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摸着冰冷的青铜令牌,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与巨像核心隐隐相连的能量波动。随后三人纷纷将各自那尊十米巨兵,收纳进自己的’小乾坤袋‘。
晚宴:圣光堂偏厅。
华灯初上,晚宴的气氛相对轻松了些。长桌上摆满了帝国各地的珍馐美味,侍者无声穿梭。诸葛经官坐在主位,曹锟霖、袁佩祺,徐雨龙等重臣分坐两旁。赵存心、项西楚、曹太一作为主角,被安排在诸葛经官下首不远。
酒过三巡,气氛看似融洽,但无形的弦却悄然绷紧。
诸葛经官放下银箸,拿起一方素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从容。他的目光再次落回三位新晋少将身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却仿佛能穿透人心:
“三位少将军,年少有为,未来不可限量。今日授勋授衔,是帝国对你们过往功绩,以及未来的认可。然,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军团长之位,掌兵权,系民生,担社稷。诸位还年轻,老夫想听听,你们心中,何为国?何为军?又…如何看待这宰执帝国数百年的…皇室?”
问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荡开了所有表面的和谐。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咀嚼的声音都消失了。重臣们目光各异,或审视,或玩味,或深沉。
曹太一放下酒杯,坐姿端正,世宗子弟的沉稳气度尽显。他微微欠身,恭敬道:“回国宰大人。在末将心中,国乃疆土之集合,万民之家园。军乃国之干城,守土安民,开疆拓土之利器。至于皇室…”他顿了顿,措辞谨慎,“皇室乃帝国法统象征,天命所归,维系人心。末将身为帝国军人,自当效忠帝国,拱卫京畿,此乃本分。” 回答中规中矩,符合其身份立场,强调法统与效忠。
项西楚的回答则如他的人一样,锋芒毕露。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国?就是能让我项西楚和手下兄弟放开手脚打仗、抢地盘、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地方!军?就是刀!是拳头!是打服一切不服之敌的依仗!皇室?”他眼中闪过一丝桀骜不驯的光芒,但很快收敛,“只要别碍着我项西楚打仗,别亏待了我手下的兵,管他姓姬还是姓啥,老子都认他是皇帝!” 直白、粗粝,充满了实用主义的武夫气息,核心是力量与利益。然而是率性,还是藏拙,此刻也无人能知晓!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了赵存心身上。这个一路走来充满传奇色彩的’血手儒屠‘、身负神器天策与多种禁忌功法的年轻人,他会如何回答?
赵存心端起面前的清茶,缓缓啜饮了一口,似乎在组织语言。他的眼神沉静,没有曹太一的拘谨,也没有项西楚的狂放,只有一种近乎洞悉世事的清明。
他放下茶杯,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厅堂:
“国宰大人问,何为国?”
他目光扫过在座的重臣,最终落回诸葛经官深邃的眼眸。
“在末将看来,国,非巍巍宫阙,非煌煌法典,非冰冷疆界。国,是活生生的人!是田间挥汗如雨的农夫,是市井吆喝叫卖的商贩,是寒窗苦读的学子,是戍边卫国的士兵,是这亿万黎庶的衣食住行、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宫阙会倾颓,法典会更改,疆界会变迁,唯有这生生不息、代代相传的‘人’,才是国之根本,国之魂魄,更是历史的书写者!”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连诸葛经官擦拭手指的动作都微微一顿。如此直指核心、近乎颠覆传统“家国”概念的言论,闻所未闻!
赵存心并未停顿,继续说道:“何为军?军非掌权者之私器,非争名夺利之爪牙!军,源于斯民,当护佑斯民!其刀锋所向,当为保境安民,驱除妖雾,扫平祸乱,为这神州六亿生民争一个太平世道!若军不为民,则与匪何异?与寇何异?”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源自灵魂的笃定和力量。
最后,借着酒劲,他看向诸葛经官,眼神坦荡,毫无避讳:
“至于皇室…” 赵存心嘴角勾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轻蔑,却有一种看透本质的疏离感。
“皇室,亦是人。”
“是人,便有七情六欲,有贤明昏聩,有公心,亦有私欲。皇室之尊贵,非因血脉天生神圣,而在于其能否承载万民所托,能否成为这亿万黎庶福祉的守护者与推动者!”
他微微一顿,目光如电,掷地有声:
“末将心中,唯有一念:
——帝国之上,当有青天!
——青天之下,当有公道!
——公道之中,当有万民!
——万民之前,无有神圣!
如今沿海地区海怪掠城,深山贼匪横行,更有敌国势力虎视眈眈,底层民生疾苦,毫无出路,吾掌军一切行事目标,仅有14个字:
遍地哀鸿满城血,无非一念救苍生!
若皇室能行此道,便是天命所归,末将自当效死!若皇室背弃此道,沦为蠹虫,吸食民脂民膏,愚弄百姓,置万民于水火…”
赵存心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端起茶杯,再次饮了一口。但那双平静眼眸中闪烁的光芒,那未尽的话语里蕴含的决绝与力量,却如同惊雷般在每个人心中炸响,这是他在军校十年,帝国各地历练的所见所闻,亲身经历!
整个圣光堂偏厅,死一般的寂静。
诸葛经官久久地凝视着赵存心,那双仿佛能洞察万物的深邃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这个年轻人的身影,再无半分模糊。他缓缓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
过了许久,他才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赵将军,此言…振聋发聩啊。”
'遍地哀鸿满城血,无非一念救苍生!'诸葛经官内心不断重复这句话,思绪万千!
唯有柴正中,露出一丝不悦,然而很快便恢复常态!
晚宴的气氛,在一种极其微妙而复杂的暗流中,继续进行下去。赵存心那番石破天惊的言论,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必将深远地影响着帝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