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里,整个下午都格外安静。
殿外,羽林军士兵披甲持刀守卫森严;殿内,锦衣卫也寸步不离,整个大殿安静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王伴伴……”
突然,一声略带倦意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朱由校一觉睡到了傍晚。他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对于休息和饮食他从不马虎。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从不强撑。
“万岁爷,奴婢在!”
贴身太监王朝辅立刻上前一步,低头听命。
“传膳吧,朕饿了。”
“是!”
王朝辅拱手领命,随后慢慢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丰盛的晚餐被端了上来。朱由校也不讲什么帝王威仪,坐下就大快朵颐,吃得痛快。
“魏忠贤那边有什么动静?”
王朝辅立刻回话:
“回万岁爷,东厂已经将所有涉案之人全部拿下,现正在诏狱审讯,很快就有结果。”
“主谋之外,凡是有牵连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特别是那些还在任上的官员,不管躲在哪儿,只要有线索,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时间可以长一点,但必须一个不漏。”
“再告诉他们,这些人隐藏得很深,远不止眼下这点罪行。要彻查他们的底细,把能查的罪名全都翻出来,一件都不能少。”
朱由校语气冷硬,眼神里透出一股杀意。
他要用这次的机会,将这股势力连根铲除。南方鞭长莫及,他暂时管不到,但朝中绝不容他们再立足。
“奴婢立刻派人通知魏忠贤。”
王朝辅刚转身要走,又听皇帝开口:
“召魏广微和顾秉谦进宫。”
这几个月下来,魏广微负责的信息司已基本步入正轨。北直隶的报纸已经随处可见,连临近的山东等地也开始铺开。
但仅仅北直隶远远不够。掌控舆论的工具,必须推向全国。
朱由校手中握着军权和舆论,接下来的推广工作,他已有信心一步步推进。
还有教育司,也是重中之重。
这是传播新思想的关键。朱由校甚至打算亲自授课,培养这批开路先锋。要推动大明的变革,少了这些人的支持,难以成事。
他心中清楚,哪怕贵为天子,想要改变国策也不能靠一人之力。
当年张居正身为首辅,权力与威望远超许多皇帝。他推行的一条鞭法确实扭转了时局,可他一死,旧势力立刻反扑,连尸骨都未得安宁。
生前何等风光,死后便何等凄凉。
......
“恭请陛下圣安!”
魏广微和顾秉谦入殿行礼。
“起来吧。”
朱由校看着这两位重臣,心下稍安。他们的能力,毋庸置疑。
“朕深夜召你们入宫,是因为两司事务已有拖延。这半年来,朕因北征无暇顾及,现在是时候过问清楚。”
“魏爱卿,信息司目前进展如何?京师总部是否成型?各省分部建设得怎样?百姓对报纸的反响如何?官员和士绅那边的阻力大不大?”
魏广微拱手答道:
“启奏陛下,信息司初创时确实困难重重,但目前已度过瓶颈,开始逐步运行。京师总部已初步建成,山东、河南、山西部分地区开始试发报纸,反响尚可。”
“民间百姓多有好评,报纸每期一经发售便被抢购一空,甚至有人提前数日预订。”
“官员士绅意见不一,有人嗤之以鼻,认为朝廷多此一举;也有人觉得报纸带来诸多便利,常有人围坐议论,兴致盎然。”
无论何时,看热闹的人从不缺,尤其涉及国事,几乎无人不关心。
“你做得很好,完全达到了朕的期望。想必这段时间你也倾注了全部心力。”
在乾清宫得到皇帝的肯定,魏广微心中自是欣喜,但他面上仍保持恭敬。
他压下情绪,回道:
“臣蒙陛下重托,纵使鞠躬尽瘁,也不敢有负圣恩。”
“北方各省先紧着办,南方暂时可以缓一缓,毕竟路途遥远,来回费时费力。”
魏广微躬身领命:
“臣谨记陛下教诲。”
信息司的推进已渐入正轨,朱由校心中一块大石落下,神情也轻松许多。
他转向顾秉谦:
“顾爱卿,教育司现在情况如何?”
顾秉谦早已候在一旁,听闻点名,立刻上前行礼:
“臣依照陛下旨意,在各地招募举人儒士,但成效不佳。这些人大多未能通过考核,多为地方恶名昭彰之徒。”
“建办学堂一事也屡遭阻碍,各地士绅多有抵制,甚至发生多起冲突伤人事件。”
“陛下,臣建议不再新建学堂,改为修缮太祖皇帝当年所设旧学堂。臣已核算过,两者投入相差无几,却能节省大量时间和经费。”
此言一出,朱由校若有所思。
他这才想起,太祖皇帝曾在各地广设学堂,意图让更多人识字读书,以期大明人才辈出。
然而,洪武年间的盛况虽盛极一时,终究未能持久,最终化作一场空梦。
朱元璋自洪武二十七年起,已不再过问那些琐碎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