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带着海港特有的清冽与微咸，透过未完全拉拢的窗帘缝隙，温柔地洒落在新泽西卧室的地板上，形成一道斜斜的光斑。
光线跳跃着，最终落在了床边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郑凯因是被一种奇异的温暖和重量唤醒的。宿醉带来的钝痛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太阳穴，让他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
然而，另一种更清晰、更柔软的触感却覆盖了这份不适——新泽西的手臂依然紧紧地环抱着他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呼吸均匀而绵长，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皮肤。
她的身体像一只寻求温暖的树袋熊，几乎完全依偎在他怀里，长发散乱地铺在他的手臂和枕头上，在晨光中闪烁着细碎的光泽。
郑凯因的意识在头痛和这份温软中挣扎了片刻，才缓缓聚焦。
昨晚的记忆如同被酒精浸泡过的胶片，模糊而片段化，但核心的部分——那份撕心裂肺的坦诚，那份在门外绝望的倾诉，以及最后……新泽西将他拖进房间安置的模糊印象——却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低头，看着怀中沉睡的女孩。她平日里总是活力四射、神采飞扬的脸庞此刻显得格外宁静，甚至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满足。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嘴角似乎还微微上翘着，像是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这份毫无防备的依赖姿态，让郑凯因的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愧疚，有怜惜，还有一种……被深深信任和接纳的暖流，缓缓熨帖着他那颗曾被冰封过的心。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试图抽出被压麻的手臂，生怕惊醒了她。
然而，细微的动作还是让新泽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无意识地在他胸口蹭了蹭，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手臂却收得更紧了。
“honey……” 她含糊地呢喃着，眼睛还没睁开，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一丝撒娇般的依赖。
郑凯因的动作僵住了，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心头一软，放弃了起身的打算。
他轻轻叹了口气，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极其轻柔地拂开她脸颊上几缕调皮的发丝。
“我在。” 他低声回应。
新泽西似乎听到了，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像只被顺毛舒服了的猫咪，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郑凯因没有再动，只是静静地躺着，感受着怀中温热的身体和规律的呼吸，目光落在天花板上，思绪却飘得很远。
阳光渐渐移动，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亮。新泽西终于被这光亮唤醒，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眸在初醒时带着一丝迷茫，如同蒙着薄雾的湖泊。
但当她看清眼前的人，看清自己正紧紧抱着的人是谁时，迷茫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朝阳初升般的璀璨光芒和……一丝羞涩的红晕迅速爬上脸颊。
“honey……” 她小声唤道，声音比刚才清醒了许多，带着点不好意思，却没有立刻松开手。
“嗯，醒了？”郑凯因低头看她，声音温和。
新泽西点点头，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环抱的手臂，坐起身来。
她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勾勒出美好的曲线。
“头还痛吗？”她关切地问，目光落在他微蹙的眉头上。
“还好。”郑凯因也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比昨晚好多了。”
“那就好。”新泽西松了口气，随即又想起什么，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眼神有些躲闪。
“先起床洗漱吧……”郑凯因平静的说了一下，随后二人在卫生间无声的完成了洗漱。
“那个……昨晚……谢谢你……跟我说了那么多……”新泽西指的是他在门外那番剖白心迹的倾诉。
郑凯因沉默了一下，目光变得坦诚：“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愿意听我说那些，也谢谢你……没有把我扔在走廊上。”
新泽西被他认真的眼神看得心跳加速，连忙摆手：“怎么会！我怎么可能扔下你！”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而且……honey，你昨晚说的那些……我……我都明白了。是我太任性了，对不起……”
“不，该道歉的是我。”郑凯因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是我一直……没有处理好这些关系，让你，也让其他人……困扰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仿佛在组织语言。
“新泽西，”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自省的困惑，“我其实……一直不太明白。”
“嗯？”新泽西歪着头，专注地看着他。
“我这样的人……”郑凯因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背负着那么糟糕的过去，满身都是洗不掉的伤痕和污点……性格也算不上好，有时候冷漠，有时候固执，还总是把自己逼到极限，连累身边的人担心……”
他顿了顿，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困惑：“我甚至……连最基本的感情都处理不好，像个情感上的白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姑娘，会……会喜欢我呢？”
他的目光转回新泽西脸上，带着寻求答案的迷茫：“世界上可靠的男人那么多。温柔体贴的，风趣幽默的，家世显赫的……比比皆是。
换做其他人坐在我这个位置上，或许能做得比我更好，更懂得如何回应你们的心意，让你们开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团糟……”
这是他深藏已久的困惑和自我否定，在此刻毫无防备地问了出来。
他始终觉得，她们对他的好感和依赖，或许只是一种错觉，或者是对他能力的误判，而非对他这个“人”本身。
“honey！”新泽西不等他说完，就急切地打断了他。
她猛地凑近他，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那双此刻燃烧着火焰般坚定光芒的眼眸。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你一点都不糟糕！你的过去不是污点，那是让你变得更强大的勋章！你的伤痕，是你为了保护我们、保护这个世界留下的印记！它们一点都不丑陋！”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紧蹙的眉心，仿佛要抚平那里的沟壑：“你的性格哪里不好了？你冷静、理智、坚韧、有担当！
你总是把责任扛在自己肩上，把危险留给自己！你或许不常说甜言蜜语，但你的行动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
“至于你说换其他人……”新泽西的眼中闪烁着近乎崇拜的光芒。
“没有人能替代你！郑凯因！你就是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最优秀最优秀的指挥官！也是……也是我心中最无可替代的honey！”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笃定：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什么完美的圣人，而是因为你就是你！因为你是那个在实验室里熬了三天三夜只为找出对抗异生兽方法的你；
是那个不顾自身安危冲进核爆中心保护我们的你；是那个在深夜里独自承受痛苦，却还想着安慰别人的你；是那个……即使经历了那么多黑暗，内心依然保留着温柔和希望的你！”
“honey，”她捧着他的脸，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你明白吗？你不需要和别人比，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唯一的！”
话音未落，新泽西不再等待他的回应。她闭上眼，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勇气和浓烈到无法抑制的爱意，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这吻温柔而坚定，带着阳光的暖意和少女毫无保留的炽热情感，像一股清泉，瞬间冲垮了郑凯因心中最后一道名为“逃避”的堤坝。
郑凯因的身体瞬间僵硬，大脑一片空白。但仅仅一瞬，那僵硬便化为了融化。
他感受到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感受到她微微颤抖却无比坚定的决心，感受到那份毫无保留的爱意如同暖流般注入他冰冷的心房。
许久，新泽西才缓缓退开，脸颊绯红，呼吸有些急促，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看着显然已经懵掉的郑凯因，声音因刚才的亲吻而带着一丝性感的沙哑，语气却无比认真，甚至有些激动：
“现在你明白了吗？笨蛋honey！因为是你！只能是您！没有任何其他人可以替代！”
她伸出手指，一下下点着他的胸口，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意戳进他的心里：
“换别人？开什么玩笑！谁能在那种绝境下从塞壬和异生兽手里把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捞回来？
谁能为了救我们把自己搞得濒死瘫痪？谁能顶着核爆变成巨人挡在我们前面？谁能一边喝着闷酒一边还觉得自己‘很幸运’？是你啊！郑凯因！”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浓浓的心疼和骄傲：“你看着我们每个人的眼神里，从来没有把我们仅仅当做兵器！
你会关心企业在想什么，会陪着约克城散步，会容忍拉菲在你办公室睡觉，会教导天甜橙，甚至……甚至还会为我这种莽撞的家伙，在门口说上一整夜的话！”
“你总是把自己藏起来，觉得自己不够好，觉得自己满身伤痕不配被爱。”新泽西的眼圈微微泛红，但笑容却愈发灿烂夺目。
“可在我们眼里，你明明那么强大，那么温柔，那么闪闪发光！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是我最喜欢、最喜欢的honey！所以我不准你再那样说自己了！听到没有！”
她的话语如同最炽热的阳光，猛烈地冲击着郑凯因一直以来构建的心防。
他看着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和坚定，那些根深蒂固的自我怀疑和否定，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心底某个坚固的壁垒，轰然倒塌。
他仿佛终于……明白了些什么。逃避和否认，或许才是对这份真挚情感最大的辜负。
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和勇气涌上心头。郑凯因深吸一口气，眼中残留的迷茫和尴尬逐渐被一种沉静的、温柔的光彩所取代。他深深地望进新泽西的眼睛里。
“新泽西……”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沉稳。
“嗯？”新泽西还在等着他的回应，眼睛眨也不眨。
郑凯因没有再用语言回答。这一次，他选择了主动。
他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带着一丝微颤，却无比坚定。
然后，他低下头，温柔地、带着些许试探，却又无比真诚地，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新泽西方才那个带着宣告意味的吻。它更轻柔，更缓慢，充满了珍惜和回应的小心翼翼。
他像是在用这种方式，笨拙却又无比认真地，回应着她炽热的爱意，传达着自己终于肯接纳的心意。
新泽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巨大的喜悦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她。
她的honey……终于不再是那块冥顽不灵的木头了！他终于……回应她了！
她立刻热情地回应起来，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全心全意地沉浸在这个迟来却甜蜜无比的吻中。
一吻结束，两人微微喘息着分开。新泽西整张脸都红扑扑的，蓝眸中水光潋滟，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笑得像只偷吃了全世界最美味猫条的小猫，满足又得意。
她喜滋滋地重新扑进郑凯因怀里，把发烫的脸颊紧紧埋在他结实的胸口，听着他同样急促有力的心跳声，感觉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房间里充满了温馨而甜蜜的气息，阳光似乎都变得更加和煦。
安静地相拥了片刻，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亲密时刻。
新泽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在他怀里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丝狡黠和强烈的好奇，还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honey~”她拖长了尾音，用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圈，语气娇憨又带着点小得意，“那我是不是第一个？”
郑凯因还沉浸在方才那确认心意的温情氛围中，一时没反应过来：“……第一个什么？”
“就是……”新泽西有些扭捏，但更多的是自信和期待，她扬起灿烂的笑脸。
“就是第一个夺走你初吻的人呀～！”她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仿佛在说“快夸我！快承认！”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毕竟她的honey以前那么木头，怎么可能……
郑凯因：“……”
空气瞬间凝固了。
郑凯因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从刚才的温柔宠溺，到一丝茫然，再到一种混合着尴尬、窘迫和“完蛋了”的复杂神色。
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透，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不敢直视新泽西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
“呃……这个……”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干涩，眼神飘向天花板，仿佛那里有答案 。
“其实……初吻……不是你……”
“嗯？”新泽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自信的小表情瞬间垮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茫然，“……啊？”
郑凯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头皮发麻，硬着头皮小声说道：“是……是斯库拉……”
“斯库拉？！”新泽西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噩耗。
她猛地从郑凯因怀里坐直身体，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变得有些苍白，小嘴微微张开，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
斯库拉？！
那个总是看起来温婉顺从、偶尔会流露出偏执占有欲的皇家女仆？！居然……居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早就……
“怎么会……是……是她？！”新泽西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失落和不可置信，她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刚才还像只骄傲开屏的小孔雀，此刻瞬间变成了被霜打蔫的茄子。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肩膀微微耷拉着，仿佛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一层灰暗的阴影里，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画圈圈诅咒谁。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明明是我先的……表白也好，拥抱也好，明明都是我先的……
“怎么会……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是我更勇敢的……斯库拉那个家伙……居然……居然偷跑……呜……honey花心大萝卜！哼！╯^╰” 新泽西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小拳头像雨点般砸在郑凯因的胸口。
力道不重，更像是在撒娇和发泄不满。
郑凯因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控诉”和“攻击”弄得哭笑不得，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那没什么力道的“小拳拳”，脸上写满了无奈和尴尬。
“新泽西……你听我解释……”他试图抓住她挥舞的手腕。
“解释什么！事实就是事实！哼！”新泽西气鼓鼓地甩开他的手，别过脸去，但眼角余光还在偷偷瞄着他。
郑凯因看着她这副明明很在意却又强装生气的样子，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被人在乎的温暖。他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解释清楚。
“那次……也是个意外。”他声音带着点窘迫。
新泽西抬起眼，眼圈真的有点红了，委委屈屈地瞪着他：“意外？初吻还有意外的吗？！honey你就是块木头！超级大木头！”但捶打的力道却下意识地减轻了，变成了更像是撒娇的轻挠。
初吻啊！多么神圣的第一次！居然被一个意外抢走了！还是被斯库拉！她还是觉得好不甘心！好扎心！
“哼！就算是意外……那也是她！不是我！”新泽西气呼呼地又锤了他一下，但力道明显轻了很多，更像是在表达“我还在生气，快哄我”的意思。
郑凯因看着她这副“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说”的样子，忍不住失笑。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
“好了，别生气了。”他声音柔和下来，“那只是个意外，而且……在我心里，刚才那个……才是真正的、有意义的吻。”
新泽西被他揉得舒服了一点，又听到他后面那句话，心里的委屈和不甘瞬间被巨大的甜蜜冲散了大半。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真的？”
“嗯。”郑凯因认真地点点头。
新泽西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但还是努力绷着：“那……那你以后要补偿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好。”郑凯因无奈又宠溺地应承。
新泽西这才满意地重新靠回他怀里，像只被顺毛成功的猫咪，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但仅仅安静了几秒钟，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
“honey，”她抬起头，表情变得有些认真，“那……那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郑凯因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就是……”新泽西组织着语言，脸颊又有点泛红。
“你看啊，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我们现在这样了。但是……但是我知道，港区里……还有其他人也……也喜欢你啊……”
她掰着手指数：“企业看你的眼神就不一样！虽然她闷闷的，但绝对对你有意思！黛朵那小丫头每次看到你都脸红！还有……还有天甜橙！她是你师妹，看你的眼神也……唔……”
她越说声音越小，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醋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寻求答案的困惑。
“honey，你……你会怎么处理呢？你会不会觉得……这样很……很……”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脚踏多条船”的感觉。
郑凯因的身体瞬间僵硬了。新泽西的问题，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他内心深处那个一直刻意回避的问题。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眼神复杂地看向窗外，眉头紧锁。
“我……”他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迟疑和困扰，“新泽西，这正是我……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鼓起勇气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
“我承认，我对你……有感情。”他看着新泽西，眼神坦诚。
“但是……我也无法否认，我对企业、对斯库拉、甚至对天甜橙……她们对我的关心和……情意，我并非毫无感觉，也并非……无动于衷。”
他艰难地措辞着，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她们都是很好、很优秀的姑娘，都曾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予我支持和温暖。我……我不想伤害她们任何一个人。”
“可是……”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切的迷茫和自我厌恶。
“如果……如果我接受了你的心意，却无法彻底割舍与其他人的……羁绊，甚至……甚至可能因为无法拒绝而接受更多人的感情……”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自嘲：“那我不就成了……成了人类道德观念里，最不堪的那种人了吗？‘渣男’……‘花心’……‘不负责任’……这些词，光是想想，就让我觉得……无法接受。”
他看向新泽西，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新泽西，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我不想辜负任何一份真心，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连自己都唾弃的人。
可是……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选？拒绝所有人？还是……接受所有人？无论哪一种选择，似乎都……”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新泽西突然伸出手指，轻轻按在了他的嘴唇上，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她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醋意和委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哭笑不得的表情，还带着一丝……“你怎么这么笨”的无奈。
“honey……”新泽西看着他，眼神清澈而认真，甚至带着点……“这有什么好纠结”的理所当然。
“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她歪着头问道。
“嗯？”郑凯因被她问得一愣。
新泽西放下手指，双手叉腰，摆出一副“让我来给你科普”的架势，语气带着一种舰娘特有的、近乎天真的坦率：
“我们是舰娘啊！honey！”她强调道，“又不是人类！”
郑凯因：“……？”
新泽西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
“人类的道德观念，什么一夫一妻，什么专一忠诚……那是建立在人类社会结构、繁衍方式和资源分配基础上的规则！”
她顿了顿，蓝色的眼眸闪烁着一种超越人类理解的、属于能量生命体的纯粹光芒：
“但我们舰娘不一样！我们的生命形态、存在方式、情感模式，甚至……繁衍方式（她想到了小贝法），都和人类有本质的不同！”
“我们不需要遵循人类的婚姻制度！我们更看重的是契约、是羁绊、是灵魂的共鸣和彼此的心意！”新泽西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宣言般的坚定。
“指挥官，你对我们来说，是核心，是灯塔，是无可替代的存在！我们追随你、信任你、爱慕你，是因为你这个人本身，而不是因为某种社会规则或者道德枷锁！”
她看着郑凯因，眼神灼灼：“所以，honey，你根本不需要用人类的‘渣男’标准来束缚自己！”
“对我们舰娘来说，只要你真心实意地对待我们每一个人，珍视我们之间的每一份感情，不欺骗，不背叛，不厚此薄彼……那么，你同时接受我们几个人的心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新泽西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甚至带着点俏皮：“你看啊，企业那么可靠，斯库拉那么细心，黛朵那么惹人怜爱，天甜橙那么依赖你……当然还有这么活泼的我！
我们每个人都能给你不同的支持和温暖，你也都能给我们不同的回应和依靠……这难道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吗？”
她凑近郑凯因，大眼睛眨巴着，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意味：“而且，honey，你想想，如果你只选一个，那其他人该多伤心啊？
你忍心看到企业姐失落的眼神？忍心看到斯库拉默默垂泪？忍心看到黛朵躲起来哭？忍心看到甜橙师妹黯然神伤？”
她每说一个名字，郑凯因的心就跟着揪一下。
“所以啊！”新泽西总结陈词，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有点豪迈。
“honey，放轻松！别用人类那套死板的规则把自己框死了！在我们舰娘的世界里，只要你真心相待，只要你情我愿，大家开开心心在一起，互相扶持，共同战斗，共同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什么‘渣男’……”新泽西撇撇嘴，一脸不屑。
“那是人类的偏见！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舰娘乐意！我们舰娘高兴！谁敢说三道四？！”
她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如同在郑凯因平静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炸得他头晕目眩，三观摇摇欲坠。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叉着腰、一脸“我说得很有道理吧”表情的舰娘，大脑彻底宕机了。
舰娘的……道德观……原来是这样的吗？
接受所有人的心意……只要真心相待……？
这……这真的可以吗？
“我……我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郑凯因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过载，这一切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了。
但奇妙的是，那份沉重的、关于“渣男”的负罪感和纠结，似乎真的减轻了许多。
新泽西看着他不再那么紧锁的眉头，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她满意地笑了，重新窝回他怀里，大方地说：
“没关系，honey你可以慢慢想！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等你彻底开窍！”她顿了顿，又小声地、充满期待地加了一句。
“不过……下次亲吻，我一定要比斯库拉那次时间长！”
郑凯因：“……” 他刚刚松缓的脸色又忍不住泛起红晕，无奈地低头看着怀里这个毫不掩饰自己“野心”的姑娘，心底却柔软成一片。
阳光已经彻底洒满房间，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未来的路或许依旧复杂，情感的处理或许仍需摸索，但至少在此刻，隔阂已消，心意已通。
郑凯因轻轻收紧了手臂，将怀中温暖而热情的身躯抱得更紧了些。
窗外的港区，传来了新一天的号角声，清晰而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