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珠江口。
咸腥的海风吹得“义渡”匾微微晃动。陆昭站在太初观山崖上,望着海平线蒸腾的雾气,手中紧攥着一封染了海水渍的信。
信是寒梅从泉州捎来的:“琉球渔民在海上发现碎星楼残党,他们劫持商船,抽取船员精血,似在炼制某种邪药。”
阿梨给他披上蓑衣:“师兄,这雾……”
“像极了无生渊的毒瘴。”陆昭望向翻涌的灰雾,“备船,去泉州。”
泉州港,寒风如刀。
陈安的棍子砸开腐坏的船板,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舱底堆着数十个铁笼,笼中船员眼窝凹陷,手脚枯瘦,心口插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是‘锁魂针’。”秦铮捻起银针,“专抽人精魄,死者面带诡异微笑……”
苏清欢突然指向角落:“看这个!”
草席下露出半张人皮地图,绘着琉球群岛海域,标注着个血色漩涡——正是寒梅提到的邪药炼制点。
海雾中传来橹声。
一艘挂着碎星楼黑旗的船靠岸,为首者戴着青铜鬼面,手持骨笛。他吹了声长音,船帆无风自动,竟驶向深海漩涡!
“他们在引我们!”陆昭低喝,“跟我来!”
海浪滔天,碎星楼的船如鬼魅滑行。
陆昭立在船头,青锋剑感应到海风的杀意,嗡鸣不止。鬼面人立于船尾,骨笛吹奏出不成调的旋律,海底浮出无数苍白手臂,抓向众人脚踝!
“是‘溺魂术’!”秦铮大喊,“别看水面!”
陈安的棍子搅动海水,劈开鬼爪。苏清欢甩出透骨钉钉入船舷,暂时稳住船身。陆昭闭目凝神,剑尖划破掌心,鲜血滴入海中。
“守正之血,镇邪祟!”
鲜血凝成微光,鬼爪触到光便滋滋消融。鬼面人惊怒交加:“你怎会‘血祭引航术’?!”
“因为我也姓陆。”陆昭挥剑斩向他咽喉,“守正堂的血脉,从不沾邪术!”
漩涡中心,浮出座水下石殿。
殿内灯火幽蓝,墙壁嵌满发光的珊瑚。石台上堆满干瘪人皮,中央悬着口水晶棺,棺中泡着个面容枯槁的男子——正是失踪的铸剑山庄李青!
“他还没死。”秦铮探了探脉,“被灌了‘驻颜散’,成了药引。”
鬼面人狞笑:“炼成‘永生丹’,教主便可重塑真身!”
水晶棺突然炸裂,黑水涌出,化作无数蛇形蛊虫扑来!
“退后!”陆昭挥剑斩落蛊虫,剑锋却被黑水腐蚀出缺口。
阿梨急中生智,将蜜酿砸向石壁。甜香弥漫,蛊虫竟纷纷避让!
“原来它们畏甜!”她将蜜囊抛向众人,“涂在裸露处!”
混战中,鬼面人面具脱落。
竟是当年背叛太初观的薪火堂弟子,赵峥!
“你疯了!”陆昭不敢置信。
“是教主给了我永生!”赵峥癫狂大笑,“而你们,终将成为丹炉里的尘埃!”
他扑向李青的水晶棺,指尖刺入棺中黑水。霎时,海水沸腾,无数冤魂从漩涡升起,裹挟着赵峥与黑水冲天而起!
“快退!”陆昭拽着众人跃入海中。
回头望去,漩涡已变成巨大漩涡,赵峥的嘶吼声淹没在雷鸣般的涛声里。
黎明,海面恢复平静。
李青被救醒,却失忆了。寒梅望着残破的石殿:“永生丹未成,阴罗教元气大伤。但海底的怨气……”
“我知道。”陆昭望着海上升起的朝阳,“但守正之道,不在诛杀,而在阻断邪念再生。”
他将“义渡”匾拓片留给泉州水师:“若再有邪船,凭此召集武林同道。”
归途,船过澎湖列岛。
阿梨在甲板晒药,陆昭为她披上斗篷。海鸥掠过浪尖,衔走一片被风吹落的梅瓣。
“师兄,”阿梨轻声问,“下次还会这么危险吗?”
陆昭望着无垠碧海,笑了:“守正之路,本就是踏浪而行。”
船帆鼓满风,
载着守正的承诺,
驶向
更辽阔的
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