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仲夏)
玉清观清虚道人提出的“两仪微尘阵”封印之法,让在场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此法听起来确实比之前任何方案都更稳妥,既能避免 immediate 风险,又给出了长远解决的希望,尤其那“转化契机”之说,更是引人遐想。
于师兄率先表态,声音依旧清冷,却带上一丝认同:“若道长确有把握,此法可行。七星剑派可留人协同护法,直至封印稳定。”他追求的是彻底解决隐患,而非占有。
石猛挠了挠头,瓮声道:“听起来是比老子砸碎了强。只要这破石头别再闹腾,怎么都行!算我百炼宗一个!”他虽莽撞,却也分得清轻重。
木易老者抚须点头:“善!药王帮可提供一些稳固元气、调和能量的丹药,辅助阵法运行。”这正是药王帮所长。
厉狂屠打了个哈欠:“行吧行吧,你们这些心思细的家伙商量着办就行!有啥需要出力的地方叫老子一声!老子最烦这些磨磨唧唧的事儿!”他显然对具体方案没兴趣,只关心结果和是否需要动手。
张新泉心中暗骂这些名门正派迂腐,嘴上却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有玉清观高道主持,我等自然放心。我黑水帮也可派出人手,协助护卫周边,防止宵小干扰!”他绝口不提保管之事,转而争取参与护卫,意图在后续过程中寻找可乘之机。
清虚道人稽首道:“多谢诸位道友信任。布设此阵需准备一些材料,且需寻一处地气相对平稳之处为佳。待贫道稍作勘探……”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躺在马车旁、由木婉清照顾的朱福友,睫毛剧烈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眼神初时有些迷茫涣散,随即迅速聚焦,猛地想起昏迷前的一切,下意识地就要坐起,却牵动了伤势,顿时一阵剧烈的咳嗽,脸色更加苍白。
“师父!您醒了!”小石头惊喜地叫道,眼泪汪汪地抓住他的手。
“朱小兄弟\/福友小友!”木易老者、林荣锦等人也连忙围拢过来。
朱福友虚弱地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目光急切地扫向石猛怀中的盒子,看到盒子紧闭,稍稍松了口气,又感受到指环依旧戴在手上,心中稍安。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那…那晶石……”
“暂时无碍了,多亏了你。”木易老者温言道,将之后发生的事情,包括幽冥宗来袭、狂刀门厉狂屠破阵、玉清观清虚道人到来以及封印提议,简单快速地告诉了他。
朱福友听完,心中波澜起伏,没想到自己昏迷期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目光扫过厉狂屠和清虚道人,微微点头致意,最后看向清虚道人,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多谢…道长援手……”
清虚道人上前一步,一股柔和的真气托住他,和声道:“小友不必多礼,你力挽狂澜,耗尽元气,当安心静养。感觉如何?”
朱福友依言躺好,内视自身,顿时吃了一惊。他发现自己经脉多处受损,元气亏空得厉害,仿佛被彻底掏空,但奇怪的是,丹田最深处,却孕育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凝练的生机之力,这丝力量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自行运转,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其质量远胜从前!而且,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似乎变得更加敏锐,对周围能量的感知清晰了许多。
更让他心惊的是,一段模糊的信息碎片,如同梦境残影般烙印在他的脑海深处——
那是一片无垠的、破碎的星空,一块巨大的、燃烧着暗紫色火焰的陨石撕裂天幕,坠落大地……恐怖的冲击与能量肆虐……万物凋零……但在那毁灭的核心,一点微弱的、柔和的紫光顽强地留存下来,融入大地,孕育出奇特的植被……时光流转……一个模糊的身影发现了那点紫光及其伴生之物(似乎就是那指环),试图研究利用,却引来了恐怖的、来自星空深处的窥视……灾难再临……绝望中的封印与留言……
信息支离破碎,难以串联,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真实感和苍凉之意。
“天外……邪晶……星空窥视……封印……”朱福友无意识地喃喃出声,额头渗出冷汗。
“小友,你说什么?”清虚道人离得最近,听得最为清晰,脸色顿时一凝。于师兄、木易老者等人也投来关注的目光。
朱福友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言,但看着众人关切(或探究)的眼神,心念电转,觉得这些信息或许至关重要。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虚弱地说道:“晚辈昏迷时,似乎……看到了一些幻象……关于那晶石的来历……它,它可能并非凡间之物,而是来自天外……蕴含着极致的毁灭,但也有一丝未曾泯灭的奇异生机……似乎……曾有强大的存在因此而被引来,造成了巨大的灾难……”
他将那些碎片化的信息,挑拣能说的部分,含糊地表述出来,隐去了指环的具体信息和那“星空窥视”的细节,只强调其危险性和可能引来灾祸。
这番话,无疑印证了之前众人的许多猜测,也赋予了那邪晶(圣晶)更加神秘和危险的色彩!
来自天外?引来灾祸?这与那坑底骸骨的遗言“天外邪晶”、“误信奸人”、“铸此大错”完全吻合!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更加凝重。如果此物真能引来不可测的“强大存在”,那将其封印在此地,是否安全?
清虚道人沉吟良久,缓缓道:“天外之物……贫道师门古籍中确有零星记载,皆言其诡秘难测,福祸难料。若小友所见幻象为真,那此物更需谨慎处置。两仪微尘阵或能屏蔽其气息,但能否隔绝那冥冥中的‘吸引’,贫道亦无十足把握。”
厉狂屠皱紧了眉头:“娘的!这么邪乎?那岂不是像个招鬼的灯笼?埋哪儿都不安全?”
张新泉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炽热。风险越大,往往意味着价值越高!若能掌控这股力量……
于师兄冷然道:“既如此,更需彻底毁去,以绝后患。”
石猛却嘟囔道:“可不是说不好毁嘛?万一炸了咋办?”
就在众人再次陷入如何善后的难题时,山谷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声!
一名黑水帮帮众连滚爬爬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对张新泉喊道:“帮主!不好了!谷外来了好多官兵!看旗号是青州府的守备军!还有……还有刺史府的仪仗!”
官兵?刺史府?
众人皆是一愣。江湖争斗,虽难免惊动官府,但通常都是事后收拾残局,很少会如此迅速、且由刺史府直接出面介入正在进行的江湖纷争!
张新泉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立刻对那帮众喝道:“慌什么!刺史大人驾临,必有要事!还不随我前去迎接!”他转身对众人拱手,脸上已换上恭敬之色:“诸位,刺史大人亲至,想必与此地异动有关。我等皆是大夏子民,还需以礼相待,看大人有何示下。”
他这话,瞬间将江湖纷争拉到了官府的层面。
于师兄、清虚道人等微微皱眉,他们这些江湖大派虽不惧官府,但也不愿轻易与之冲突。厉狂屠则撇撇嘴,一脸不耐。
林荣锦却是精神一振!林家商队遭遇袭击,若能得官府介入,安全南归的保障就大得多了!
朱福友心中则升起一股不安。官府此时出现,是巧合?还是……也听到了什么风声?他们对这“天外邪晶”,又持何种态度?
去?留?这邪晶又该如何处置?
局面变得更加错综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