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探寻
郝建在旁边皱起眉。
“这种地方你们也敢去?”
“要的就是这股子阴森劲儿。”
袁强苦笑一声。
“那栋楼的墙皮裂得像老人的皱纹,走廊里的窗户玻璃碎得只剩框子,白天走进去都能听见风声在楼道里打转,阴嗖嗖的直往骨头缝里钻。
原计划在那儿拍一周,大前天是最后一天,偏巧前几天机器出了故障,进度拖了不少,那天一直拍到后半夜,过了午夜 12 点才收工。”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开始发颤 。
“我拿着名单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女主角万佳颖没在队伍里。一开始还以为她跟大伙开玩笑,藏在哪个病房里想吓我们,剧组的人把一楼到五楼翻了个底朝天,连厕所隔间都没放过 —— 哪有影子?”
张浪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
“然后你们想再进楼找?”
“可不是嘛。”
袁强的喉结动了动。
“我带着三个场务往楼门口走,明明看见大门就在眼前,走了快十分钟,脚底板都磨热了,还在门口那片空地上打转。后来跟着来的一个本地老场工突然喊。‘是鬼打墙!’”
这三个字像块冰扔进滚油,会客室里瞬间静了静。慕小可下意识往韩洁莹身边靠了靠,连长春子捻念珠的动作都顿了顿。
“我们当时腿都软了,赶紧摸出手机报警。”
袁强接着说。
“警察来得倒快,可邪门的是,他们警车刚停稳,那大门就像没锁似的,抬脚就进去了。楼里搜了个遍,连天花板上的通风口都查了,连根头发丝都没找着。”
他叹了口气。
“警察说失踪不满 72 小时不能立案,只能先记录备案。最后还是个老警察偷偷跟我说,那楼死过太多人,又赶上你们半夜开工,怕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让我找懂行的来看看 —— 这才急急忙忙联系了各位。”
张浪看向窗外,招待所院子里的老槐树被风吹得摇晃,树影落在墙上,像有人在那儿摆手。他摸了摸下巴 —— 这事儿,恐怕比《魅影杀机》的剧本还离奇。
面包车在盘山路上颠簸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停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山坳里。袁强推开车门时,带着铁锈味的风 “呼” 地灌进来,吹得人后颈发麻。
“就在那儿。”
他指着前方百米外的建筑,声音压得很低。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心先沉了半截。那栋六层小楼像只蹲在山坳里的灰色巨兽,墙皮被烟火熏得发黑,露出底下斑驳的红砖,远远看去像结了层硬痂。
原本该是窗户的地方,大多只剩黑洞洞的框架,玻璃碎片早被风雨刮得不见踪影,只有个别窗框上还挂着半块沾着焦痕的玻璃,在日头下反射出冷幽幽的光,像只始终没闭上的眼睛。
通往主楼的小路被齐腰深的野草吞没,草叶间还能看见散落的水泥碎块,想来是当年火灾后塌下来的墙皮。
路边歪斜地立着块锈成褐色的牌子,“青山精神病院” 几个字被烧得只剩轮廓,最后那个 “院” 字的捺笔处,还挂着截烧焦的铁丝,被风吹得 “吱呀” 作响。
越往前走,空气里的味道越古怪 —— 除了野草的腥气,还混着股说不清的焦糊味,像是有烧透的木头在阴沟里泡了五年,那股子霉味裹着烟火气,直往人鼻孔里钻。
离主楼还有二十步远时,能看见楼门口的台阶裂成了三四截,台阶缝里钻出的野藤缠着块扭曲的铁牌,依稀能辨认出 “住院部” 三个字。
最让人发毛的是主楼的大门。两扇铁皮门歪歪扭扭地挂在门框上,左边那扇已经脱了轴,斜斜地搭在地上,露出里面漆黑的走廊。
风从走廊里穿过去,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是有无数人在里面低低地哭。明明是响晴的天,阳光却像被什么东西挡着,愣是照不进那片门洞,连门口的地面都比别处暗了几分,站在三步外都能感觉到一股阴气顺着脚踝往上爬。
“这地方……”
郝建下意识摸了摸后腰的铜钱剑。
“大白天都透着股邪性。”
慕小可往韩洁莹身边缩了缩,米白色的连衣裙在这片灰黑的背景里格外显眼,却更衬得周围阴森。她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看见二楼某个黑洞洞的窗口里,似乎有个白影晃了一下,吓得瞬间攥紧了师姐的袖子。
长春子捻着念珠的手指停了停,抬头看向楼顶。那栋楼的屋檐塌了大半,露出里面黢黑的梁木,像巨兽咧开的嘴。
“怨气太重。”
他低声说了句,声音里没了之前的傲气,只剩几分凝重。
张浪蹲下身,捡起块沾着焦痕的碎玻璃。玻璃面上还留着烟熏的纹路,像张模糊的人脸。他对着太阳看了看,突然发现玻璃边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不知道是当年的血,还是后来滋生的锈。
“别在门口耗着了。”
袁强的声音带着颤音。
“警察说他们当时就是从这扇门进去的。”
话音刚落,一阵风突然从楼里冲出来,卷着几片枯叶打在众人脚边。那扇歪着的铁皮门被吹得 “哐当” 响了一声,像是在里头的东西,正不耐烦地催他们进去。
袁强攥着从车上拿来的手电筒,指节因为用力泛白,率先迈上那截断裂的台阶。铁皮门被他推得又 “哐当” 响了声,扬起的灰尘在门洞里的光柱里翻滚,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飞。
“大伙跟紧点,别走散了。”
他的声音在走廊里撞出回声,听着比刚才又虚了几分。
张浪跟在他身后,刚踏进门槛就觉得一股寒气裹了上来 —— 不是山间凉风的清爽,是那种贴着骨头缝渗进来的阴冷,连鼻尖都泛起凉意。
走廊两侧的墙壁被烟火熏成了深褐色,残留着大片大片的焦痕,有些地方还能看见模糊的抓痕,指印深深嵌在墙皮里,像是有人被火困住时拼命抓挠留下的。
“这墙不对劲。”
韩洁莹突然停住脚步,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脸凑近墙壁,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些抓痕。
“边缘很新,不像五年前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