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颠簸的乡道上卷起漫天黄尘,如同一道疲惫的钢铁洪流,艰难地穿行在帝国腹地日渐萧索的农村地界。
帝国局势如绷紧的弓弦,高速公路早已全面封锁,归途只能沿着国道、县道,甚至眼前这种坑洼不平的乡道与险峻的山道蜿蜒前行。预计十数日乃至二十日的漫长旅程,急不得,却也慢得令人心焦。车窗外,暮色四合,将远山和稀疏的村落轮廓涂抹成一片沉重的铅灰色。
指挥车内,赵存心略显疲惫地舒展了一下筋骨,对着身旁的谷梁听月扯了扯嘴角:“听月,你说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就这么混在我们一千号糙老爷们堆里,风餐露宿的,真不怕不方便?” 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试图驱散些沉闷。
谷梁听月杏眼一瞪,没好气地回敬:“哟?师兄们不在跟前,就敢直呼其名,连‘九师姐’都不叫了是吧?小十,你皮痒了是不是?信不信我回头就写信给老师告你一状!” 她顿了顿,下巴微扬,带着几分倔强,“再说了,我怕什么?我谷梁听月从小就想策马江湖,仗剑天涯!只不过……” 她眼中掠过一丝无奈,“跟若嫣一样,家里管得紧罢了。哼,幸亏这次医宗领队的不是我爹,不然哪能溜出来!” 说到最后,语气又带上了几分小得意。
“嘿嘿,听月师姐放心!” 正专注开车的典云储闻言,憨厚地咧嘴一笑,声音洪亮,“有咱兄弟们在,保管你安安全全!冉齐师兄殿后压阵,稳当着呢!这一路,保管平平安安送你到天府城!”
赵存心笑了笑,目光投向车窗外愈发浓重的暮色。“老典,” 他收敛笑意,声音沉了下来,“通知前面的青罗,天快黑了,找个地方扎营休整。”
“明白!” 典云储立刻按下通讯器,粗犷的嗓门在车内响起:“老周!老周!军座命令,前面找个能落脚的地儿!天要黑了!”
通讯器那头传来周青罗冷静清晰的回应:“收到。地图显示,前方路口右转约三百公里是榆次主城,左转五十公里是界休县城。请军座指示。”
赵存心眉头微蹙,快速权衡。暮色已如泼墨,距离完全天黑不足一小时。“就近原则,左转,目标界休县城。” 他果断下令。
“左转界休!周青罗收到!” 通讯器传来确认。
车队刚准备调整方向——
“敌袭!全体停车!防御阵型!” 周青罗的厉喝如同惊雷,瞬间撕裂了黄昏的宁静!他的声音通过通讯器炸响在每辆车的驾驶舱,带着念气感知到的强烈危机预警!
话音未落,三道拖着长长尾焰的炽热火箭弹,如同地狱探出的火舌,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直扑车队前列!
“哼!” 一声冷哼,周青罗所在装甲车的车门轰然洞开!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电射而出,竟在半空中迎向那致命的火光!只见他双手化爪,指间萦绕着森寒刺骨的幽蓝气劲,快如闪电般凌空抓出!
“嗤啦——轰!轰!轰!”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与爆炸闷响几乎同时响起!那三枚足以撕裂装甲的火箭弹,竟在半空中被那双缠绕着极寒气劲的利爪生生撕扯、捏爆!狂暴的火球与冲击波被幽蓝爪影强行压缩、湮灭,化作漫天飞溅的冰冷金属碎片和焦糊气息,簌簌落下!
“极阴魔罴爪!” 周青罗的身影如磐石般落回地面,周身寒气四溢,眼神锐利如刀,扫视着两侧山峦。
此刻,车队已急刹停下,陷入一片死寂。引擎低吼着,如同猛兽不安的喘息。左右两侧原本沉寂的山体上,如同鬼魅般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影,手持各式枪械,黑洞洞的枪口在暮色中闪烁着不祥的寒光。更令人心悸的是,一股隐晦却异常强大的能量波动,如同潜伏的毒蛇,从山腰某处锁定着车队——那是‘元能炮’特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蓄能气息!
前方道路尽头,烟尘微扬,数十骑缓缓踱出,拦住去路。清一色的高头骏马,马上骑士皆以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或凶狠、或贪婪的眼睛。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骑在一匹格外神骏的黑马上,气息渊渟岳峙,仅仅是端坐马背,一股无形的沉重威压便弥漫开来,赫然是七境天武尊的强者!其身后众人,气息驳杂,多为低阶武者(一二三境)、武师(四五六境),亦夹杂着数位六境天武师,眼神不善。
一名六境天武师模样的蒙面人策马上前几步,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种假惺惺的腔调:“前方的朋友——!打哪儿来,又要往哪儿去啊?” 他勒住马缰,横在道路中央,姿态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视。
“西南军区,磐石独立旅赵存心部在此!识相的,立刻滚开!” 周青罗踏前一步,声如洪钟,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煞气,针锋相对。
“赵什么?磐什么?没听说过!” 那蒙面武师夸张地掏了掏耳朵,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不过嘛,诸位别紧张,千万别误会!咱们兄弟拦路,可不是为了打打杀杀,没那意思!”
“呵!” 周青罗怒极反笑,环视着两侧山崖上密密麻麻的枪口和前方堵路的马队,“前后左右几百条枪指着老子脑袋,山腰还藏着元能炮!你跟我说没恶意?放你娘的屁!” 他全身气劲勃发,摆出随时准备扑杀的姿态。
“哎哟,这位军爷,火气别这么大嘛!” 蒙面武师摊了摊手,语气依旧带着那股令人作呕的伪善,但眼神却骤然变得阴冷如毒蛇,直勾勾地盯着周青罗,“误会,真的是误会!兄弟们只是想告诉诸位一声,你们脚下踩的这条道儿……”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赤裸裸的敲诈意味,“它可是我们‘青龙寨’勒紧裤腰带,花了血本儿修的!这路啊,它认主!”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所以,今儿个,在下斗胆,想请诸位军爷赏个脸!留下点‘茶水费’,就当是……给咱们修路的兄弟们一点鼓励,一点心意!如何?” 那冰冷的笑声,如同夜枭啼鸣,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充满了贪婪与杀机。“毕竟,修路可是件大善事啊,你们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