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根的秋意比东京来得更早,枫叶已经染上深浅不一的红。阿笠博士的黄色甲壳虫驶过横跨芦之湖的大桥时,湖面正蒸腾着薄薄的雾气,远处的富士山像浮在云端的雪顶,倒映在水中晃动成一片碎银。
“快看!是温泉旅馆!”步美扒着车窗兴奋地喊,手指指向湖畔那栋传统的和式建筑——湖望旅馆的木质招牌在秋风里轻轻摇晃,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还带着晨露。
元太已经开始念叨起温泉蛋和怀石料理:“听说箱根的黑猪肉火锅超有名!我要吃三大碗!”
光彦推了推眼镜,翻开手里的旅游指南:“湖望旅馆有一百年历史了,最有名的是他们的露天风吕,就在湖边,能看到富士山呢!”
柯南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自从奥摩太村的事件后,他总觉得平静的旅途背后藏着看不见的暗涌。后视镜里,灰原正望着窗外掠过的红叶发呆,手腕上的哥美拉挂件随着车辆颠簸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响声。
夜一坐在灰原旁边,手里转着枚一元硬币——这是他新的“雷达”,阿笠博士在里面装了微型金属探测器。硬币突然卡顿了一下,他抬头看向旅馆门口停着的黑色轿车:“那是电视台的采访车,车牌号属于东都映画。”
阿笠博士把车停在旅馆停车场,笑着拍了拍肚子:“好了,我们到啦!我已经预定了两间和室,大家先去放行李,下午再去泡温泉!”
众人刚走进旅馆大堂,就听见一阵争执声从走廊传来。一个穿着米白色西装的男人正对着手机怒吼,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红血丝——他是编剧铁山严治,剧本刚被电视台驳回,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我都说了这个结局不行!”铁山把手机摔在茶几上,陶瓷杯里的抹茶溅出了几滴,“寺堂那个家伙根本不懂角色的内核!”
“铁山先生,您消消气。”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连忙递上纸巾,他是名取深汐的经纪人丹泽纯作,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眼神却有些闪烁,“我再去和寺堂先生沟通一下。”
走廊尽头的和室门被拉开,走出一男一女。男人穿着浴衣,身材高大,正是当红演员寺堂云平,他不耐烦地扯着领口:“吵什么?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旁边的女演员名取深汐穿着精致的和服,妆容一丝不苟,却轻轻皱着眉:“铁山先生,剧本的事我们可以慢慢谈,别影响了其他客人。”
铁山严治冷笑一声:“慢慢谈?等你和寺堂的绯闻闹够了,我的剧本早就凉透了!”
名取深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丹泽纯作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铁山先生,请您放尊重些!”
寺堂云平突然一拳砸在墙上:“你再说一遍试试?”
“够了!”旅馆老板娘连忙跑过来打圆场,她穿着深蓝色的围裙,手里还拿着擦地的抹布,“各位客人,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柯南和夜一交换了个眼神。夜一注意到丹泽纯作的西装袖口沾着点褐色的痕迹,像是咖啡渍,但边缘却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寺堂云平的浴衣领口别着枚金色领针,上面刻着和铁山严治手机壳一样的编剧协会标志;名取深汐的和服腰带松了一角,露出里面的白色打底衣,上面有个新鲜的褶皱,像是刚被人扯过。
“我们先去放行李吧。”阿笠博士打圆场,拉着孩子们往楼梯走。
步美一边上楼梯一边小声问:“他们为什么吵架呀?”
“可能是工作上的矛盾吧。”光彦推了推眼镜,“我在杂志上看到过,寺堂云平和名取深汐正在拍铁山严治写的电视剧,好像因为剧情修改的问题闹得很不愉快。”
夜一在二楼走廊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消防通道的指示牌上:“这里的应急出口通向温泉区的后巷,楼梯是木质的,脚步声会很明显。”他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窗户,“从这里跳下去能直接到露天风吕的更衣室。”
柯南点点头,心里默默记下这些细节。
安顿好行李后,众人来到餐厅用午餐。窗外的枫叶正红得热烈,湖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元太正埋头和一碗温泉蛋拌饭奋斗,步美和光彦在讨论下午要不要去租自行车环湖,灰原则小口喝着抹茶,眼神时不时飘向窗外那几个仍在低声争执的剧组人员。
夜一突然碰了碰灰原的胳膊,示意她看向寺堂云平的手——男演员正把玩着一枚银戒指,戒面内侧刻着个小小的“严”字。“那是铁山严治的戒指。”夜一压低声音,“早上在大堂我见过,他一直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灰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铁山严治此刻正烦躁地用右手摩挲着左手无名指,那里有一圈淡淡的白痕。
下午的时光在悠闲中度过。少年侦探团租了自行车环湖骑行,柯南和夜一借口要看剧本,留在旅馆的休息室观察那几个人的动静。铁山严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时不时传出摔东西的声音;寺堂云平和名取深汐在湖边散步,看起来像是在和解;丹泽纯作则一直在打电话,表情严肃。
傍晚时分,旅馆的露天风吕开始热闹起来。按照习俗,男女温泉是分开的,中间隔着一道木质的隔墙,墙上爬满了红色的爬山虎。女汤那边传来步美和灰原的笑声,男汤这边,柯南和夜一正泡在温泉里,看着夕阳沉入湖面,把湖水染成一片金红。
“寺堂刚才来泡过温泉,”夜一靠在岩石上,闭上眼睛感受着温泉的热度,“他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保温杯,出去时却空了,而且浴衣的领口湿了一大片,不像是被温泉溅到的。”
柯南点点头:“丹泽纯作刚才在更衣室徘徊了很久,一直在看墙上的时钟,好像在等什么人。”他顿了顿,补充道,“铁山严治到现在还没出现,这有点奇怪,他中午说过晚上要好好泡个温泉构思新剧情。”
夜一睁开眼睛,看向女汤那边的隔墙:“那道墙年久失修了,底部有个缝隙,能看到对面的拖鞋摆放位置。”他指了指墙角,“刚才我看到一双男士木屐放在女汤的入口附近,尺码和铁山严治的一样。”
柯南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晚饭过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旅馆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湖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和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柯南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他悄悄起身,想去看看铁山严治的房间,却在走廊上遇到了同样没睡的夜一。
“你也觉得不对劲?”夜一手里拿着个小小的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微微晃动。
“嗯,铁山严治的房间太安静了。”柯南压低声音,“而且我刚才看到丹泽纯作从温泉区的方向回来,浴衣外面套着件外套,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两人刚走到铁山严治的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模糊的响动,像是有人摔倒了。柯南刚想敲门,夜一却拉住了他,示意他听——里面传来轻微的拖拽声,还有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
“我们去温泉区看看。”夜一当机立断,拉着柯南朝应急出口跑去。木质的楼梯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温泉区的灯光已经熄灭,只有月光透过云层洒在水面上,泛着冷冷的光。露天风吕里空无一人,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夜一用手电筒照向水面,突然停住了——在温泉中央的岩石旁边,漂浮着一枚银色的戒指,戒面内侧隐约能看到个“严”字。
“不好!”柯南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这时,女汤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步美惊恐的尖叫:“啊——!”
夜一和柯南对视一眼,立刻冲向女汤的入口。按照规定,男性是不能进入女汤的,但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夜一刚跑到门口,就看到步美和灰原正惊恐地站在温泉边,指着水中的一个黑影瑟瑟发抖。
柯南想也没想就往里冲,却被夜一一把拉住。“等等!”夜一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柯南,“用这个挡住眼睛,别乱看!”他自己则冲进女汤,快速扫视了一圈——铁山严治的尸体正漂浮在温泉里,头部浸在水中,后脑勺有一个明显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温泉水。
“步美,灰原,快转过身去!”夜一的声音冷静而有力,“我刚才从更衣室拿了两套备用浴衣,就在门口的篮子里,你们赶紧穿上!”
步美和灰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到门口拿起浴衣穿上。夜一确认她们穿好衣服后,才对门口的柯南喊:“可以进来了,但别碰任何东西,保护好现场!”
柯南走进女汤,蹲下身仔细观察尸体。铁山严治的眼睛圆睁着,显然是死前受到了惊吓。后脑勺的伤口很深,边缘不平整,像是被钝器击打造成的。他的左手无名指上空空如也,印证了夜一之前的发现。
“他身上有很多水迹,”柯南皱着眉,“不像是刚泡过温泉的样子,更像是被人用水冲洗过。”
夜一点点头,目光扫过温泉边的岩石:“那里有块石头的颜色比周围深,上面好像沾着什么东西。”他用手电筒照过去,果然,岩石上有一小块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被擦拭过的血迹。
“还有这个。”柯南指着水面上漂浮的几片枫叶,“枫叶上沾着点白色的粉末,像是肥皂沫,但这里的肥皂都是块状的,而且包装完好。”
夜一走到更衣室,检查了里面的物品。铁山严治的衣物整齐地放在储物柜里,钱包和手机都在,但少了一样东西——他早上一直拿着的那支黑色钢笔。“他的钢笔不见了。”夜一眉头紧锁,“那支笔看起来很贵重,笔帽上镶着宝石。”
这时,旅馆的老板娘和其他客人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寺堂云平看到尸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名取深汐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丹泽纯作则强作镇定,但手指却在微微发抖。
“快报警!”阿笠博士反应过来,连忙拿出手机。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领头的是目暮警官,他看到柯南和夜一,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又是你们几个?”
“目暮警官!”柯南跑过去,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
法医初步检查了尸体,判断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死因是后脑勺受到钝器重击导致的颅内出血。现场勘查的警察在温泉边的岩石下发现了一根铁棍,上面沾着少量的血迹和头发,初步判断是凶器。
“看起来像是一起意外。”一位年轻的警察说道,“死者可能是在泡温泉时不小心踩到了肥皂,滑倒后撞到了后脑勺。”
“这不是意外!”柯南立刻反驳,“死者身上的水迹分布很奇怪,而且温泉边的岩石上有被擦拭过的血迹,凶器也被藏了起来,这明显是一起谋杀案!”
夜一补充道:“我们在男汤发现了死者的戒指,他的钢笔也不见了,很可能是被凶手拿走了。”
目暮警官点点头,严肃地看向在场的所有人:“看来这确实是一起谋杀案。请各位配合我们的调查,说一下你们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都在做什么。”
寺堂云平第一个开口:“我一直在房间里看剧本,助理可以作证。”
名取深汐接着说:“我也是在房间里睡觉,丹泽先生可以证明,他凌晨两点左右还来给我送过一杯牛奶。”
丹泽纯作点头确认:“是的,我给深汐小姐送完牛奶后就回自己房间了,大概是两点半左右,之后就一直在房间里处理邮件。”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目暮警官问道。
三人都摇了摇头。
“铁山严治和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矛盾?”目暮警官继续追问。
提到这个,三人的表情都变得复杂起来。寺堂云平冷哼一声:“他总是改剧本,把我的角色写得像个傻子,我早就想揍他了!”
名取深汐犹豫了一下,说:“铁山先生最近一直在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和寺堂先生保持距离,他就把我们的绯闻写进剧本里,让我身败名裂。”
丹泽纯作则皱着眉:“铁山严治经常骚扰深汐小姐,还向她索要巨额的‘保密费’,我劝过他好几次,他都不听。”
三人互相指责,每个人都有杀人动机,案情陷入了僵局。
柯南和夜一没有参与讨论,而是继续在现场寻找线索。夜一在男汤的更衣室里发现了一个空瓶子,瓶身上没有标签,闻起来有淡淡的消毒水味。“这不是旅馆提供的洗浴用品。”夜一把瓶子交给警察,“里面的液体可能有问题。”
柯南则跑到湖边,借着月光仔细观察着湖面。湖面上漂浮着几根火柴棒,散落在靠近温泉区的岸边。“奇怪,这里怎么会有火柴棒?”柯南弯腰捡起一根,发现上面有烧焦的痕迹,“而且旅馆的工作人员说没有发现任何人在湖边生火。”
夜一走过来,看着那些火柴棒,若有所思:“这些火柴棒的排列很奇怪,不像是随意丢弃的,倒像是在标记什么位置。”他指着水面上的一个漂浮物,“那是什么?”
柯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一个小小的塑料包,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粉末。“看起来像是某种化学试剂。”柯南皱着眉,“难道和那个空瓶子里的液体有关?”
就在这时,法医传来了新的消息:“死者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些纤维,是黑色的西装面料,而且死者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勒痕,像是被人强行取下戒指时留下的。”
柯南和夜一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人——丹泽纯作今天穿的就是黑色西装。
两人立刻找到丹泽纯作,装作不经意地观察他的手。果然,丹泽纯作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戒指,戒面内侧刻着个小小的“严”字,而且戒指的表面有些发黑。
“丹泽先生,这枚戒指很别致啊。”柯南故作好奇地问,“上面刻的是什么字?”
丹泽纯作下意识地把手往后缩了缩,眼神有些慌乱:“没什么,只是一个普通的戒指。”
夜一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而且戒指发黑的地方和铁山严治尸体上的伤口位置很相似。“这戒指看起来像是银的,”夜一故意说道,“银在温泉里泡久了会变黑,因为温泉里含有硫元素,会和银发生化学反应。”
丹泽纯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柯南和夜一把发现告诉了目暮警官,目暮警官立刻让人把丹泽纯作带过来问话。
在证据面前,丹泽纯作一开始还想狡辩,但当警察把那枚发黑的戒指和铁山严治的照片放在一起时,他终于崩溃了,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原来,丹泽纯作一直暗恋名取深汐,看到铁山严治不断骚扰她,还威胁要毁了她的事业,便起了杀心。他知道铁山严治有凌晨泡温泉的习惯,便提前准备好了铁棍,并用空瓶子装了消毒水,打算事后清洗血迹。
凌晨两点半左右,丹泽纯作穿上铁山严治的浴衣(他之前偷偷配了一把铁山房间的钥匙),戴上帽子和口罩,假装成铁山严治的样子进入女汤(因为他知道铁山严治有时会为了安静去女汤那边,反正凌晨人少),把正在男汤泡温泉的铁山严治叫了过去。
铁山严治以为是有人恶作剧,骂骂咧咧地跟着来到女汤,刚想问是谁,就被丹泽纯作用铁棍击中了后脑勺。丹泽纯作怕他没死透,又补了几下,然后把他的尸体扔进温泉里,用消毒水清洗了现场的血迹,把凶器藏在岩石下。
他本来想把铁山严治的戒指也一起扔掉,但因为太慌张,不小心戴在了自己手上,事后又忘了取下来。湖面上的火柴棒是他做的标记,用来记住自己藏凶器的位置,没想到会被柯南和夜一发现。
案件终于真相大白,丹泽纯作被警察带走了。寺堂云平和名取深汐站在湖边,看着被带走的丹泽纯作,表情复杂。
第二天早上,箱根的天空放晴了,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少年侦探团坐在旅馆的餐厅里,心情有些沉重。
“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步美小声说,手里的勺子在碗里打转。
“是啊,真让人难过。”光彦叹了口气。
元太也没了往日的胃口,只是默默地吃着碗里的米饭。
灰原看着窗外的枫叶,轻声说:“有时候,执念就像这温泉里的硫磺,看似无形,却能慢慢腐蚀人心。”她的指尖轻轻划过茶杯边缘,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弧度滚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夜一正用竹筷夹起一块枫叶形状的和果子,闻言动作顿了顿:“但硫磺也能杀菌消毒,就像有些执念,最初或许只是想保护什么。”他把和果子放进步美碗里,“别想那么多了,吃完这碗荞麦面,我们去看看早樱。”
柯南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目光却落在餐厅角落的电视上。早间新闻正在播报丹泽纯作被捕的消息,画面里闪过铁山严治的书房——书架上摆着一排侦探小说,其中一本的扉页上,用红笔写着“献给最懂黑暗的人”。
“那本书是《月光奏鸣曲杀人事件》的复刻版。”柯南突然开口,“铁山严治的钢笔很可能就夹在那里面,丹泽纯作没找到,才会随手扔在温泉边。”
夜一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电视:“警察已经去搜查了。”他注意到新闻画面里,铁山严治的书桌上放着个打开的剧本,最后一页的空白处画着个小小的蛇形图案,和组织的标志有几分相似,“这个编剧,可能不止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上午十点,警察来通知大家可以离开了。寺堂云平已经先行离开,名取深汐站在旅馆门口等车,和服的下摆沾着些草屑——像是去过湖边的芦苇丛。她看到柯南一行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对不起,”她弯腰鞠躬,发间的珍珠发簪轻轻晃动,“因为我们的事,让你们遇到了这么可怕的事。”
步美摇摇头:“这不怪你呀。”
名取深汐苦笑了一下,从手袋里拿出个笔记本:“这是铁山先生昨天落在餐厅的,里面有他写的新结局,我想……还是交给警察比较好。”笔记本的封面上印着编剧协会的徽章,角落有个不起眼的火烧痕迹。
夜一接过笔记本时,指尖触到封面内侧的金属硬物——是个微型U盘,藏在夹层里。他不动声色地把笔记本递给随后赶来的警员,目光扫过名取深汐的手腕:她戴着块男士手表,表盘上刻着“Y.t”,正是铁山严治的名字缩写。
“名取小姐,”柯南突然问,“您凌晨两点真的在睡觉吗?我好像看到您的房间亮着灯。”
名取深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我在看剧本,可能忘了关灯。”
离开旅馆时,阿笠博士的甲壳虫经过温泉区的后巷。夜一突然让博士停车,指着墙角的一堆灰烬:“那里有烧过的纸,边缘是剧本专用的米黄色纸张。”他下车用树枝拨开灰烬,里面混着几颗银色的亮片——和名取深汐发簪上的珍珠碎屑一模一样。
“丹泽纯作说他用消毒水清洗血迹,”柯南蹲在旁边观察,“但这里的灰烬里有酒精的味道,更像是医用消毒棉。”
灰原突然指向巷口的排水沟:“那里有枚钢笔帽。”银色的笔帽上镶着颗蓝宝石,正是铁山严治丢失的那支。笔帽内侧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是口红。”灰原用纸巾小心翼翼地蘸取痕迹,“色号是‘绯色诱惑’,名取深汐昨天涂的就是这个颜色。”
汽车重新上路时,柯南看着窗外倒退的红叶,突然笑了:“原来如此,我们都漏掉了一个细节。”他从口袋里掏出枚一元硬币,正是夜一之前转着玩的那枚,“丹泽纯作的西装袖口有金属光泽,不是咖啡渍,是银戒指摩擦留下的痕迹——但那不是他自己的戒指。”
夜一挑眉:“你是说……”
“铁山严治的戒指早上在寺堂云平手里,”柯南转动硬币,“名取深汐凌晨去过湖边,烧掉了某份剧本。丹泽纯作确实杀了人,但他在替别人掩盖什么。”硬币突然停在“平成”字样上,“那枚发黑的戒指,是名取深汐塞给丹泽的,她知道温泉水会让银器变黑,故意嫁祸。”
灰原看着手腕上的哥美拉挂件,突然开口:“寺堂云平的保温杯里装的不是水,是用来溶解剧本的药水。铁山严治的笔记本里藏着U盘,里面可能有他们篡改剧本的证据,所以才会被灭口。”
汽车驶过芦之湖大桥时,湖面的雾气已经散去。柯南看着远处富士山的雪顶,想起铁山严治剧本最后一页的蛇形图案——那不是组织的标志,而是电视台的台标,被人用红笔涂改过。
“其实丹泽纯作说的是实话,”夜一望着湖面,“他只是把铁山严治叫到女汤,真正动手的另有其人。他在现场看到了什么,才会替凶手顶罪。”他指了指车窗外掠过的游船,“那艘船上有东都映画的标志,寺堂云平应该在那里。”
三天后,东京的报纸刊登了案件后续:警方在U盘里发现了铁山严治敲诈名取深汐的录音,以及寺堂云平篡改剧本的证据。丹泽纯作因故意杀人罪被起诉,名取深汐和寺堂云平因妨碍司法公正被处以罚款。
少年侦探团在阿笠博士家吃着火锅,元太正抱怨箱根之旅没吃到黑猪肉,步美拿着夜一削的枫叶木牌把玩,光彦在笔记本上总结案件疑点。
柯南喝着可乐,看着夜一和灰原在厨房帮忙。夜一正在洗盘子,手腕上的哥美拉挂件碰到瓷盘,发出清脆的响声。灰原递给他一块抹布,上面绣着只小兔子,正是奥摩太村那只木兔子的图案。
“其实还有个秘密,”柯南突然凑过去说,“我在温泉的岩石缝里找到了这个。”他摊开手心,是枚小小的枫叶书签,上面用红笔写着“谢谢”,字迹和铁山严治笔记本里的一模一样。
夜一笑了笑,没说话。他看向窗外,夕阳正染红天际,像极了箱根湖畔的血色温泉。灰原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两人的背影,手腕上的哥美拉挂件轻轻晃动,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那些藏在黑暗里,却终究会被阳光照亮的秘密。
火锅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元太的笑声、步美的尖叫、光彦的念叨、博士的咳嗽声混在一起,像首嘈杂却温暖的歌。柯南突然觉得,或许真相并不总是冰冷的,就像温泉里的硫磺,虽然刺鼻,却能洗去尘埃,留下带着余温的暖意。
夜一突然把一块黑猪肉放进灰原碗里,烫得她差点松手。少年侦探团的笑声更大了,窗外的夕阳正慢慢沉入东京的楼宇间,给这栋充满奇怪发明的小屋,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