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通原本守在门外,不知何时已经溜了进来,正盘腿坐在窗下的蒲团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那双总是带着顽皮笑意的眼睛,此刻正敏锐地在杨过和李莫愁之间来回扫视。
“嘿嘿,”
周伯通忽然笑出声来,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小杨过,你是不是看上这女娃了?”
他挤眉弄眼地说道,完全不顾及场合,
“虽然年纪比你大了些,但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嘛!”
他越说越起劲,甚至拍着胸脯道:
“老顽童我给你做主,正好他们筹备的婚礼事物还没撤下来,今晚就给你们把事办了!”
这话一出,室内气氛顿时变得尴尬无比。
李莫愁苍白的脸上瞬间涌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也不知是愤怒还是羞窘。
她猛地瞪向周伯通,眼中杀机乍现,若非此刻身中剧毒、内力不济,恐怕早已出手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老顽童了。
李莫愁突然强撑着站起身来,冷冷道:“休要胡言乱语!”
“都给我滚出去。”
说罢李莫愁就强撑着身体,将众人赶出了厢房。
显然,周伯通的戏言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决心立刻离开这个令人难堪的处境。
夜里,李莫愁打算趁夜色逃走,悄悄找到了小龙女:“师妹,随我走!”
显然她对玉女心经的执念从未消减,即便在逃跑之际也不忘要带走这个精通此功的师妹。
小龙女猝不及防,被她拉得一个踉跄。
二女一前一后,转眼间已冲出厢房,融入夜色之中。
杨过及时感知到了她们二人的情况,身形如电般射出。
他的轻功远在李莫愁之上,更何况她还带着个人且身上带伤。
不过几个起落间,杨过已经追上了她们。
月光下,李莫愁紧抓着小龙女的手腕,正要跃上屋顶。
杨过凌空一指,一道柔和的劲风袭向李莫愁的肩井穴。
她下意识地松手回防,就这瞬息之间,杨过已经轻巧地将小龙女带离她的掌控,飘然落在一旁的假山上。
“伤势未愈,想去哪里?”
杨过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李莫愁立在原地,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一种复杂难言的神情。
她看了看被杨过护在身后的小龙女,又望向站在不远处的杨过,忽然冷笑一声:
“好,很好。”
话音未落,她转身几个起落,身影很快消失在重重的屋宇之间,只留下一句飘散在风中的话:
“玉女心经,我终会得到的……”
杨过并没有追赶,只是静静地站在假山上,手臂依然护在小龙女身前。
周伯通追了过来,一脸不解:
“小杨过,你怎么就让你媳妇这么跑了?”
“你媳妇可是个女魔头,不看管好出去又要害人了!”
“她不会走远的,”
杨过轻声道,目光转向身旁的小龙女,
“只要小龙女还在,她就走不远。”
她轻轻挣扎了一下,似乎也想追随李莫愁而去,却被杨过牢牢按住肩膀。
小龙女沉默了片刻,终于停止了挣扎。
周伯通看看杨过,又看看小龙女,忽然恍然大悟般地拍手笑道:“好小子,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妙啊妙啊!”
杨过没有回应。
他知道,李莫愁绝不会轻易放弃玉女心经。
杨过独自立于庭院中,望着天边渐亮的曙光,神色平静中带着几分深思。
周伯通不知从何处蹦跳着出来,一副睡眼惺忪却精力充沛的模样。
“小杨过,这么早就起来练功啊?”
周伯通笑嘻嘻地凑上前来,却见杨过从怀中取出两本的册子,递到他面前。
这是他昨晚整理出来的。
“周前辈,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杨过的声音沉稳,目光中带着难得的郑重。
周伯通好奇地接过册子,只见封面上苍劲有力地写着四个大字——“九阳神功”。
他顿时睁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越是翻阅,他脸上的表情就越是精彩,从最初的好奇逐渐变为惊讶,最后更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册九阳神功正是杨过这些年来在古墓山洞中,根据王重阳的初创版,加以完善补充而成的。
最终复原出了王重阳原版的九阳神功。
若说与王重阳原版有何不同,那便是在第一重境界就设下了一道极隐秘的关卡,阻止修习者突破至传说中的十阳境界。
杨过深知十阳火劲的可怕——那几乎是一种焚身蚀骨的极致力量,修炼者十死无生。
他还将九阳五绝的完整功法一并记录在册。
周伯通越看越是激动,双手不禁微微发颤。
这些年来,他虽守着九阴真经,却因对师哥王重阳的承诺而始终未能修习上面的武功,心中一直引以为憾。
如今见到这本九阳神功,顿时两眼放光,如获至宝。
当他翻到扉页,看到那行苍劲有力的大字“九阴九阳,孰弱孰强”时,不禁一怔。
继续翻阅下去,在最后一页看到了那句“重阳一生,不弱于人”的落款,周伯通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难道这……这竟是……”他语无伦次,难以置信地望向杨过。
杨过微微颔首,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正是你的师哥王重阳所创的武学。”
“先前与前辈开个玩笑,还请勿怪。”
周伯通捧着那本武学秘籍,一时百感交集。
他想起了多年前在终南山上的岁月,想起师哥王重阳的音容笑貌,想起自己这些年来四处游荡,却甚少回终南山拜祭师哥,不禁心生愧疚。
阳光渐渐升起,洒在周伯通花白的头发上。
他沉默良久,忽然长长叹了口气,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这么多年了……我老顽童整日只知道玩耍胡闹,却忘了回终南山看看师哥……”
他将九阳神功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抬头望向终南山的方向,目光中流露出罕见的认真与怀念。
终于,他转身对杨过郑重其事地拱了拱手:
“小杨过,多谢你让我想起了该回去的地方。”
“老顽童这就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周伯通身形一晃,已然跃上屋顶。
他回头对杨过咧嘴一笑,那笑容中少了往日的顽皮,多了几分深沉。
随后几个起落间,他那略显佝偻的身影便消失在晨雾之中,朝着终南山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