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鸦林镇的废墟上逐渐有了些许生气。在奥莉薇娅带来的护卫和谢无疾的亲自督促下,一个简陋但功能齐全的营地被搭建起来,包括了居住区、物资仓库、马厩和一个用原本镇子残留的石基加固过的防御哨塔。艾辛河的水源经过伊芙琳的初步检测和净化(使用了一些简单的过滤材料和奥莉薇娅提供的明矾),虽然还谈不上甘甜,但至少可以安全饮用。
奥莉薇娅承诺的第一批“特殊劳动力”也陆续抵达。正如她所说,这些人大多面黄肌瘦,眼神中带着底层民众特有的麻木和一丝对新环境的惶恐。其中有在王都活不下去的贫民,有因欠债被迫离开原籍的农夫,甚至还有几个脸上刺着字、眼神躲闪的前罪犯。奥莉薇娅的手段高效而冷酷,她用极低的“安家费”和未来土地的承诺,将这些走投无路的人送到了这片荒野。
谢无疾对此并无异议,他现在需要的是人手,至于来源,在生存面前可以暂时搁置道德洁癖。他将这些人打散,混入原有的追随者中,由几个有点威望的落魄骑士带领,进行最基本的清理和建设工作,同时也在暗中观察,筛选可能值得培养的苗子。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一天清晨,一支前往河边取水的小队遭遇了袭击。两名流民被淬毒的吹箭射中,当场毙命,运水的木桶也被砸毁。现场只留下几个杂乱的人类脚印和一些像是狼爪的痕迹,袭击者动作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能明确身份的物品。
“是那伙流寇。”奥莉薇娅在临时指挥所(一个稍大的帐篷)里,看着地图上被标记出的袭击地点,语气肯定,“他们在试探我们的虚实,也是在立威,警告我们这些‘外来者’。”
谢无疾脸色阴沉,手指敲打着桌面。损失人手是小事,但这种被人在家门口挑衅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知道他们大概的老巢位置吗?”
“根据商会之前的情报,以及这次袭击的路线判断,他们很可能盘踞在东北方向,距离这里大约半天路程的一处废弃矿洞里。”奥莉薇娅指向地图上一个模糊的标记,“那里易守难攻,而且据说矿洞深处连接着复杂的天然溶洞,便于藏匿和转移。”
“半天路程……”谢无疾眯起眼睛,计算着己方的战力。奥莉薇娅的十名护卫是精锐,但需要留守营地,防备可能的多点袭击或其他意外。他自己,加上莉拉、艾莉莎是主要战力,伊芙琳可以提供有限的辅助。新招募的流民基本没有战斗力,那几个落魄骑士实力平平,守城尚可,主动进攻风险太大。
“人数呢?”他问。
“不确定,估计在二三十人左右,可能驯养了一些座狼作为辅助。”奥莉薇娅回答,“他们很狡猾,从不与正规军硬碰硬,专门挑软柿子捏。”
谢无疾沉默片刻,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狠厉的笑容:“软柿子?老子看起来像软柿子吗?”
他看向奥莉薇娅:“给我挑五个机灵点、手脚利索、而且……胆子够大的人。最好是新来的,面孔生。”
奥莉薇娅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碧眸中闪过一丝欣赏:“您是想……引蛇出洞?”
“顺便看看,这群新来的里面,有没有可用之才。”谢无疾补充道,“总要见见血,才知道是狼是羊。”
半个小时后,一支由五名新流民组成的、伪装成采集野菜和木材的小队,战战兢兢地离开了营地,朝着东北方向的林地走去。他们身上藏着短刀,任务是故意暴露行踪,吸引流寇攻击。
谢无疾、莉拉和艾莉莎则远远地跟在后面,借助茂密的林木和莉拉精灵的敏锐感知,悄无声息地潜行。谢无疾将“猎星者”检查了一遍,压满了破甲弹头。莉拉弓弦半开,箭簇闪烁着寒光。艾莉莎则如同真正的阴影,气息完全收敛,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前方就传来了呼喝声和座狼的咆哮!
五名诱饵流民惊恐地四散奔逃,而十几名穿着杂乱皮甲、手持弯刀和弓箭的流寇,骑着肮脏的座狼,从林间冲出,如同狩猎般兴奋地追赶、包抄!
“动手!”谢无疾低喝一声,不再隐藏!
他如同猎豹般从藏身处窜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第一目标,直指那个冲在最前面、似乎是头目的流寇!
那流寇头目反应不慢,听到动静立刻勒住座狼,举起一把锈迹斑斑但分量十足的战斧!然而,谢无疾根本没有给他挥斧的机会!
在进入对方攻击范围的瞬间,谢无疾身体猛地一矮,一个滑铲从座狼腹下掠过!同时,右手“猎星者”抬起,看也不看,对着座狼相对脆弱的腹部就是一枪!
“砰!”
近距离的射击威力巨大,座狼惨嚎一声,内脏混合着血水从弹孔喷出,轰然倒地!流寇头目猝不及防,被甩落在地!
他刚挣扎着要爬起,谢无疾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左手握着的剥皮短刀没有丝毫花哨,直接刺向他脖颈与锁子甲连接处的缝隙!
“噗嗤!”
刀锋精准地切入,切断喉管!流寇头目双眼圆瞪,嗬嗬地发出几声漏气声,随即瘫软下去。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干净、利落、致命!
与此同时,莉拉的箭矢如同死神的请柬,弓弦每一次震动,都必然有一名流寇或座狼应声倒地,箭矢要么穿透眼窝,要么钉入心脏,精准得令人胆寒。
艾莉莎没有直接参与杀戮,但她苍白的手指轻点,一道道细微的黑色射线射出,被击中的流寇动作会瞬间变得迟缓,或者座狼会突然发狂,反噬其主,制造着混乱。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这些流寇欺负平民和弱小商队绰绰有余,但在谢无疾这支经历过真正诡异和残酷战斗的小队面前,如同土鸡瓦狗。
残余的几名流寇见头目瞬间被杀,同伴如同割麦子般倒下,吓得魂飞魄散,调转座狼就想逃跑。
“留个活口!”谢无疾喊道。
莉拉会意,一支箭矢射穿了跑在最前面那名流寇的座狼后腿,将他摔了下来。艾莉莎随手一道暗影束缚,将其牢牢定在原地。
战斗迅速结束。林间空地上,留下了十几具流寇和座狼的尸体,血腥味浓郁。
那五名充当诱饵的流民,此刻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看着谢无疾三人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一丝劫后余生的狂热。
谢无疾走到那名被俘虏的流寇面前,蹲下身,用还在滴血的短刀拍了拍对方的脸颊,脸上带着冰冷的笑容:“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的老窝具体在哪儿了吗?还有,里面有多少人,多少存货?”
那流寇早已吓破了胆,语无伦次地将知道的一切都倒了出来,包括矿洞的具体位置、里面的防御布置、以及他们藏匿抢来财物的大致地点。
谢无疾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对那五个惊魂未定的流民说道:“把这些尸体上的武器和值钱东西都搜刮干净,尸体拖去远处埋了。干得不错,今晚加餐。”
他又看向那名俘虏,对奥莉薇娅派来跟在后面负责记录战果的文书说道:“把他带回去,好好‘招待’,看看还能榨出点什么。然后……”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残酷,“找个机会,让他‘意外’死掉,尸体挂在营地外面显眼的地方。”
文书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是立威,也是警告,连忙点头记下。
谢无疾甩了甩短刀上的血,看着东北方向,眼神锐利。
“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去端了他们的老窝。正好,缺钱缺得厉害,这帮家伙,倒是送货上门了。”
第一次见血,不仅清除了近在咫尺的威胁,缴获了一批武器和可能的财富,更在那些新来的流民心中,树立起了谢无疾强大而冷酷的形象。鸦林镇的开拓之路,注定要用鲜血和钢铁来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