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伐木场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冰冷的夜风裹挟着亡灵魂火熄灭后的焦臭和铅弹的硝烟味。谢无疾右臂的酸麻感还未完全消退,他粗暴地将昏迷的刀疤脸和那个被黑暗能量禁锢、面色惨白的亡灵巫师用结实的藤蔓捆成了粽子,像拖死狗一样往溪木镇方向拽。
“妈的,这‘龙吼’后坐力是真带劲,差点把老子早饭震出来。”他龇牙咧嘴地活动着肩膀,感受着右拳那奇异清凉感对酸胀肌肉的缓慢修复,嘴里还不忘抱怨,“下次得找个矮人问问,有没有减震的枪托。”
艾莉莎走在旁边,兜帽下的脸色在月光下更显苍白,连续的高强度施法和对黑暗能量的精确操控显然消耗巨大。她手中把玩着从那亡灵巫师身上搜出的一枚刻着邪恶眼睛符文的黑铁令牌,以及几块散发着微弱负能量的暗影水晶碎片。莉拉则警惕地断后,冰晶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箭囊再次变得充盈——她刚刚回收了所有能用的箭矢。
回到临时据点的小屋,将两个俘虏扔进杂物间严加看管后,三人立刻开始清点此战的收获。
除了令牌和水晶碎片,最重要的战利品,是那个被艾莉莎拼着受伤强行留下的亡灵巫师随身携带的一个黑曜石祭盘。祭盘只有巴掌大小,触手冰凉,表面刻满了扭曲的安格玛符文,中央有一个凹槽,大小正好能放入一块暗影水晶。
“这是……远程通讯,或者能量定位的法器。”艾莉莎指尖拂过祭盘上的符文,深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借助暗影水晶的力量,他们可以在一定距离内传递简短信息,或者……锁定某个能量特征的目标。”
“锁定目标?”谢无疾立刻想到了艾莉莎身上那独特的虚空能量气息,“所以他们才能一次次精准地找到我们?”
“很可能。”艾莉莎点头,她拿起一块暗影水晶碎片,尝试着将其放入祭盘凹槽。水晶刚一接触凹槽,祭盘上的符文便微微亮起,散发出不祥的暗红色光芒,但光芒极其不稳定,闪烁了几下便熄灭了。“水晶能量不足,或者……需要特定的咒语激活。”
她将祭盘收起:“这东西很危险,但用得好,或许能反过来追踪他们的据点。”
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几块暗影水晶碎片上。这些水晶内部仿佛有粘稠的黑暗在流动,散发着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纯粹的负能量结晶,通常产自被黑暗力量严重污染的土地,或者……由亡灵法术凝聚而成。除了用于亡灵法术和某些黑暗仪式,它们本身也是极不稳定的能量源。”
她拿起一块较小的碎片,看向谢无疾:“你的‘蟒蛇’,或许可以用它来做点文章。”
谢无疾眼睛一亮:“就像之前的‘蚀骨弹’?这东西能做‘暗影弹’?”
“原理类似,但更危险。”艾莉莎语气严肃,“暗影能量的侵蚀性极强,不稳定,容易干扰枪械本身,甚至反噬使用者。需要极其精细的能量引导和稳定结构。”她走到工作台前,拿出之前购买的一些基础附魔材料和工具,“我可以尝试将少量水晶粉末封装在特制弹头内,制造几发‘暗影侵蚀弹’ 。效果可能是强烈的能量腐蚀、短暂的虚弱诅咒,或者……直接引爆不稳定能量,伤敌伤己。数量不会多,而且是非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使用。”
“有总比没有强!”谢无疾立刻表示支持,“需要我做什么?”
“看好那两个俘虏,别让他们醒了捣乱。”艾莉莎头也不抬,已经开始用符文刻刀小心翼翼地刮取水晶粉末,“另外,保持安静。”
谢无疾撇撇嘴,知道这位“老板”进入工作状态后最讨厌打扰,便自觉地退到一旁,开始保养他的枪械,同时耳朵竖起,留意着杂物间的动静。
莉拉则负责警戒小屋周围。
后半夜,艾莉莎终于完成了她的工作。桌面上,整齐地排列着五发通体漆黑、表面有暗红色能量纹路如同血管般搏动的特制子弹——“暗影侵蚀弹” 。它们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
“只有五发。”艾莉莎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效果无法完全控制,可能很强,也可能很弱,甚至可能哑火。使用时,后果自负。”
谢无疾小心地将这五发危险的子弹用一个内衬软铅的皮囊单独装好,和其他特种弹药(虽然现在只剩这五种了)分开放置。他看着那漆黑的弹头,仿佛能看到其中蕴含的毁灭力量,嘴角忍不住勾起:“好东西啊……虽然是个赌运气的玩意儿。”
他将目光投向杂物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现在,该让我们的‘客人’开口说话了。”
杂物间内,刀疤脸和亡灵巫师被分别绑在柱子上。刀疤脸已经醒了,正用怨毒的目光瞪着走进来的谢无疾三人。而那亡灵巫师则低垂着头,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只有偶尔抬起的眼皮下,那浑浊眼眸中一闪而逝的绿色魂火,显示他还在“活着”。
谢无疾拉过一张凳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刀疤脸面前,脸上挂着那副标准的痞笑,手里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剥皮小刀(从矮人那里顺的)。
“嘿,哥们儿,睡醒了?咱们聊聊?”他用刀尖轻轻拍了拍刀疤脸的脸颊,“你看,我这人比较好说话。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黑狼团为什么盯着我们不放?你们老大在哪儿?跟安格玛的骨头架子们又在搞什么鬼?说清楚了,我心情好,说不定就放你一条生路。”
“呸!”刀疤脸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要杀就杀!老子什么都不知道!”
“有骨气!”谢无疾竖起大拇指,然后手腕一翻,小刀精准地削掉了刀疤脸的一小截眉毛,速度快得对方都没反应过来。“不过我最近手头紧,脾气不太好。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刀疤脸又惊又怒,破口大骂。
谢无疾也不生气,只是慢条斯理地,用刀尖在他身上不致命的地方划开一道道细小的口子,同时嘴里不停地用各种垃圾话骚扰、恐吓、甚至……讲起了蹩脚的冷笑话。这种精神加肉体的双重折磨,让刀疤脸的精神防线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
另一边,艾莉莎则站在那亡灵巫师面前,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静静地看着他。一股无形的、更加深沉冰冷的精神压力,如同冰山般缓缓压向对方。她没有使用任何酷刑,但那源自灵魂层面的凝视和虚空能量的隐隐波动,让亡灵巫师干瘦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眶中的魂火剧烈摇曳。
莉拉守在门口,防止任何意外。
审讯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最终,在谢无疾那把快要把他剃成秃眉毛的小刀和永不停歇的垃圾话折磨下,以及在艾莉莎那无声却更恐怖的精神压迫下,两个俘虏的心理防线先后崩溃了。
从他们断断续续、互相补充(有时还互相指责)的供词中,一个令人不安的阴谋浮出水面:
黑狼团的首领,被称为“狼王”的马卡洛夫,本身是一名实力不俗的战士,但更重要的是,他与一个自称来自“卡恩督姆”(安格玛故地)的亡灵巫师团体搭上了线。这些亡灵巫师渴望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尤其是能够侵蚀生命、扭曲灵魂的虚空能量。他们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艾莉莎(被描述为“掌握着古代虚空秘密的黑女巫”)的存在,以及她可能拥有或知晓某些关键的虚空遗物(比如界域行者手札、静心石碑等)。
马卡洛夫则想借助亡灵巫师的力量,铲除异己,壮大黑狼团,甚至梦想着在刚铎东部边境建立起自己的地下王国。双方一拍即合。
他们的主要据点,位于溪木镇东北方向大约三天路程的一处名为“嚎叫峡谷”的险要之地。那里易守难攻,并且被亡灵巫师布置了隐匿和防御性的魔法。
而他们最近频繁活动,并向溪木镇方向靠拢,目的正是为了搜寻并抓捕艾莉莎,夺取她手中的知识和物品。那个黑曜石祭盘,就是他们用来接收指令和在一定范围内定位艾莉莎能量波动的工具。
“嚎叫峡谷……”谢无疾摸着下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既然人家都邀请我们去做客了,不去岂不是很不给面子?”
艾莉莎收起施加在亡灵巫师身上的精神压力,对方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她看向谢无疾,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决断:“被动防御只会让他们不断骚扰。既然知道了他们的巢穴,不如主动出击,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莉拉也点了点头,精灵对亡灵和黑暗势力有着天然的敌意。
谢无疾咧嘴一笑,拍了拍腰间的“蟒蛇”和装着“暗影侵蚀弹” 的皮囊:“正合我意!正好试试新玩具的威力。”
他看了一眼地上如同死狗般的两个俘虏,对莉拉使了个眼色:“这俩家伙怎么处理?”
莉拉沉默了一下,说道:“交给镇上的守卫吧。他们犯下的罪行,应该由律法裁决。”
谢无疾耸耸肩,没有反对。他虽然对敌人狠辣,但还不至于滥杀毫无反抗能力的俘虏——主要是嫌麻烦。
将俘虏和相关信息匿名移交溪木镇守卫后,三人回到小屋,开始为前往嚎叫峡谷做准备。
谢无疾仔细检查着每一件武器,给“蟒蛇”压满普通子弹,将强化穿甲弹和那五发危险的暗影侵蚀弹放在最顺手的位置,“龙吼” 霰弹枪也重新装填了两发大号铅弹。右拳那奇异的清凉感持续流转,让他疲惫的精神恢复了不少。
艾莉莎则抓紧时间恢复魔力,并进一步研究那个黑曜石祭盘,希望能找到反向追踪或干扰对方通讯的方法。静心石碑在她身边散发着稳定的光晕,抵御着可能存在的远程精神窥探。
莉拉打磨着箭簇,将新补充的精灵箭矢一一校准。
窗外,天色将明未明。
一场针对黑暗巢穴的主动进攻,即将展开。前方的嚎叫峡谷,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更加严酷的战斗和深藏的阴谋。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仓促逃窜的猎物。
猎手,已经调转了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