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落地窗外,晚高峰的车流正把城市的脉络烫成流动的光带,而室内的冷白灯光里,平板屏幕还亮着“文化明月”与“书香星河”的对比界面——左边是董宇辉在与辉同行直播间里执起古籍时的侧影,暖黄灯光裹着他指尖的书页褶皱;右边是某个模仿账号的画面,同样的机位、相似的语速,甚至连背景架上的青瓷瓶都仿得分毫不差,可镜头里的人说起“‘但愿人长久’的温柔”时,眼尾却没有那点落进烟火里的轻颤。
金一诺把指尖按在平板边缘,指节上还沾着陶瓷泥的细屑,她腕间的流金纹路随着情绪轻晃,像揉碎的星子浸在水纹里:“你看这两个画面,连AI都能扫出百分之七十的重合度,但活生生的人往那儿一站,‘灵韵’这东西就藏不住了。”
孙洁指尖划过数据面板上《反不正当竞争法》的条文,光屏上的黑体字跳成了标注着“近似侵权”的红色:“法律能框住‘行为’——比如一模一样的背景布置、逐字复刻的文案脚本,但‘感觉’这东西,它管不了。”她偏头看向守白,后者正攥着一支褪色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稿纸边缘已经叠出了细密的折痕。
守白的笔尖顿在“思想河床”四个字上,墨水洇开一小片晕染:“我刚在想写小说的事儿。你看,古早仙侠文里‘废柴逆袭’是公共的河床吧?有人往里面填‘少年在乱葬岗捡剑,剑里封着亡国公主的魂魄’,那是他的城;有人硬套‘宗门小师妹被退婚,转身绑定系统虐渣’,看着是走在同一条河里,可那城是拿塑料板拼的,一下雨就塌。”他把笔记本推到两人中间,稿纸上画着半座城池的线稿,城墙砖缝里嵌着细碎的星子,“真正的‘表达之城’,砖是用自己的日子烧的——就像董宇辉说‘玉米香像小时候灶膛里的烟火’,那烟火是他真蹲在陕西老家灶边闻过的,不是搜‘童年烟火’词条拼出来的。”
金一诺忽然起身去拿工作台上的陶坯,那是块半干的高岭土,表面已经刻了几道浅纹。她捏起刻刀时,指节的弧度都带着熟稔的轻缓:“你这比喻刚好撞我枪口上了。”刻刀尖陷进陶土的瞬间,细屑簌簌落在垫纸上,“你看这云雷纹,商周青铜器上就有,是‘流动’和‘力量’的公共符号——这是河床。”
她的刻刀忽然转了个锐角,原本圆润的云纹弧线上,多出了几道细密的、像电路走线的折痕,雷纹的尖刺里,竟嵌进了几个量子比特的符号:“但我把实验室里看了三个月的量子拓扑图融进来了——我第一次在观测屏上看见量子态坍缩时,手麻了半分钟,那股‘明明抓不住却偏要定住’的劲儿,就顺着刻刀进了这纹路里。”
陶坯上的纹路慢慢显出来:云纹卷着细碎的光,雷纹尖上跳着极淡的蓝点,像把古老的雷声拆成了现代的代码。孙洁伸手碰了碰,指尖传来极轻的震颤,像握住了半缕风:“这就是你说的‘只属于自己’?”
“对。”金一诺把陶坯放在光线下,纹路里的光随着角度轻晃,“任何灵韵雕刻师都能刻出标准云雷纹,但他们没在凌晨三点的实验室里,盯着观测屏看量子态像碎星一样散开——那股‘又慌又亮’的感觉,是我的城。”
这时守白的手机震了一下,弹出的推送里,模仿账号还在发新视频,配文是“同款书香氛围感”。他把手机倒扣在桌上,钢笔在稿纸上敲出轻响:“孙姐之前说的‘风格矩阵’,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孙洁调出光屏上的多维模型,无数光点在立体网格里浮动,每个光点旁都飘着标签——“董宇辉:古籍+乡土记忆+钝感温柔”“某画师:敦煌藻井+赛博朋克+童年庙会”:“对,这矩阵是高维的,坐标是‘你读过的书、踩过的坑、半夜哭醒时想的事儿’。别人能抄你的‘标签组合’,但抄不了你的坐标——就像柳怀瑾,他讲‘苏轼的黄州’,是把自己北漂三年住过的地下室、吃泡面时翻《赤壁赋》的劲儿揉进去的,模仿者能背‘竹杖芒鞋轻胜马’,但背不出那种‘把苦日子泡成茶’的熟稔。”
“量子认知里叫‘相干态纠缠’。”守白忽然插了一句,他翻出手机里的学术笔记,屏幕亮着公式,“原创灵火是创作者的生命波函数——你的经历、情绪、认知,是波函数的‘振幅’和‘相位’。模仿者相当于拿一个‘复刻振幅’的波函数硬凑,一进现实的观测场,立刻就退相干了——所以他们的视频看着像,但总觉得‘飘’,因为那团火是假的,风一吹就灭。”
金一诺的刻刀终于停在陶坯的最后一道折痕上。她指尖的流金纹路忽然裹住陶坯,淡金色的光渗进土纹里,原本细碎的蓝点骤然连成线,云雷纹像活过来似的,轻轻颤着散出暖光——那光不像传统文物的厚重,也不像科技产品的冷锐,是一种“把老故事缝进新芯片里”的温软。
“成了。”她把这块“量子云雷纹”陶片放在实验台上,光在三人脸上晃着,“它源于商周的云雷,裹着量子的线,但最后,它是我在实验室熬了七个通宵的结果——是我的灵火。”
孙洁看着陶片上的光,又看向窗外的城市灯火——那些亮着的窗子里,有人在写没发表的诗,有人在画没人看的画,有人在直播间里讲自己的故事,那些光有亮有暗,但每簇都是独一份的:“法律是底线,管的是‘别抢别人的火’;但灵韵是尺子,量的是‘你的火够不够暖’。越界的人会被法律拦下来,但没火的人,走不远的。”
守白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在“原创灵火”四个字旁边,画了一小簇跳动的光,光旁边写着:“是陕西灶膛的烟,是实验室凌晨的屏,是地下室里翻《赤壁赋》的泡面香。”
实验室的钟敲了九下,窗外的车流慢了下来,城市的灯火像无数簇灵火,在夜的风格矩阵里,轻轻晃着,连成一片生机勃勃的光。而实验台上的陶片还亮着,那簇独一份的暖光,正慢慢浸进空气里,像在说:世界不要复制品,要的是你把日子熬成的、独一份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