西那边，有点远。”童欣皱了皱眉：“外面还下雨呢，路上小心点。记得带伞，别又淋着了。”
“知道了，”周深笑着点头，伸手替她理了理围巾，“你在公司也别太累了，客服那边事儿多，别总对着电脑，偶尔起来活动活动。渴了就去接水喝，别等渴得不行了才想起喝。”
童欣点头答应，心里暖暖的。周深又叮嘱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那我走了，晚上下班我来接你。”童欣点头：“好，路上注意安全。”
周深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快步走到童欣面前，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然后笑着跑开：“走啦！”童欣脸一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嘴角忍不住上扬。
回到客服部，童欣刚坐下，同事小林就凑过来，一脸八卦：“欣欣，刚才跟周深在楼下腻歪呢？我都看见了。”童欣脸一红，推了她一下：“什么腻歪，就是一起吃了个饭。”
小林笑着挑眉：“哟，还不好意思了。对了，刚才周深给你看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童欣想起苏总的朋友圈，笑着把手机递过去：“看一个大佬的朋友圈，人家那生活，简直了。”
小林接过手机，点开苏总的朋友圈，眼睛瞬间瞪大：“我天，汤臣一品！这可是真正的豪宅啊！周深怎么认识这种大人物的？”童欣把刚才的事跟她说了一遍，小林啧啧感叹：“啧啧，周深可以啊，居然能跟这种级别的人物搭上话。不过话说回来，你就不怕周深被人家看上？”
童欣笑着摇头：“怕什么，他心里有数。再说了，咱们俩可是乌龟配王八——绝配。”小林被她逗笑：“你这比喻，也就周深能忍你。不过说真的，你们俩的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
童欣心里甜甜的，拿起手机给周深发了条消息：“到地方了吗？记得喝热水。”没过多久，周深回复：“快到了，放心吧。你好好上班，晚上给你带奶茶。”童欣看着消息，嘴角扬起幸福的笑。
下午的工作很忙，客服部的电话响个不停，童欣接了一个又一个，耐心地解答客户的问题。偶尔停下来喝水的时候，她会想起周深，想起中午在消防通道里的对话，想起他怀里的暖意，心里就充满了力量。
傍晚的时候，外面的雨停了，天空泛起淡淡的橙红色。童欣收拾好东西，刚走到写字楼门口，就看见周深骑着电动车在等她，车筐里放着一杯奶茶，还是她最喜欢的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
“下班啦？”周深笑着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包挂在车把上，“奶茶刚买的，还热乎。”童欣接过奶茶，插了根吸管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坐上电动车，伸手环住周深的腰：“今天谈得怎么样？”
“还行，李总答应下周签合同了。”周深的声音带着点兴奋，“这单成了，这个月的业绩就差不多了。”童欣眼睛一亮：“真的？太好了！那咱们今晚可以去吃顿好的！”
“必须的！”周深笑着点头，发动电动车，“想去吃什么？火锅还是烤肉？”童欣想了想：“火锅吧，下雨天吃火锅最舒服了。”周深笑着答应：“好，那就去吃火锅。”
电动车缓缓驶在路上，晚风带着雨后的清新，吹在脸上很舒服。童欣靠在周深背上，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手里握着温热的奶茶，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她知道，他们现在的生活很普通，没有豪宅，没有豪车，没有花不完的钱，但他们有彼此，有共同的目标，有一起努力的决心。
就像周深说的，他们是乌龟配王八，绝配。不需要天降富贵，不需要光鲜亮丽，只要身边是彼此，就算是吃盒饭，逛菜市场，也是最幸福的生活。童欣看着路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心里默默想着，以后的日子，一定要跟周深一起，慢慢走，好好过，把普通的日子，过成最温暖的样子。
周深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心思，回头笑了笑：“想什么呢？这么开心。”童欣摇摇头，笑着抱紧他：“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你真好。”周深心里一暖，放慢了车速，晚风里，两个人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路边的店铺亮起了灯，火锅店里飘出诱人的香味，远处的夜空里，几颗星星悄悄探出头来，眨着眼睛，像是在祝福这对平凡却幸福的情侣。童欣知道，他们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是周深，她就什么都不怕。因为她相信，只要两个人一起努力，平凡的日子里，也能开出最绚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