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上尘土飞扬。
一支长长的运粮队伍,正缓缓向前推进。
白起已率十万大军进入赵地,局势愈发紧张。
战争一起,粮草先行。
如此大军深入敌境,后勤保障必须紧随其后。
武安城是秦国边境要塞,军事重镇。
虽紧邻赵地,但赵地幅员辽阔,白起此次深入已过半程,后勤补给线拉得极长,推进异常艰难。
但战事突起,战机转瞬即逝,容不得太多准备时间。
后勤压力,也因此陡增。
此次运粮共计十二万石,只要顺利送达,前线秦军便可维持相当长的一段稳定时期。
一名偏将咂着嘴叹道:“真想喝点酒啊。等到了前面县城,我非得找个酒肆痛饮一番!”
军中行军禁酒,对他而言简直是种折磨。
若不是军令森严,他早就忍不住了。
前方骑马的运粮官闻言,挑眉笑道:“任务还没完成,你就想着喝酒了?”
“这批粮草关系重大,若有一点闪失,咱们都得掉脑袋。”
偏将听了,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他当然知道军中纪律有多严苛,那是真的不讲情面。
“我这不是说说嘛,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偏将干笑两声。
运粮官叹了口气,说:“行了,等这趟任务结束,我请你喝酒。”
“现在立刻传令,让所有人加快脚步,务必在天黑前赶到县城,否则今晚只能在野外过夜。”
“明白!”
偏将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转身就去传话。
运粮官望着前方,摇摇头,心里开始盘算路程和时间,估算还要几天才能抵达。
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地上的痕迹,眉头一皱,握紧了拳头。
“所有人停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整支队伍立刻静止。
他翻身下马,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地面。
泥地上布满了凌乱的脚印,混杂着马蹄印,杂乱不堪。
看着这些痕迹,运粮官眼神一沉。
“将军,为何突然停下?”
偏将跑过来,一脸疑惑。
“有异样,马上传令,改道前进!”
运粮官神情严肃,语气坚定。
“改道?!”
偏将一愣,不明所以。好端端的路为什么要换?
眼下已经快到傍晚,改道肯定赶不到县城,只能在野外露宿。
“你看地上,有大量脚印和马蹄印。”
运粮官指着前方,简单说明。
偏将仍不解:“脚印又怎么了?也许是大将军他们留下的,这有什么奇怪的?”
“不可能!大将军带兵经过赵地是整整一个月前的事。”
“而且三天前刚下过雨,所有痕迹都该被冲刷干净了,这些脚印却很新,前面可能有埋伏!”
运粮官目光如刀。
这批粮草太关键,哪怕只有一丝风险,也不能冒!
他厉声喝道:“还不快去传令?”
“是!”
偏将立刻反应过来,不敢再耽搁,迅速转身传达命令。
很快,整支队伍调转方向,准备绕过前方山谷。
而在那山谷高处。
成蛟看见运粮队突然停下,又改变方向,脸色顿时变了。
“难道被识破了?”
他神色阴晴不定。
眼看粮队已经要进入山谷,却忽然折返,让他心中一阵焦躁。
两天前,他就率军埋伏在此,只等粮队经过,一举拿下。
眼看即将得手,敌人却突然有了察觉。
成蛟猛然想起什么,猛地盯住身旁一位将领,目光狠厉:“本君让你清除大军行踪,你到底做了没有?”
那将领脸色僵住,语无伦次:“末将……末将……”
“废物!”
成蛟怒火中烧,一脚将人踹翻在地。竟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他恨不得当场斩了此人,却终究克制住情绪。
他转身朝樊于期下令:“传我军令,全军出击!务必留下这支运粮队!”
话音未落,他已握紧剑柄,大步离去。
樊于期冷冷扫了一眼那名将领,随即带着其他将领一同离开。
察觉粮队欲撤,成蛟不再隐忍,山谷中数万伏兵倾巢而出,直扑粮队而去!正如扶苏所料。
成蛟真正目标,正是武安城输送至赵地、用以支援白起的军粮。
他仅派出少量兵力虚攻屯留一带城池,实则主力早已埋伏于后勤路线的咽喉之地。
“杀——!”
喊杀声冲天而起,伏兵如猛虎下山,直扑运粮队伍。
面对突如其来的敌军,粮队中的运粮官与偏将顿时面色大变。
“果然有埋伏!”
运粮官脸色阴沉,拔剑高喝:“列阵迎敌!”
粮队仅有一万守军,面对数万敌军,胜算渺茫。
但即便明知不敌,也不能退!
护粮是他们的职责,更是他们的使命!
一万名士兵严阵以待,目光坚定,迎向步步逼近的敌军。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与金属碰撞的声响。
一群军队飞速逼近,如黑色洪流奔涌而来。
“又来一队敌军?!”
运粮官脸色苍白,心中骤然下沉。
原本敌军数量便占压倒优势,如今再来一支生力军,几乎等于全军覆没。
“不是敌军!是自己人!”
偏将面露狂喜,激动地喊出声。
滚滚而来的军队中,一面面黑色王旗随风猎猎,那是大秦王室直属军队的象征!
突如其来的援军也让成蛟一方的叛军大为惊异。
成蛟看清那旗帜后,神色骤变,语气中带着疑惑和不安:“他们怎么会有援军?”
敌军的目标,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孤立无援。
成蛟不敢贸然下令强攻,生怕大军被对方从侧翼包抄。
他果断叫停进攻,五万兵马立刻停下脚步,在原地布阵等候。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援军已飞速赶到,与粮队汇合,将粮车团团护住。
运粮官见援军到来,情绪激动,连忙上前:“末将是王翦将军部下副将许光,奉命押运军粮!”
“不知哪位将军前来支援?”
他内心疑惑,刚遭袭击,援军便至,而且看旗号是咸阳直系部队。
话音刚落,两员将领策马现身。
一人身形高大,一看就是猛将之姿;
一人神情冷峻,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不过真正的统帅,却是随后走出的一人。
那人身穿黑红交叠的华贵衣袍,头戴紫金冠冕,面如冠玉,宛若天人。
这青年俊美得令人惊叹,骑马缓缓来到许光面前,语气平和:“本君是少阳君扶苏。”