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洞穴深处散落的虫茧小心收进储物袋。
虽不知具体有何用处,但直觉告诉我,这些坚韧的茧壳或许日后能派上用场。
玄烬已将洞中蜘蛛吞噬殆尽,周身妖力流转,七彩鳞光渐隐。
它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慢悠悠地游回我身边,熟练地缩小身形,盘上我的手腕准备小憩。
“它……这是吃饱了?”
柳暗香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
未等我回应,她便伸出双手,轻轻将玄烬从我腕上捧起,托在自己掌心。
刚放松下来的玄烬瞬间绷直了身体,小小的脑袋警惕地昂起。
“莫怕我。”
柳暗香试图将声音放得轻柔,指尖极轻地抚过它微凉的鳞片。
玄烬紧绷的身躯渐渐软化,只是尾尖仍不安地轻轻拍动,透露出几分焦躁。
“它为何不与我说话?”
柳暗香抬起那双眸子望向我,眼中是纯粹的不解。
我只得对着掌心里的小蛇囔囔:
“说话呀!”
玄烬不情愿地扭了扭,闷闷的声音直接在我们脑海中响起:
“有什么好说的嘛……刚吃饱,困着呢。”
柳暗香又轻轻抚弄了一下玄烬的鳞片,才将它递还给我。
见那小蛇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我便心念一动,让它休息去了。玄烬含糊地应了一声,身形渐渐淡去。
“接下来去何处?”
柳暗香望向幽深的洞穴另一端。
“先出去吧。”
我挠了挠头,“这地方除了蜘蛛,估计也没别的东西了。”
“好。”
她应声跟上,却在我突然停步时猝不及防,轻轻撞在我后背上。
“为何停下?”
她话音未落,我已下意识地拉起她的双手,自然地环在自己腰间——这动作熟稔得仿佛再平常不过。
“你看。”我指着前方愈发浓郁的灵光。
“这洞窟如此深邃,那虫怪能长成这般规模,必是得益于此处充盈的灵气。不如……我们往最深处探个究竟?”
“都依你。”柳暗香轻声应答。
这时我才猛然惊觉这姿势过于亲密,像被烫到般飞快松开了她的手,耳根隐隐发烫。
“对、对不起师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我慌忙解释,手指不自觉地挠着后颈。
“……无碍。”
她沉默了一瞬才回应,方才那一刹那的怔忪已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发生。
随着我们向洞穴深处行进,果然发现了不寻常的景象——这里竟残留着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咳咳……”
我有些嫌弃地用指尖在石桌表面轻轻一划,竟抹开一道厚厚的积尘。
“这位前辈可真是不讲究……”
一边吐槽,一边继续探查。角落里的柳暗香忽然俯身,从一堆杂物中拾起一物。
“这里有本书。”
我好奇地凑过去,习惯性地将下巴轻靠在她肩头:“什么书?”
“《蜃楼幻梦录》。”柳暗香轻声念出封面上的古字,指尖拂过书页边缘。
就在她翻开书页的刹那,异变陡生——
书中骤然迸发出夺目的光芒,瞬间将我们吞没。我只觉意识如断线纸鸢般被卷入洪流,天地倒转,万象翻飞。
眼前的光芒如潮水般退去,我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缭绕着淡紫色雾气的白玉回廊中。
“师姐?”
我下意识喊了一声,回应我的只有空荡的回音。玄烬似乎也在这片奇异的空间里失去了联系。
我定了定神,沿着回廊小心前行。
廊外是流动的星辉,仿佛整条回廊都悬浮在无垠夜空中。
转过弯角,眼前豁然开朗。
一位身着月白道袍的身影正背对着我,坐在玉石桌前独自对弈。听到脚步声,他执棋回首,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容。
“三千年了,终于有客来访。”
他眼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吾乃守经人云胤,小友可是为《蜃楼幻梦录》而来?”
我警惕地按住剑柄:
“这是何处?我同伴在哪儿?”
“此地是经卷内的须弥境。”
云胤轻拂衣袖,棋盘上顿时浮现出柳暗香的身影——她正焦急地在一片竹海中寻找着什么。
“想要与她重聚,不妨与我对弈一局。”
他指尖白子轻敲棋盘。
“若你能赢,不但能见到同伴,还可得到《幻梦录》的真正传承。”
我凝视着棋局,突然注意到他执棋的右手——指尖缠绕着一缕与周围雾气相同的淡紫光芒。
“你们修仙之人,都偏爱这等故弄玄虚的把戏么?”
我手腕一沉,剑已然出鞘,冰冷的剑锋精准地贴上他颈侧肌肤。
剑身嗡鸣,映着周遭流转的星辉,也映出他微微睁大的双眼。
“人在何处?”
我向前逼近半步,剑锋随之压紧,“不说,便休怪我的剑不讲礼数。”
自称云胤的守经人显然未曾料到这般直白的应对。
他执棋的手指悬在半空,温雅从容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小友倒是性情中人。”他却浑不在意地伸出二指,轻轻推开剑刃。“不过在这须弥境中,刀兵恐怕解决不了问题。”
我手中的剑突然变得虚幻不定,剑身竟如雾气般开始消散。
“你——!”
“不必着急。”
云胤拂袖起身,棋盘上柳暗香的身影忽然凝实了几分。
“你那位同伴正在经历她自己的考验。强行打断的话……”
棋盘上显现出柳暗香立在一片冰湖中央,手中凝霜剑正指向一个模糊的黑影。那黑影的轮廓,竟与我有几分相似。
“看来她遇上了心魔劫。”
云胤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若是此刻强行带她出来,只怕会让她永远困在幻境中。”
他抬手在虚空中一点,我们面前顿时浮现出两个光晕流转的入口。
“既然你不愿对弈,那换个方式也无妨。”
“左边这道门通往你同伴所在的试炼境,右边这道门可以直接离开这里——不过选择右边的话,你的同伴就要独自面对心魔了。”
他微笑着补充道:“顺便一提,你方才若是乖乖下棋,此刻早就带着传承离开了。”
“你的剑,我收下了。”
那人含笑起身,我手中骤然一轻。赤雪剑竟已出现在他掌中,温顺地躺在他指间,仿佛从未属于过我。
“真是好剑。”
他指尖轻抚剑身,带起一缕清越的鸣响。
“只可惜尚未认主……它似乎,并不承认你是它的主人。
我心头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但想到柳暗香可能正独自面对险境,这股刺痛瞬间被更强烈的焦灼取代。
“等我出来再收拾你!”
我撂下这句话,不再看他戏谑的神情,转身毫不犹豫地踏进了左边那道光门。
门后并非是预想中的试炼之境。
没有柳暗香,没有心魔,更没有刀光剑影。
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荒芜雪原,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粒,如刀割在脸上。
远处,一座孤峰直插灰暗的天际,峰顶隐约可见一点熟悉的七彩流光正在微弱地闪烁——
是玄烬!它似乎被什么力量禁锢在了那里!我清晰地感觉到柳暗香也在孤峰的方向。
她就在那里,而且情况不妙。
那个守经人,从头到尾都在说谎。
(云胤:真是好剑。)
(白重九:我看你才是“好贱”!)
(云胤:为何不与我博弈。)
(白重九:你以为我会吗?依我所言,搞这种文绉绉东西的人最没本事了,还不如真刀真枪来的痛快!)
(云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