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中传来的低语如同冰冷的锥子,刺入每个人的脑海。【…钥…匙…】两个字带着无尽的贪婪与恶意,仿佛锁定了谢无疾的灵魂。那不断扩张的黑暗洞口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
莉拉挣扎着想要拉弓,但手臂颤抖,刚才的冲击波让她暂时脱力。伊芙琳脸色惨白,法杖顶端的星辉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她试图重新凝聚护盾,却徒劳无功。艾莉莎拄着法杖站直身体,黑色的血液从她嘴角不断渗出,她强行调动着几乎枯竭的魔力,周身再次萦绕起稀薄的暗影,准备进行最后的抵抗,但那凝重无比的眼神透露着情况的危急。
谢无疾是唯一还能保持大部分战斗力的人。内息在经脉中疯狂运转,压制着翻腾的气血,右拳的清凉感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如同冰流般冲刷着他的意志,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和绝望感。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在那个“东西”完全跨界而来之前,做点什么!
“艾莉莎!有没有办法干扰或者暂时封闭那个洞?!”谢无疾一边快速给“蟒蛇”左轮换上最后几发珍贵的风吟钢精准弹,一边厉声问道,声音在洞窟的回响中显得异常清晰。
艾莉莎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旋转的黑洞,语速极快:“能量层级太高!强行封闭会遭到反噬,我们承受不起!只有一个办法——用更强的能量冲击,暂时扰乱其结构,或许能争取到几秒钟的时间!”
“更强的能量冲击?”谢无疾目光扫过自己手中的枪,又看向艾莉莎,“你的魔法……”
“我的魔力不足以单独完成!”艾莉莎打断他,“需要共鸣!用你那独特的能量,结合我最后的魔力,对准黑洞核心!”
“怎么做?!”
“将你的能量灌注到武器中!在我释放‘暗影湮灭’的瞬间,攻击同一个点!”艾莉莎的声音带着决绝,“记住,只有一击的机会!”
谢无疾瞬间明白了。这是要赌上所有!他没有任何犹豫,重重一点头:“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精神集中。内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向持枪的右手,同时,他刻意引导着右拳那股沸腾的清凉感,尝试着将其与内息融合,一同灌注到“蟒蛇”左轮之中!这是他从未尝试过的操作,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死死咬住牙关!
“蟒蛇”的枪身微微震颤起来,金属表面甚至浮现出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银灰色光泽!枪口隐隐有细微的能量涡流形成!
与此同时,艾莉莎将法杖高高举起,口中吟诵出拗口而古老的咒文,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撕裂灵魂的力量。她周身稀薄的暗影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般向法杖顶端汇聚,压缩成一个越来越深邃、越来越不稳定的黑色能量球!洞窟内的光线都被这个黑球吞噬,连穹顶的夜光石都黯淡无光!她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显然在透支生命本源!
“就是现在!”艾莉莎发出一声尖啸,用尽最后的力量,将那颗凝聚了她剩余全部魔力的“暗影湮灭”黑球,猛地推向黑洞的核心!
也就在这一刹那,谢无疾扣动了扳机!他将融合了内息与清凉异力的全部希望,寄托在了这颗风吟钢精准弹上!
“砰——!!!”
枪声似乎与往常不同,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空间被撕裂的嗡鸣!子弹脱膛而出的瞬间,竟然拖曳出了一道微弱的、银灰与淡蓝交织的光尾!速度更是快到了极致,仿佛超越了时间的束缚!
子弹与“暗影湮灭”黑球,几乎在同一毫秒,精准无比地命中了黑洞正中心,那旋转最剧烈、黑暗最浓郁的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只有一种仿佛玻璃制品被超高频音波震碎般的、令人极度不适的“嗡————咔!!!!!”
黑洞的旋转猛地一滞!那涌出的黑暗气息和恐怖低语戛然而止!紧接着,整个黑洞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布满了无数裂痕!混乱的能量乱流从裂痕中疯狂喷涌而出,如同失控的风暴,撕扯着周围的一切!
“趴下!”谢无疾大吼一声,猛地扑倒在地,同时将离他最近的伊芙琳死死护在身下。
莉拉和艾莉莎也第一时间伏低身体。
能量风暴席卷而过,刮得人脸颊生疼,洞窟剧烈摇晃,顶部的夜光石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摔得粉碎。那堆积如山的骸骨被风暴卷起,化作齑粉!
这混乱持续了大约五六秒。
当一切渐渐平息下来,洞窟内一片狼藉,光线更加昏暗。
谢无疾抬起头,咳出几口灰尘,急忙看向黑洞的方向。
只见那石英拱门依旧矗立,但中央那旋转的黑洞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边缘参差不齐、如同被暴力撕开的漆黑裂口,裂口周围的空间依旧微微扭曲,散发着不稳定的波动,但不再有黑暗气息涌出,那个恐怖的低语也彻底消失了。
他们成功了!至少暂时阻止了那个未知存在的降临!
“结……结束了?”伊芙琳从谢无疾身下探出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谢无疾没有回答,他紧绷的神经依旧不敢放松,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道空间裂口,手中的“蟒蛇”依旧紧握。直到确认那裂口没有任何复燃的迹象,他才缓缓松了口气,那绝对的冷静状态如同潮水般退去,巨大的疲惫感和浑身无处不在的疼痛瞬间袭来,让他差点瘫倒在地。
他强撑着站起身,看向艾莉莎。
艾莉莎单膝跪地,用法杖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黑袍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她纤细的身体上,显得格外脆弱。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她所有。
“你怎么样?”谢无疾走过去,伸手想扶她。
艾莉莎摆了摆手,自己艰难地站了起来,虽然虚弱,但黑色的眼眸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深邃与冷静:“死不了。”她看了一眼那道空间裂口,“只是暂时封闭了通道,空间结构已经受损,这里不再安全,必须立刻离开。”
莉拉也挣扎着起身,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弓,还好没有损坏。她看着满地的狼藉和那道狰狞的空间裂口,心有余悸。
谢无疾走到裂口前,小心地观察着。裂口后面不再是深邃的黑暗,而是一片模糊、扭曲、仿佛无数破碎画面闪烁的诡异景象,那是混乱的空间乱流。
“刚才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他沉声问道。
艾莉莎摇了摇头:“无法确定。但其力量层次,远超普通的亡灵巫师,甚至可能……是某个古老邪恶的投影或者分身。它称你为‘钥匙’……”她看向谢无疾,眼神复杂。
谢无疾摸了摸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被锁定的冰冷触感。钥匙……又是钥匙!马拉斯蒂尔这么说,这个不知名的恐怖存在也这么说!
他烦躁地甩了甩头,将这些念头暂时压下。现在不是深思的时候。
“此地不宜久留。”他看了一眼来时的路,那里依旧被骸骨魔像(虽然大部分已在能量风暴中粉碎)和混乱的能量阻塞,“看看有没有其他出路。”
四人稍作休整,处理了一下伤势,开始在这个巨大的洞窟中寻找其他出口。最终,他们在洞窟另一侧,一个被坍塌巨石半掩埋的地方,发现了一条向上的、狭窄的通风管道般的通道,里面有微弱的气流吹出。
“应该是通往地面的。”莉拉探查后确认。
没有其他选择,四人只能依次爬入这条狭窄陡峭的通道,艰难地向上攀爬。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亮光。当谢无疾率先推开一块松动的岩石,重新呼吸到外面冰冷而清新的空气时,他几乎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他们爬出来的地方,是半山腰一处隐蔽的石缝。放眼望去,依旧是迷雾山脉那标志性的云雾,但位置显然已经发生了变化。伊芙琳拿出星图,仔细对照后,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们……我们好像绕过了最混乱的区域!这里距离‘米尔蔻之泪’已经很近了!按照这个速度,明天日落前就能抵达!”
谢无疾靠在一块岩石上,望着下方翻滚的云海,又回头看了看那幽深的石缝洞口,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一次洞窟探险,损失惨重,弹药消耗巨大,人人带伤,还差点释放出一个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但也不是全无收获——那个界域行者的信标、警告石板、破碎的徽记,都提供了至关重要的信息。
他拿出那个刻着破碎星辰与锁链的金属圆盘,在稀薄的阳光下仔细端详。
“星辰亦会泣血……钥匙……”他低声重复着,眼神锐利。
短暂的休整后,队伍再次出发,向着最终的目的地——“米尔蔻之泪”(坠星湖)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