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殊决定跑路,毕竟亲妈的一片好心,她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借口回绝。
这时候,背锅侠……呸,她的便宜官人的作用出来了。
她颇为热情地把自家官人请了回家,特地备上自己打来的野味,烧着锅子,请他入座。
“拨霞供,桃花酿,道友这里真是有口福。”
李植受宠若惊,就凭前几天曹道友看他,那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态度,居然还会有好酒好菜伺候。
“这不是许久未见吗?而且……”
明殊起身,亲自为李植满上一杯:“我倒是对道友这几年来的见闻,颇感兴趣。”
“不算什么大故事,只是见了几处山和庙宇,道友若想听,我说便是了。”
李植小心翼翼接过酒,也不知这位向来高傲的曹大姑娘是在唱哪出戏,只得慢慢措辞回应。
“嵩山你已知晓,我就不多说了,那日离了嵩山,我便去了老君山……”
明殊一边吃着酒,一边听的认真,听的是如痴如醉,一脸向往。
不知不觉间放下筷子,还是一旁的女使机灵,时刻看着锅加肉加菜,才没让家里的主君干喝汤。
“我走最远行到了龙虎山,正潜心聆听张祖师之训,却心中一动,不免想了家,便又换了一路,见了名山胜水,顺路回了家。”
“如此听来,倒真让人心生羡慕,道友想必过不了多少年,就能得了道。”
吃饱喝足的明殊优雅地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语气中却略含酸意。
“不敢当不敢当、愚兄不过是参透了细枝末节,得道是是想都不敢想。”
李植似是醉了,心境也露出来不少,摆了摆手的同时,又十分失落的模样。
“得道不容易啊,不容易……”
年轻的妇人反而比他更难过,露出些微白绒的金丝马甲,映得妇人白皙又富贵,却掩盖不住她出尘的气质。
她同样一脸向往,一如李植。
“道友游遍五湖四海,才可得一丝通透,我这被困在开封城中,又何时才能通透呢?”
言毕,她越想越不忿,竟扔了杯子,直接下了决定:“我也要出去!”
“明日我便回了两家大人,去看尽天下,也是去得我那一丝机缘!”
“好好好!曹道友好志气,愚兄敬佩,敬你一杯!”
“兄长,请!”
明殊也上了头,喝了桃花酿,觉得不够舒爽,另让女使送上她私酿的女儿红,要与李植一醉方休。
两人在后院吃肉喝酒,好不快活,但酒劲上头,言语之间也无粗辱,反而言谈之间越发清雅。
古贤言谈,道家经典,经意诗书,更有对九天之上想入非非,二人手舞足蹈,但有几分世外之人的不羁。
只待酒劲催人,实在不行睡了过去,才肯休息。
……
“什么,你要去这么远?不行不行,你一个女儿家,怎可出这么远的门?”
冯大娘子不肯答应,曹相公更不肯答应,女儿都尚未到双十年华,怎可出远门。
“可官人又要走的,我不此时和他走,以后怕是再见不了他几面!”
明殊跺了跺脚,一副着急的样子。
“和你家官人走?这倒是可行……”
曹相公摸了摸须子,点了点头,似乎有点想法。
“那也不行,她一个在家娇养长大……她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孩子怎么行!”
“上一次去嵩山,还是大郎陪着她!再者,我家姑娘怎么要为那家的混账,去吃那跋山涉水的苦?!”
冯大娘子一口咬死,不肯让女儿吃苦。
为了他李植?呸!他也配?!
“阿娘,女儿倾慕的是那大好河山,不是她李郎君。”
明殊抓住大娘子的手,轻轻摇摇头。
这下子大娘子也看明白了,这是准备打着自家官人名头出去玩,身边看顾陪伴的人,这不就有了?
“你这个促狭的,才给你阿娘说明白,”大娘子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真是不浪费他半点作用,可他愿意带上你吗??”
“所以,还请大人和阿娘助我。”
……
他闯下大祸了。
李植心里惴惴不安。
自打那日喝高了,什么都往外说,引得曹家娘子心往神怡,在对方也要游历时,不但没有劝住,反而推了一把。
如今,曹大娘子已经回了娘家,要家里帮她出门云游,曹相公宠溺爱女,竟拒绝不得,没多久就为她打理起了行程。
可怜相公一把年纪,还要如此操心。
李植愧疚难当,回了李宅见了双亲,说出这其中种种。
“娘子想要与我好,才引了话题,我竟也装傻,才说这些有的没的。”
“就这样,曹家娘子有了心,才想要出门一窥究竟。”
李官人下了职,听了儿子的检讨,倒也不意外。
“你丈人刚刚寻我说了,这倒还是你的错,留你家娘子一人在家,才让她痴的想出这么个法子。”
“她哪是想游历,是想在你左右,与你过夫妻日子哩,你本来也要走,正好她想出去,你也带上她。”
“不不不,曹家娘子对我……”无意啊!
李植只能悻悻离开,这话可不能对自家大人说,毕竟儿媳妇对儿子无意,说来也不好听。
他只能回了福园,再和曹娘子聊聊,说那山水之间,也不尽是美好,山虫走兽,潮湿寒冷,有些是钱也无法解决的。
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明殊正收拾行李,听了也不害怕,只是端端正正地向他行了个礼。
这让讲得口干舌燥的李植匆匆避开了身,不解道:“道友,这是何意?”
“一谢道友告知我山川河流之下的美好与危险,二谢道友在大人面前为我遮掩一二。”
明殊正色道。
“朝闻道夕死可矣,如今我心意已决,高床软枕也留不住我。”
看李植又要多言,明殊接着道:“以道友的家世,来日必是高官厚禄,道友可有一日后悔了为官,去吗修劳什子道?”
“当然不曾!原是我小觑了道友向道之心!”
李植立刻把称呼换回了道友,诚恳的认错,他的想法很纯粹,自己可以为了修道放弃诸多,别人为什么不行?
“还请道友与我同行,让我献上一份薄力!”
“如此会不会麻烦了道友?”
“怎会,只是为请看道友赔罪罢了。”
“如此……麻烦李道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